《路过》姑苏山竹

5、次日的月亮

　　有些人只是负责暖场，把你的心撩动之后再离开，只留下你自己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猜测。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陆筱一个翻身，不理会手机铃声，继续蒙头大睡，都怪昨晚玩得太嗨，睡眠严重不足。
　　谁知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陆筱暴躁地抓起手机，极不情愿地接听，“喂！”陆筱没好气地说。
　　“你不会一直睡觉呢吧？”乔杨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带着特有的磁性，陆筱瞬间清醒了一大半。
　　“呃......还好。”好什么，明明很美的一觉被他吵醒，她也只能在手机这一边悻悻地挠挠头发。
　　“孙依依说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没接，让我再打个试试。”
　　“呃......不好意思啊，我没听到，估计是自己睡得太死了，确实太困了。”陆筱看看手机，赫然的数字12躺在那里。
　　“嗯嗯，你再睡一会吧，晚一点的话，起来收拾收拾，一起吃个饭。”
　　“就咱俩吗？”陆筱小鹿乱撞，脱口而出。
　　“不是，徐斌和孙依依请咱们几个吃个饭。估计有好事。”乔杨在另一头的电话没忍住笑出声。
　　“哦，我知道了。”
　　“你想什么呢？要是想和帅哥单独吃饭，我倒是不介意，你说话就行！”
　　“才不是呢！我再睡会，挂了！拜！”陆筱一气呵成挂断电话，她能感觉到此刻的乔杨一定笑得花枝招展，“啊啊啊……”陆筱后悔死了，怎么就那么不矜持地脱口而出了呢！肯定是睡懵了，脑子不清醒！她盖着被子翻来覆去，索性起床洗漱。
　　一切都收拾好，陆筱翻看着手机，确实看到孙依依的N个未接来电，她睡得是有多实诚啊，居然都听不到，又丢人了！
　　“喂，依依。”陆筱拨通孙依依的电话。
　　“你干嘛呢？怎么不接我电话？”
　　“睡，睡觉呢，没听到。”陆筱弱弱地回答。
　　“你这睡得也太久了吧，这都几点了？要不是乔杨打电话，你是不是还不接呀？”
　　“哪有啊，就是，就是睡觉太死了。他打电话的时候碰巧我刚醒......”陆筱一头的黑线。
　　“哈哈，算了算了，赶快收拾收拾，一会我和徐斌开车接你去，请你们吃饭。”
　　“嗯嗯，听乔杨说了，我都收拾好了，嘻嘻。”
　　“你知道吗？我给你打了好多通电话你都没接，就担心你是不是出啥事了，乔杨都着急了，后来他又给你打的。”
　　“你们一直在一块？”陆筱睡得有些迷糊。可是她明明记得昨晚乔杨是和她一起走的。
　　“不是，早上徐斌打电话又叫他来的。”
　　“呃......我是真得睡觉太死了，我妈之前老说我睡觉没心没肺的。他......他真的有着急？”陆筱还是想确定一下孙依依说的。
　　“哈哈哈哈，是是是，着急了！你赶紧的吧，出门了，我们这就过去了。”
　　“好的，一会见，拜拜。”挂断电话的陆筱一直想着孙依依的话，乔杨真的有着急她，那他是不是也真的喜欢自己啊。陆筱的脑袋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辩论撕扯。
　　没一会，孙依依他们就到了，乔杨和罗磊在后面坐着，陆筱坐到了他俩之间。
　　“你早上可真能睡。”还没等陆筱反应过来，乔杨就说话了。
　　“呃……”
　　“不知道猪就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吗？”
　　“啊？”陆筱一头雾水。
　　“等养肥了，过年就可以卖了。”罗磊也在一旁附和。
　　“嗯嗯，论斤卖，能卖不少呢。”乔杨赞许地点点头。
　　“是就是，那我也是天价猪，好吗？”
　　“哈哈……”车上的人全笑了。
　　此时的陆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一回答乔杨的问题，脑子就短路。索性低着头不说话了。
　　“天价猪！陆筱，你是不是傻啊！”乔杨笑得前仰后合。
　　陆筱抬头静静看了他一眼，继续不说话。
