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月》卿本wh

21、第二十一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包括坐在主位上的入海。他侧头看向鹤长老，不知他为什么会同意。而跪在前面的林怀，虽说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却明显一僵。
　　林九眯起眼睛，相比于鹤白梅突然改变主意，她更在意的是眼前两人的关系。
　　虽说鹤白梅资深望重，是山门里的老人，但如今入海是掌门，一切应由他来决断，但入海于他感觉是过分尊敬了，或者说，服从。
　　她在地牢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但那时没有多在意，此刻一番场景倒是叫她回忆起来。地牢里鹤白梅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面前不是掌门，而是他某个弟子一般。
　　说起来，入海确实比鹤白梅小一辈。这……林九抬起眉毛，一个八卦渐渐在脑海里成型，但她没来得及细想，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好，”掌门听了鹤白梅的话道，“若是要拔剑，那就今日吧。”
　　逐仙殿处在山顶，随着一行人往上走，周围不复山下那般有烟火气。亭台楼阁，郁郁葱葱，却不见什么弟子走动。逐仙殿是掌门的住所，平日很少有人来，偏偏雷嗔剑就在逐仙殿前的一块石头上，要拔剑的人，还得一路走上来。
　　林九踏上石阶，熟悉感由心而生。这条路她许久未走了，本以为会大有不同，但实际上却没什么变化，还是和她记忆中的一般。眼前，逐仙殿逐渐显露，瓦片层层叠叠，犹如翅膀向外伸展。白玉色门的顶端，挂了一块玄色牌匾，漆金镶嵌“逐仙殿”三个大字。
　　除此以外，逐仙殿前多了块巨石，上面插着一把剑。
　　林九认出那是雷嗔剑，说认出，因为它与记忆中的样子不同。虽说是剑，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灰色，与它所在的石头看起来并无一二。雷嗔封剑，失去了光芒，它收敛了锐气，就在这里静静等着，已经过了一百多年。
　　林九走上前，雷嗔剑就在离她一臂的地方，触手可及。众人见此，也没什么反应，只等着她出丑。
　　只有鹤白梅出声：“林九，你要想清楚，碰了剑，若是失败了，之后都需听从山门安排。”
　　虽是让她想好，但语气里的嘲讽不加掩饰。林九听了，也没停下，一把握住剑柄。
　　剑柄微凉，摸上去手感就好像一块石头，林九闭上眼，暗暗沉一口气，向里输入灵力。
　　灵力注入，就好像融入了虚无，半天得不到反应。林九没有放弃，持续送入灵力，终于在那虚空中探寻到一个蓝色光点。
　　那便是剑灵了。
　　剑灵看见林九，慢慢靠近，点上她的指尖，又迅速弹开。在触碰的一瞬间，熟悉感袭来，激起一圈波纹，那是雷嗔剑的气息。不仅是她，剑灵也似乎也感受到了，它吃了一惊。在弹开后又靠过来确认。
　　临月？
　　霎时间，光点开始生长，犹如藤蔓缠裹住林九探进来的灵力。从外面看，雷嗔剑破败的外壳从剑柄处开始，如冰雪被火灼烧一般消融，露出它原本的样子，显露光华。
　　周围一圈人都睁大了眼睛，以往有人来拔剑，都没出现过这样的景象，难道林九真的有这能耐？
　　而那一圈人里，反应最大的是鹤长老。见了雷嗔剑的变化后，他嘴角的笑僵住了，细长的眼睛瞪起，闪烁着不可置信。整个人犹如被雷劈过一般，动也不动。
　　他从未想过除了临月以外，真的有人能唤醒雷嗔剑灵。林九天赋算好，却远没有达到这地步，那怎么能……突然，之前一个被他否决的想法再度闪过脑海。
　　无论外面人是什么样的反应，林九都没有察觉。她专心与剑灵“沟通”，感受雷嗔剑那澎湃的力量，被一寸寸激活。消融的部分，渐渐蔓延到剑身、剑尖。猛然间，一股温厚的力量反推回来，随着“砰”的一声响，雷嗔剑下的巨石陡然碎裂。
　　这一声响，犹如惊雷炸在众人心中。
　　林九成功了？
　　此刻，林九睁开眼睛，松开沉下的那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巨石也落了地。
　　她望着手中的剑，暗紫色的剑身，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雷电，雷电激动地跳跃。林九提起雷嗔剑，手挽一个剑花，剑光搅动气流，也晃醒了周围的人。
　　林九成功了。
　　在众人心中，雷嗔剑早已经成了长乐门的象征。它屹立在逐仙殿前百年，彰显了长乐门的地位。也因为这，很少有人去想象有一天有人拔出雷嗔会是什么样子。就算有，也该是一代英豪，令人振奋，而不是像林九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人。
　　在震惊的同时，他们多少有些后悔，后悔给林九一个拔剑的机会，想着，许多人望向鹤白梅，目光带有不满，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却见鹤白梅僵在原地。
　　他也没有想到啊！
　　林九自然也看见他这一副样子，见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闪烁，不复之前的轻蔑。
　　鹤白梅是聪明人，自然能想明白了。至此，林九噙着笑，收起剑，像模像样行了个礼，对着掌门和长老道：“这剑，我拔出来了。”

　　山中殿外，众人已经散了。大部分人只看了前面的热闹，毕竟能去逐仙殿的还是少数。
　　“林鸿师兄！”人群中出现了一抹逆行的白，一个小弟子跑来，蹦蹦跳跳还一边叫着师兄的名字，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他跑到一个刚走出来弟子的面前，还没喘上一口气，就迫不及待地问：“审问结果如何了？”
　　后者身型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是方才林九身旁的那位，原来他名林鸿。林鸿没有防备，被扑了个趔趄。他稳住身形，望着眼前的小师弟，不由揉了揉他的脑袋：“坏人会得到她应有的报应。”
　　他眼里有几分嘲弄，当然那是对林九的嘲弄。
　　“嗯！”小弟子重重点了点头，“我们这算是为师父报仇了！”
　　林鸿终于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无力，不管怎样，师父终究不在了啊。他拉起师弟的手往回走，走到一半，突然听到“砰”一声巨响，抬头望去，只见山峰处，雷光大盛。
　　紫色的雷光映入瞳孔，照亮了他眼里的难以置信，不仅是他，山下的弟子都见着了这一幕。小弟子不知是何事，他有些好奇，轻轻拽住林鸿的袍角。
　　“林鸿师兄，”他抬头望去，却见师兄脸色不好，不禁有些担忧，唤了一声，“师兄怎么了？”
　　师兄没有理他，只是望着天微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