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少帅与军医》瑟*

28、第 28 章

　　他没有开车，只是慢慢沿着街道往前走着。

　　已经是夜晚了，街上灯火通明。
　　洛洛无意识地拐进了一个小巷，忽地扶住街角，“哇”地呕吐起来，越吐越是乏力，不知怎么脚一软，就摔到了地上。

　　接着，他就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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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地响着，勉强用力睁开眼睛，灯光昏暗昏暗的，景物都在旋转，良久良久，才勉强辨认出面前有两个人影。

　　“恩公，恩公您醒了？太好了！”有人在洛洛耳边制造轰鸣的杂音。
　　感觉有苦苦的药水灌入嘴里，洛洛呛到了，咳嗽起来。
　　但是意识，逐渐清晰。

　　眼前的两人，破烂破烂的衣褂，打满补丁。头发灰黑，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都黑的像锅底，长着煤灰似的胡茬。
　　他们不好意思地不停用手抹平脏乱的头发，再使劲用袖管擦着脸，似乎这样能显得稍微整洁一些。

　　“恩公，恩公，您还认识我们吗？”两个粗黑汉子竟然是低着头，羞涩提问的。
　　洛洛有些心酸：“我认得，你们是大黑、小黑嘛。”
　　“恩公，您果然是记得我们的。”两人的头突地抬高了，脸一下子亮了起来，大笑着露出的牙齿倒是白色的。

　　“你们做的‘叫花鸡’我现在想起来就直流口水，后来也吃过却总比不上那时的味道！”洛洛露出了馋嘴的模样。
　　两个黑大汉立马挺起胸来：“就知道恩公您爱吃，早都给您准备好了，保证比以前的还好。”说着说着，两人一齐憨憨地傻笑起来。

　　洛洛这时才发现自己是赤着身子躺在被子里的。大黑正拿着毛巾为自己擦身，额头、脸颊、脖颈、手臂，洛洛开始不好意思了：“呵呵，大黑，我的衣服呢？”
　　小黑放下药碗，也在脸盆里拧干了毛巾，开始帮洛洛擦脚：“恩公的衣服弄脏了，已经浸在碱水里了，等洗干净晾干了，马上送过来。”

　　“啧啧作孽啊～好好一套限量版羊毛西装，泡在好大的一盆浓碱水里，作孽啊作孽。” 红色妖姬伴着一阵香风进屋，刺得不明所以的黑兄黑弟俩脸涨得通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洛洛连忙说：“没事的，只是套衣服而已，我才该感谢两位带我回来，免去我露宿街头之苦，说起来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可不是嘛，只是套西装而已，卖掉了刚好够你们俩吃上二十年大米饭管饱。”红色妖姬继续挖苦，说着把手里捧着的蓝色长褂往大黑怀里一塞，“我们小门小户的，拿不出什么上档次的好货，大少爷您就将就将就，先换上这个，其他的就从他俩身上挤吧。呵呵～不知道挤上一辈子能不能挤出点奶水卖钱呢？”说完又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大黑小黑尴尬极了：“对，对不起，恩公，我们…我们…”
　　洛洛其实更尴尬：“真的没事，那个，这褂子真漂亮，我都好多年没穿过褂子了，上次穿的还是姐姐亲自给我做的呢，真是怀念啊。”

　　“这褂子也是红姐给她弟弟做的呢。”小黑说，“平日里宝贝似的藏在柜子里，没想到今天竟然舍得拿出来。说起来，要是红小弟没被飞机炸死，今年该跟恩公一样大了吧。”
　　他还没说完，就被他哥哥狠狠刮了个耳光：“乱说什么啊。恩公，我们俩就是嘴笨人笨，您千万被放在心上。西装的钱我们一定会赔的！”大黑把褂子递给洛洛，抓起弟弟就跑出去了。

　　“我很开心。”洛洛弯起嘴角笑得开怀。他翻开折得整整齐齐的衣褂，蓝色的布料不算上乘，但胜在针线细密，剪裁漂亮“真是姐姐的好针脚啊！”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长褂穿戴起来。褂子有些宽大了，但长度刚好，更显得人飘逸起来。
　　房间里有些气闷。
　　等了一会也不见人来，洛洛便自己打开房门出去看看。
　　迎面站着的就是这衣褂的女主人。她只瞟了一眼便马上转过脸去，默不作声地走开了。