　　“筱筱姐，你太可爱了。”罗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大家的智商都不低，可一旦碰到你在乎的人，就如同化学反应一样，出现一些你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状况。
　　陆筱郁闷了一路，从早上到现在的一系列乌龙事件，让她深深怀疑自己存在严重的智商问题。
　　终于到了吃饭的地方，美食的诱惑还是可以抵消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的，陆筱开始埋头和食物奋战，不理会其他。
　　“咳咳，我宣布一下，我和徐斌在一起了。”孙依依举着酒杯，如同向全世界宣布一样。陆筱抬起头的角度正好直接对上孙依依脸上的幸福，那是属于每个恋爱中的女生特有的。
　　“是不是要感谢我呀，感谢我这么多次的电灯泡为你们制造机会。”罗磊笑着说。
　　“是呗，好好谢谢你！把酒干了。”徐斌说着把自己面前的酒喝干了。
　　“时间对了，所以就在一起了。”陆筱重复着这句话，就像是说给她自己听得一样。
　　“人家俩在一起，你这感慨倒挺多。”不知道乔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陆筱不说话，就静静盯了他一会儿，然后一闷头干了一杯啤酒，乔杨愣了，不知道是不是他说错了什么。
　　孙依依看着陆筱，她明白，陆筱就是想借着酒劲，冲散自己压抑的情感。虽然她崇尚喜欢就去追的真理，但也能感受到陆筱的顾虑，性格不同的人，对待感情的处理方式就是不一样的吧。
　　乔杨看着陆筱，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落寞中隐忍着坚强，似乎在和她自己较真斗争着，还生怕别人看穿什么，紧紧把她自己锁进一个壳里，平时的她看起来永远是开心的，傻傻的，每天逗她就是最大的乐趣。可是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副闲人勿近的姿态，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某句话说错了，干脆静静看着不说话。
　　孙依依看看陆筱，又看看乔杨，端起酒杯，说：“来，咱们一起走一个，感谢你们见证着我和徐斌，也祝愿你们赶紧脱单！”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下陆筱，陆筱刚从她失态的情绪中出来，碰到孙依依的目光，再一次陷进了纠结里，双鱼座的矛盾纠结就像一个循环死扣，无解。
　　陆筱继续和食物奋战，把一切的情绪都丢进食物里，一个停顿，陆筱的眼泪涌了出来，光顾着排遣情绪，没注意拿了个变态辣的鸡翅，大口朵颐的一瞬，味觉就此停滞了。其他四个人静静看着她，被她滑稽的表情逗的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陆筱恨不得咬舌自尽，这一天，因为乔杨办了两次傻事了。
　　“二二，你还能不能聪明点？”乔杨拍着桌子，笑得不行。陆筱白了一个眼神过去，心想：还不是因为你？乔杨看着她投来的白眼，赶紧递过去一瓶水，示意她喝水缓解一下，又抽出纸巾递过去。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陆筱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只是静静地享受着来自乔杨的关怀。原来有些人注定了是另一个人的克星，相生相克，在劫难逃。
　　吃过饭，孙依依和徐斌提议随便走走，压压马路，一行五个人就在寂静的夜里慢悠悠地走着，前面是一双正值蜜恋期的恋人，后面跟着三个超大瓦数的灯泡，陆筱走在正中间，晃悠悠的，对于一个平时会自己绊倒自己的人，走路绝对是一门技术活。
　　夜晚的风徐徐地吹着，微醺醺的有些醉人，陆筱并排和乔杨走着，每一步都在陆筱心里扎根。过马路的时候，乔杨会拽着她；她走到了马路的最外侧，乔杨会把她往里侧拉；她走得慢，乔杨会等着她。而陆筱只是看着乔杨傻傻地笑，以掩盖她内心的小甜蜜。或许每个女生都会无限放大一些关心，觉得这就是人家也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表现，但往往男生未进一步捅破的窗户纸，永远只是女生的猜测和花痴。
