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乡》曙光微凉

34、第 34 章

　　“对了，阿沅，你知道为什么阿瑞会比我小一级吗？我记得我俩以前是同级的。”林木和江沅并肩走在街上，刚才的闹腾一过去，俩人一时都些沉默，林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率先开了口。
　　“哦，她啊，听爷爷说那年高考她不知为什么没去，然后后来又主动要求复读，爷爷本来要送她去国外的音乐学院，但她拒绝了，一心只想去S大的钢琴系，爷爷便答应了。”江沅玩着相机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哦……”林木了然地点着头，然后鼓起脸颊看着旁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爷爷肯定很喜欢她吧，毕竟阿瑞这么漂亮又讨喜……”
　　江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林木却红了脸，打住话头不再往下说下去。
　　少年迎着风微微眯起眼睛，歪头笑了一下，他腾出右手，握住林木局促不安地手指，大眼睛朝她眨了眨：“我们回家吧，最最漂亮又讨喜的林木小姐。”
　　少年的手指干燥温暖，林木装作不经意地轻轻回握，别开头抽了抽鼻子：“骗人。”
　　是啊，是啊，虽知道他是骗人但嘴角却忍不住扬起弧度。
　　林木到家时林青正在客厅收拾衣服，快开学了，他把自己不多的东西装进了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阿厌，你过来。”林青招招手把宋厌唤了过去。
　　“我下个学期课多，不能经常回来，你记得照顾好严爷爷和自己。”
　　宋厌感动的笑容僵在嘴角：“哥，你对我就这么放心嘛。”
　　“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事情肯定都做的有分寸，哥哥信你。”林青轻飘飘地拍拍他的头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小鬼，林青说的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活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干嘛去问别人。”江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把自己窝进了沙发里。
　　“姐姐……”宋厌转头看向林木，似乎有些不得要领。
　　林木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我过几天也要开学了，你在家记得照顾好自己，我……我会经常回来的。”
　　宋厌圆鼓鼓的脸颊上笑出了两个浅浅的涡，他没说话，抱住林木的腰半晌没动弹。
　　林木拍了拍他肩膀，江沅却眼尖地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探着头问：“小鬼，你手里拿的什么？”
　　宋厌向后退了一步，得意洋洋地摇摇手中的东西：“你们的黑历史。”
　　林木诧异的从宋厌手中拿过一看，然后噗的一声笑开。
　　这是那年孤儿院来领养孩子的夫妇给大家照的合照。
　　那时有私人照相机还是挺奢侈的事，所以一看给免费照相院长也不顾是不是大早晨了，敲着窗子便把所有人都给喊了起来。
　　林木是最喜欢赖床的，也被院长提着领子给拎了下去，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肿着眼拍了合照。
　　林木举着手里的照片，一点一点给宋厌指着，这个是江沅啊，你看从小就是卷毛，他也是早晨被拎下去的，虽然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一看见镜头呐，就立马咧开了笑。
　　哎，这不符合年代的镜头感。
　　这个是林青，那时好长的刘海，像个不良少年，哈哈，再加上他喜欢冷着脸不说话，所以吓哭了很多小孩子。
　　咳，林青闻言白了林木一眼：“禁止加上个人想象。”
　　林木掏了掏耳朵，继续往下指着：这是……，这是大哥，说完她顿了一下，但随即又笑开，目光柔和地望着这个与自己四分相似的笑脸往下说下去，当时好多人都以为大哥是女生呐，天天被人堵在路上要他请喝咖啡。
　　这个是我，大哥当时不让我留长头发，因为不会给我扎头，但其实我还挺喜欢他给我扎的那乱七八糟的头发，林木说着眼尾弯下，挤出一个要哭的笑。
　　“那阿厌呢？”宋厌乖乖地靠在林木边上，适时的打断她的悲伤，眼中含着令人讨喜的笑意。
　　“阿厌啊，”林木做出了一个思考的表情，然后捏捏他的鼻子：“阿厌当时正在锻炼身体呢，为奔向我们做准备啊。”
　　是啊是啊，宋厌可可爱爱地笑开，幸亏我来了，要不你们该多遗憾少了我这个小宝贝啊。
