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证据确凿？ ...
-
这话真叫人费解。方才我进来时只知一片漆黑，着实并未注意这茅草屋的用处，更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佳酿和花种。
环顾四周，果然满地狼藉，脚下一片汪洋，泛出浅蓝色的微光。
灼灼酿酒的时候会加入特殊的药草和妖法，酿出的酒表面有一层浅蓝色，甚是奇幻，这是众所周知的。
灼灼是村子里最擅酿酒的人，相传这酒原料需得数十种谷物，且每一种都是万中取一。
那厮平日里闲散，但到了每年金秋酿酒的最佳时节，总有一两个月不见其人，众人心照不宣，皆知他是在酿酒。
且说村民中许多都有点水为酒的术法，灼灼却从不用妖法酿酒，接近一百道工序每一步都是亲力亲为。酿好的酒坛子封存一百零一年，一坛只取一瓢款待宾客。
思及此，我一颗心慢慢收紧，放眼望去，一排排架子全都是空的，再看地上，无数酒坛子化为一地碎片，竟无一完好，我动了动脚指头，才发现酒水已经渗入鞋袜。许是酒香太过浓烈，呼吸间肺腑都有些烧灼。
灼灼酿的酒我未有幸品鉴，今日却都成了我脚下的泥渍。灼灼若是见此情景，该有多伤心，我这稀里糊涂的罪魁祸首，他又该如何看待？
“把灼灼公子的花种交出来！”晶晶又来抓我的衣袖，这样被她抓住，袖子里的雏鸟十有八九要伤上加伤。我一闪身避开，晶晶却不依不饶、再次探手过来，我又是一退，忽然有人从背抓住我的肩膀，将我向上一提。
我霎时失去平衡，双脚离地。
“丑八怪，你给我老实点！”是虎妖阿彪的声音。虎妖一双虎目正盯着我，我越反抗，他越是束缚得紧，就在我气力快要耗尽的时候，模模糊糊的看到不远处似乎站着一个人。
分明是混沌迷蒙的夜色，那人藏蓝色的衣袍却丝毫不沾染那浊色，周身氤氲着浅浅的光晕，袍子上星辉流转。
那时于我分明是性命攸关的时刻，我的目光却仍被他吸引。
我所见的是一张青年男子的脸，姿色甚至与灼灼难分伯仲。剑眉浓隽，眼尾细长，鼻梁挺拔，眼窝深邃。白皙的面庞在下颌上收成细瘦而又有力的弧度。这样的气度风姿，既非妖，亦非人，实在闻所未闻见所为见。
我望向他，才发现他的目光似也正落在我身上，却只是远远的瞧着，疏离而冷漠的，让人一头雾水。
若他是与阿彪，晶晶等为伍的，自然应该一道来取笑我，若是反对阿彪等人的，不说过来解救我，起码面上该有些焦急之色。
我再看去时，又见他眼神倏尔一冷，鄙夷之色从眼底流泻出来。
没错，他在鄙夷我。我没来由的心头一阵难过，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何以对一个陌生人的鄙夷如此介怀。
我再次奋力挣扎，又下意识的握紧了袖子，以免袖中的雏鸟坠落出来，晶晶和阿菊见我这副动弹不得的样子，便来扯我的袖子，我寡不敌众，袖子里的雏鸟被扯得掉下来，从半空中重重砸到地上。
晶晶和阿菊见状立即笑了起来。
阿菊一字一顿道，“绯色，我给你条明路，你此刻就去告诉灼灼公子，这酒窖里的酒全是你有意洒的，花种也是你拿去喂了畜生，我便放过这个小东西，如何？”
我拼命点头，只要他们不欺负那鸟儿，怎样都行。
“灼某今日设宴款待，想不到几位却在此处私相授受，”
没想到恰在这时，灼灼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竟心下一阵欣喜。再一抬眼，方才所见的神秘男子却已经不见了。
灼灼缓缓走过来，红衣如火，一手还拿着一只小小的酒壶，脸上两团酡红，显然是有几分微醺了。
晶晶，阿菊一愣，虎妖阿彪也僵了僵，捏住我肩膀的爪子一瞬间放松，堪堪我要掉下去时才又收紧了。
灼灼径直走向阿菊，目光也始终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阿菊悄悄向后退了两步，灼灼浅浅一笑，柔声问，“阿菊，你想让绯色告诉我什么？”
阿菊嗫嚅了半晌，却说不出话来，反而是晶晶快步走向灼灼，尖着嗓子道，“灼灼，绯色打翻了你酿的酒，还把你珍藏的花种拿来喂了畜生，我等实在看不过去，才为你打抱不平。”
灼灼顿了顿，才回头看了晶晶一眼，却不置一词。
晶晶愣了愣，灼灼此时的反应令她始料未及，但事已至此，她亦不可能再改口，只得竭力表现出笃定的样子。
灼灼向我走过来，虎妖阿彪满脸得意的说到，“这丑八怪十分不老实，若不是被我这样擒住，早就跑了，灼灼你……”
他话音未落，灼灼一挥衣袖，我只觉肩膀上忽然松快起来，身子轻飘飘的，下一秒，我似乎落到了什么温热的物件上头，定睛一看，灼灼的脸与我的脸不不到半尺的距离，正低低的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灼灼的臂弯里。
这姿态委实怪异，这酒窖里浓郁的酒香还没散去，再加上灼灼身上的香气，真真是让人不能活了，不能活了。
可是我肩膀上痛得厉害，动弹不得，眼下也只能任人宰割。
忽然我听到虎妖阿彪的尖叫，回头一看，天呐，他两只爪子都被湛蓝色的妖火烧着了，此时惊慌失措，吹也不是，打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
晶晶和阿菊缩在角落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连我都吓得目瞪口呆。
灼灼的声音萦绕在我的头顶，仍是柔柔的，缓缓的，“阿彪，下次再被我发现你这样欺侮绯色，便不只是妖火烤虎掌这么便宜了。”
灼灼说此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我抬头正好看到他工笔细描一般的下颌和侧颈，一绺青丝松散的披在肩上。
看得怔住了，竟将自己此刻的处境忘记了。
直到妖火灼烧兽毛的焦糊味道传来，我才醒过神来，阿彪终于设法将虎爪上的妖火熄灭，转过头来瞪着灼灼，目眦欲裂。
阿彪与灼灼平日里无甚相交，阿彪倾慕兔妖晶晶，晶晶和阿菊却只爱追在灼灼身后转，由此推论，阿彪和灼灼理应是不对付的，只不过两人都妖术精湛，彼此存着敬畏，井水不犯河水。
几百年来，天石谷中的妖兽都格外和睦，从未出现过哪只妖兽用妖火攻击旁者的事情，今日灼灼却破了不成文的戒律，竟用妖火对付阿彪，且仔细想来，他对阿彪痛下狠手竟是为了维护我？！
我有些愧疚的看看灼灼，又看看阿彪，鼓起勇气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又听到一个沉沉，哑哑的声音道，“发生何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证据确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