　　慢悠悠的一行人踱着步就走到了一座古桥，月亮也合时宜地透着朦胧美感，桥下的波光在夜晚的映衬下也多了些许的清凛。
　　徐斌拥着孙依依走过历史沧桑下的古桥，月光的光影打在他们身上，陆筱在后面望着，生出羡慕，如果有一人愿意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那会是怎样的刻骨铭心。她侧过头看了看乔杨，此时的他正和罗磊在逗闹，陆筱有一瞬间感觉她和乔杨永远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孙依依说时间很重要，那她和乔杨的时间现在是对的吗？她摇摇头，让心绪不再那么烦乱。没一会儿，乔杨察觉陆筱一人的落寞，凑上前去逗她开心。女生的心思永远是琢磨不定的，前一秒还在纷乱复杂的情绪里挣扎，下一秒就会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变得眉开眼笑，嬉笑打闹。陆筱追着乔杨跑，仿佛回到最初校园时光里的小单纯美好。
　　“好了，不闹了，再闹我可就”许是跑累的缘故，乔杨停下来对着陆筱说，周边漆黑的夜里，陆筱能看到乔杨闪着光的眼睛，那么明亮。
　　“你就什么？明明就是你先招的我。”
　　“再闹我就抱你了！”乔杨郑重其事地说。
　　“......”陆筱满头慌乱，却坚信乔杨是在逗她。就在陆筱仍在咯吱乔杨的时候，乔杨真的抱起了她，那一瞬间，风静止了，陆筱的心慌乱跳跃着，好在周边的夜色，并不能够看清她满脸的通红。陆筱觉得这个举止过于亲昵与暧昧，稍稍理清的思绪又开始错综复杂，乔杨到底喜不喜欢她，那现在这算是什么？
　　乔杨感觉到陆筱的不自在，也为刚才的莽撞后悔，他放下陆筱，说着；“不闹了啊。”陆筱在他放下自己的刹那变得异常的安静，她不知道过了今晚之后的自己会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乔杨，也许对乔杨来说这只是一场逗闹，但在她看来，这个抱起来的举动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感知范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此时罗磊不知从哪冒出打破空气里的尴尬，拽着乔杨就往前走，陆筱默默跟在后面纠结着她的小心思。乔杨走两步回回头，看看陆筱是否有跟上，这个有点犯迷糊的女生总是和年龄相差太多。
　　一个普通的夜晚，谁都没有预料到插曲的发生，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毫无破绽。
　　夜似乎更深了，五个人又饿了，溜达到了附近的肯德基。
　　孙依依问过几人想吃什么，就和徐斌去点餐了。陆筱坐在座位上发着呆，乔杨和罗磊扯着闲篇，没一会儿，孙依依和徐斌端着餐盘回来了。
　　“好久没有这样压马路了，特别好。”孙依依一脸幸福地依偎着徐斌。
　　“你冷不冷，在外面走那么久，让你再披一件衣服，你也不披。”徐斌带着宠溺的口吻训斥着孙依依，孙依依依只是傻笑回应不冷。
　　陆筱低头吃着东西，不想被狗粮撒中，乔杨和罗磊就像免疫一样，平静如常。
　　“感觉晚上压马路就像回到学生时代，三五要好的好友聚在一起，彻夜的溜达在路上，没有尽头，没有时间，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很美好，很简单，有没有”陆筱突然从食物中抽离，说着一番煽情矫情的话。
　　四个人看着陆筱，表情分明写着你还能不能再长大一些。陆筱傻笑了半天，拿出手机，来了张毫无准备的五人自拍。
　　这张照片后来也成为了陆筱珍贵回忆中的一部分，照片中的孙依依把头靠在徐斌的肩上，笑得很开心，徐斌则宠溺着望着孙依依，罗磊酷酷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筱戴着帽子嘟嘴比着不变的剪刀手，而乔杨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放到陆筱的头上，笑着看向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