　　洛洛不知该跟还是不跟，就下意识地停了下脚步。
　　这是一条更为昏暗的走廊，两面墙上的房门都是紧挨着的。空气里是刺鼻的烟酒味，夹杂着胭脂水粉的浓重香气和不知哪里传来的腥臭，让人更为气闷、几欲作呕。隐隐的，一扇扇门背后似乎藏着压抑的声响，有的像是杯盏碰触的声音，有的像是男子的怒骂声，有的像是男男女女互相角斗的低嚎。

　　洛洛还来不及将所有线索综合起来猜测什么，忽然“碰”地一声巨响，右侧身后的门被撞开了。轻解罗裳的女子飞出房门倒在长廊里，支撑着身体的右臂剧烈地颤抖，她抬头凝视住洛洛，嘴角已是红樱樱的。
　　不自觉的，洛洛向她踏出步子，左手却被人紧紧的把住。“哎哟，大少爷也思春了啊。等会给你介绍几个好货色，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只一条本店概不赊账。今天带了多少钱，先报上来。”

　　再回头时，那位女子却不知从哪掏出了小镜，细细补好了妆，又将衣饰往下扯了扯，对着洛少爷灿然一笑，才不慌不忙的移步回屋。
　　“看什么看。坏人好事是造孽的。”红色妖姬凤仙花般鲜红的指甲掐进洛洛的手腕里，生疼生疼的。
　　他的酒该是还没醒透，所以才会这么由着妖姬牵着，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直到被人压进了座椅里。

　　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喂下去，胃里扬起久违的暖意。洛洛舒服的想要落泪，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恩公，本来我们的‘叫花鸡’都烤好了，但是红姐说您宿醉不能再吃那么油腻的东西，只能喝粥。下次，下次我们一定烤出更好的给您解馋。但是我们写了菜谱，您拿回去做了就能吃到了。”第一次，洛洛没有分清说话的是大黑还是小黑。因为热粥的热气蒙住了他的双眼和双耳，他只能凭着心的感受，静静的点头。

　　有人点着了烟，是洛洛曾经熟悉的味道。
　　“洛医生，以前看你只抽这个味道的洋烟。从俘虏营逃出来之后，就不自觉地想找它出来，你尝尝是不是这个味？”
　　“谢谢，但是我已经戒了。”洛洛忽然清醒过来，勾起嘴角看向说话的人，“你也在这里啊，徐～”
　　“大家都叫我老徐。”这是个方脸的大汉，浓眉大眼，络腮的胡子，虎背熊腰。

　　‘果然酒还没醒啊！这么大的身形都没发现。’洛洛暗暗自责，警醒自己。
　　餐桌上却已是热火朝天。
　　“哈哈哈！徐护士，护士徐。好一个气拔山河的徐护士，我是不是该羡慕下那些日本兵，能得到护士徐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啊。”娇巧的声音在得到黑兄弟憨厚、仔细的解释后，明目张胆地调侃着窘迫的北方大汉，让这个是豪爽的汉子也开始别扭起来。
　　“姑奶奶，俺求求你别再笑了行不行。俺是在日本医护营里帮小日本洗了一个多月的屁股，那又怎么样。可俺也保证了中国的战俘全部‘感染死亡’，连战俘营都重新升级改建了呢。”

　　洛洛也插嘴说：“是啊，老徐往那里一站，那些病号就都蔫了。连在酒精里撒盐给他们涂伤口，都没人敢叫痛的。真是好厉害啊！”
　　“可不是吗。要不是怕洛医生面上过不去，俺早就一刀一个把那些小日本鬼子给剁了。哪会这么便宜他们。”老徐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转头偷偷看洛洛的神情。

　　洛洛说：“不过我印象最深的还是老徐和大黑小黑去农家偷鸡，给我做的月饼和菜肴。总算是有家乡的味道了，可真是想死我了。”
　　“哈哈哈～洛医生那时候明明都吃饱了，还不停叫着还要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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