　　所以啊，请小宝贝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林青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窝成一团的江沅，细细的手腕把行李箱拎起来试了试：“你哪天走？”
　　“明天。”
　　林木笑容猛的僵在嘴角，她失态地看着江沅：“怎得这么突然？”
　　江沅眯着眼睛笑了笑：“早就说好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林青眼睛斜看了她一下：“没良心的丫头，怎么不说我回去的突然。”
　　林木讪讪别过头，放在膝上的手指松了又紧，半晌才局促地挤出一个笑：“那大家又是要好久不见了。”
　　“这学期我们就搬回去本校了，就是你隔壁那个，所以，不必好久。”江沅大眼睛弯起，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发现自己又被戏弄了，林木气恼地冲少年大喊：“江沅！”
　　江沅早已笑倒在沙发上，花枝乱颤。
　　正值返校季，车站的人熙熙攘攘堆在一处，诺大的候车厅人声鼎沸。
　　“阿沅，你若是后悔了，我们随时可以停下。”林青抿着唇满目担忧地望向江沅。
　　“林青，一路顺风。”江沅上前拥抱了他一下，又很快退开，他看着不远处拎着水走过来的林木眼里满是疮痍：“我不能后悔。”
　　林青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温和的看着他：“好。”
　　林木看着那呼啸而去的火车泪眼婆沙：“阿沅，你和林青在那嘀咕什么呢？”
　　江沅耸耸肩膀：“我们在说……一个人怎么能从小到大都是爱哭鬼呢。”
　　“诶！我这是被呛的，被呛的，你知道现在尾气有多厉害吗！”
　　是啊，是啊，现在尾气可厉害了，随便闻一闻就能把人熏的七窍流泪。
　　江沅在入站口处停下：“木木，你先走，我看你走。”
　　“阿沅，你是不糊涂了，我是来给你送行的呀。”
　　“我知道知道呀。”江沅揉揉她的头，把她身子转过去：“木木，这次换我看你走。”
　　如果说悲伤是剩下的那个人的，那么他以后不会再让这个小傻子独自承担。
　　林木转身走了几步，想了想却又突然回身扑进了少年怀里，这世上的不确定啊，时时的折磨着人的心，哪怕信誓旦旦的承诺了，心中却还是一遍遍地不安。
　　“阿沅，会见面吧，我们很快会见面的吧。”
　　“当然了，小傻子。”江沅任女孩抱着，手抬了抬，终究又无力地垂下。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林木有些昏昏沉沉，疲惫地拖着大箱子随着人流往外走，冷不防却被一只手握住了拉杆。
　　她惊讶抬头，却看到对方眼里晏晏的笑意。
　　“哎呀，木木，我的小宝贝，我好想你啊。”林木刚一进宿舍就被一团黑影闷头抱住。
　　接着许博容的声音从颈边甜腻腻的传过来。
　　林木身上一抖，单手指把许博容的头戳到一边，艰难的仰着脖子：“老师要求整理的资料在行李箱里。”
　　“不愧是美貌与智慧并存，慈悲与宽容与一身的林大才女。”林木看着她那狗腿的样子分外眼熟，不禁捂着胸口隐隐作痛。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许博容，痛心疾首的对她开启长篇大论：“博容同志，老师常教我们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小女儿奋发起来也可比十个男儿郎，而你如今为了一点作业就摆出这种姿态，实在是令我等痛心……”
　　“换言之，你我之间如此坦诚，哪需要什么恭维奉承……”林木不紧不慢地打开瓶盖，吹散了还浮在上面的枸杞，舒坦的呷了口水。
　　这边许博容拿到资料欣喜地翻了几页，然后阴测测地回过头：“你我之间如此坦诚，真的？”
　　林木弯起的嘴角一顿拿纸慢慢擦了擦额头，突然觉得现在去捂住她的嘴应该还来得及。
　　果不其然，许博容猛的一下跳起来，指着窗外一脸狂喜：“说，刚才送你到楼下的那个帅哥是谁？”
　　林木讪讪笑了两声：“别见人就叫哥哥，大家都不熟。”
　　“是吗～”许博容故意拖着长音狞笑着看向林木。
　　林木又擦了擦额上的汗，笑得唯唯诺诺。
　　“好啊，林木，回了趟家竟然还有小秘密了，藏着这么俊的哥哥也不告诉我们……”
　　“你说过会百慧她们就到了吧，我记得她说是……”，许博容说着看了下手表，“10点下火车，现在10点45，那现在，嗯……”
　　“资料我替你整理！”林木上前一把捞过许博容手里的东西，十分狗腿的笑着。
　　简仪和陈百慧进门时就看见许博容坐在床上痛心疾首的对林木说话：“老师一直教我们要自主自立，自己的事情自己完成，你这样非要帮我我很为难啊，作业我明明可以自己完成的，你说你非要帮我写，这样我……”，说到激动处还不忘把嘴里不小心喝进去的枸杞再呸呸吐出来。
　　林木脸上笑得低眉顺眼，肚子里却流了一把辛酸泪，本以为可以翻身农奴唱把歌，结果还是摆脱不了狗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