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月》卿本wh

22、第二十二章

　　此刻逐仙殿前，掌门令众人散去，只剩下他，鹤长老和林九三人。
　　掌门大约也知道了实情，却比鹤白梅要沉稳些。他微微躬身，似乎是回了林九的礼，且道：“临月仙尊。”
　　“仙尊不敢当，”林九客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仙者。”
　　这话像是点醒了两人，此刻临月只是林九，不是当年那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前辈了。
　　“掌……临月……真人，”换了好几个称呼，鹤白梅有些磕巴，“不如我们进去说？”
　　林九慢悠悠扫了他一眼，鹤白梅拄着木拐的手微微颤抖，看样子是用了很大力，也不知是吓到了还是如何。他措辞良久，却未像入海一样有行为上的表示。
　　这老头大约在想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她。如果是临月，自然要恭敬一些，但如今她顶着林九的身份，只是山门里一个小辈，作为长老，怎么能对一个小辈行礼？
　　他不愿舍弃高位，舍弃特权，也不把掌门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林九收起嘴角的笑，朝他点了点头，迈步走进大殿。
　　林九在大殿中央站定，主位是留给掌门的，但入海只是走近，没有坐下。入海不坐，鹤白梅也不能坐，三人定定站着，气氛有些尴尬。
　　林九率先开口：“掌门，长老，此刻你们该相信，我没有说谎吧。”
　　“自然，”入海点头，“是您封印的魔王之子，不会想放出他。”
　　“入明澜狠毒，是山门的不幸，”林九叹一口气，叹气的同时，瞥向鹤白梅，仿佛意有所指，“也不清楚，这山门里还有多少与他一样的人。”
　　鹤白梅假装没有听到，只是攥着拐杖的手又紧了些。入海却是没懂，他有些好奇：“能否问一下，临月前辈何时来的长乐门？”
　　林九耸了耸肩：“我虽然有临月的记忆，但我如今只是林九，不用在意这些。至于什么时候来的，当然是拜师那天。”她回忆起自己在雪地里，刚睁开眼遇见师父的一幕。
　　入海听闻，又点了点头。临月这回“光明正大”看向了鹤白梅：“好久不见了，鹤长老。”
　　“是啊，”鹤白梅垂着眼，挤出一个笑容，嘴角有些僵硬，“有幸能再见到您。”
　　“只是分别多年，你怎么变成这样一副样子，”林九没准备放过他，“我还记得昨日地牢，你不等我说话便给我定了三罪，真气派啊。”
　　“你说，我不配做长乐人，”她顿了顿，“也是，如今这不是长清门了，一切由你们说了算。”说完，忍不住瞥了一眼入海。入海没有言语，但是僵在原地，有些无措。
　　“都是白梅的错！”鹤白梅上前一步，拱手低头，声音颤抖，“是白梅愚笨，没有查清事情真相，仅凭自己想法断定，还请真人处罚。”
　　老大一把年纪的人，张口“白梅”自称，听着及其别扭，林九恍了一瞬，等回过神，老者依旧躬身未起。林九看着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人会说出昨日地牢里那一番话。
　　“你先起吧。”林九淡淡道，也不说罢了的话。鹤白梅这才抬起头，退回到了后面。
　　“只是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她只是虚晃一枪，更重要的是这个，“说起来，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有关魔王之子。”
　　其实抛开时间一问，入海仍有许多问题，比如想问她怎么重生的，如何进的封印，在封印里又发生了什么，此刻见林九提起魔王之子，想必与这个有关，他自然竖起耳朵来听。
　　林九提问，入海没说话，剩下鹤白梅在原地。他垂着眼睛，看起来也不心虚，身板相比方才还稍稍直了一些。林九看在眼里，继续道：“我还记得百年前，我与魔王之子一战，那时你也在场？”
　　“正是。”
　　“那你可否记得，当日魔王之子来，是为了要人。”
　　“是，是为了要我与另一位长老的性命。多亏临月掌门出手，保住了我们两个，也保住了长清门。”说到此处，鹤白梅又弯下腰来。
　　“不必如此。”林九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揶揄，“保下你们是真，这长清门，我可没保住。”
　　两人都明白她是在说后来长清门一分为二的事情，不知怎么回答。林九也不等他们尴尬：“那你现在能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让魔王之子对你们这样关注？”
　　鹤白梅沉默片刻，才道：“我之前与他见过，那时他是长清门的一个杂役弟子，身材瘦弱，并不起眼。只是他的一个…大约是好友的弟子，见他受欺负，为他不平，打死了一个外门弟子，被我逐出山门。我想他正是因此对我怀恨在心。”
　　这一番话说得通畅，但如果只是逐出山门，按照长奕的脾气不会发这样大的火。且当时在封印里，她记得长奕说“杀了朋友与长辈”，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她挑起眉毛，正要开口，被鹤白梅的声音打断。
　　“临月掌门，”他此刻是抬起了眼睛，“白梅性格固执，但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山门，参不得假。您不是受人蛊惑，对白梅起疑了？”
　　林久微张的嘴，此刻合上。她盯着眼前的老者，老者态度恭敬，只是方才一番言语，怎么带有了一些寻衅的意味。林久微微眯起眼睛，与老者的眼瞳对上。那一双细长的眼，精亮得很。
　　林九心里有了数。
　　鹤白梅不怕她，哪怕她是临月转世，但现在只是山门里一个普通弟子。哦不对，普通弟子都算不上，是一个戴罪弟子，之前那一番恭敬，大约都是装出来的。
　　她一提魔王之子，鹤白梅就不装了，原因只能有一个，就是当年他确实杀了人。只是如今就算知道又能怎样？看入海的态度，恐怕这山门已经算鹤白梅的了。
　　纵使林九有临月这一层身份，但真要和鹤白梅撕破脸，她也打不过，且不说地牢里还有一个长奕，她要走了，长奕怎么办。只是此是非之地，不宜久待。她勾起嘴角，轻轻点了点头：“我自然是相信鹤长老的。”
　　“那便好。”鹤白梅道。
　　“听说魔王之子被擒？”她突然问。
　　“是，”入海在一旁看了许久，这回终于有机会开口，“就在地牢中。”
　　“这还多亏了林怀，”鹤白梅接道，“是他追回的魔王之子，功不可没。只是临月掌门，您看这魔头该如何处置？”
　　这是知道她在封印里与长奕一起待过，在套话呢。林九反问：“鹤长老您觉得呢？”
　　“依我看，虽然控制住了魔头，但只要他还活着，就仍有风险。”鹤长老也在看她的反应，“我们需从源头解决问题。”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林九耸肩，“我能有什么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