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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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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太古有二神,善神摩休罗,恶神波旬婴,善神至善至纯,破混沌,分日月,普照众生,滋生万物,身陨之后神骨落于北渚,由是仙族孕育,吸收灵气得以壮大。恶神波旬婴,祸乱纲常,无恶不作,聚集瘴气怨气,令其化形而出,是为魔族之始。自魔族诞生以来,仙魔之间大战不断,直至两百年前,太乙仙君,也是我宗门的宗主,横空而出,率领仙兵巧妙用计,直捣魔宫,擒魔主,屠魔成,由此魔族元气大伤,虽余孽未除,但已不成气候。”
宗门的讲堂里坐着许多新入门的弟子,白胡子的老头摇头晃脑的为他们讲解着修仙的基本知识。
“修仙之人,应至纯至善,破除私欲,净心定心,凡事从善而行,事事谨遵仙道,与魔教誓不两立。”
一个孩子坐在后排,两眼放光,认认真真的听着师尊的讲解,坐姿尤其的笔直端正。
突然画面一转,那个孩子跪坐在大厅中央,脸色惨白,四周围满了议论纷纷的人群,孩子身上布满了血痕,久跪的双腿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好一个魔族之人,藏匿仙门,偷学仙术,简直是我宗的奇耻大辱。”一个仙尊模样的人坐在高位,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下的人。“来人,将他押下去,备好灭魂阵。”
“师傅!”那孩子猛然抬头,一直以来维持的表情终于在这一刻崩塌,他瘫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着,任由人们将他拖下去.......
“啊!”苏方木突然从床上惊醒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从剑山门逃出来之后,他便日日夜夜受噩梦侵袭。他的父亲是魔修,仙魔大战之后魔族式微,造人唾弃,他父亲不希望儿子过着和自己一样的生活,便找花朝门门主用自己余下的寿命换来了儿子人族的身份,将他送入剑山门,希望他可以获得新的生活。
“可倒真是辜负他了,不想我还是入了魔。”苏方木一讪,起身为自己添了杯茶水,他父亲算到了仙族对魔族的步步紧逼,却算不到仙族已逼的魔族没有退路,他也曾诚心诚意从道向善,时时刻刻谨遵仙门教诲,他一点一点的拔除心中的恶,将自己阴暗的那一面彻彻底底的切除,他压制着内心的私欲,他永远温文儒雅,举止得体,他不会生气,不会憎恶,不会嫉妒,一切的负面情绪与他无关,他成为了师傅最得意的大弟子,他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不想身份的暴露一下子将他打回了原型。他永远记得师傅那天离开时说了什么。
“魔的身份,你以为是你想洗便洗的掉的么”
是啊,既然洗不掉,那就变回魔族好了,为魔族而生,为魔族而战,为...魔族而死。苏方木走到窗边,一弯玄月高悬,几颗星子随意的点在天空,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屋中一盏灯火如豆。
“阳盛阴衰,这天道怕是将要不稳。”末了,苏方木叹口气,用毛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将纸放入信封封好,唤来侍从,“把这个给小师姐,万宗门宗主祝从南。”说罢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苏方木用袖子隐去血迹,如画的眉宇间染上一缕担忧,“切记,万事小心。”
第一章
锦都。北朝都城。花灯节。
俯瞰之下,星罗棋布、民风古朴的街道被一簇簇、一排排的花灯装点起来,流星似火。锦都的繁华被全部点燃。
花灯节是冬天的分水岭,之前是秋收冬藏,之后是寒尽春来。在凛冬里猫了两个月的锦都人,都走出了家门。舒展一下筋骨,点亮一下心气。一时人声鼎沸,火树银花,小摊贩夸张的吆喝声、酒楼里杯觥交错声、深巷里隐隐说书声,邻里好友相逢问候声,热闹非凡。
祈星河之上,几千盏花灯被点亮,载着一湾星水向烟波浩渺处流淌。祈祷声浩荡而来,花灯下到处是祈福人虔诚的脸庞,到处是一派祥和之景。
神州盛世。此时的神州分三界,仙界,魔界和人界。近年人界中修仙一族异军突起,从人界中脱离出来,自成一体。修仙界宗门林立,以万宗门为首,推崇天道自然,应天行事。万宗门在修仙界独占鳌头,源于宗主北渚君。北渚君师承仙界太乙仙君,五百岁创立万宗门,一千岁时打败上清宫宫主,位列修仙界之首。遗憾的是虽然练就仙骨,奈何心境始终困于人界,不得飞升。传言北渚君喜静寡情,居于奚山,幽闭多年,少有人知其名讳,大多以号称之。
祝从南缓步而来,白衣胜雪,周身的气息与这人间烟火气格格不入,在攘攘的人群里甚是扎眼,嘴角分明带着笑意,眉眼间的清冷却让人疏离万分。她走向人群稀少处,施了一个障眼法,拱手作礼,微微俯身,朝河中一拜,继而口中念诀,几束银光从星辰中射出,转瞬即逝,点亮河中的花灯,连成北斗连月之形。
“七日后,北方出”,祝从南广袖一挥,收了阵法,转身离开,不想撞上了一个人,“啪”的一声,那人的花灯落在了地上。
“姑娘撞坏了我的花灯”。男子温润的声音中带着揶揄的笑意,祝从南抬头,平静的目光对上那人的眼睛,那人一愣,笑容微微变的有些僵硬。这周围她设了屏障,一般人难以近身,那这个人只能是——祝从南转手,袖中已有一道蓝光射出,没入男子的眉心。
“是他”,祝从南收手,蓝光回到袖中。天星盘测出一百年后天地平衡将被彻底打破,惟有天道之子以身入道,转阳为阴,才能维持天地平衡。眼前这位,应该便是天道之子顾以辰了。祝从南瞥了眼落在地上的花灯,手掌一抬变出一盏新的递给他。
“原是仙人姐姐”,顾以辰脸上挂着温润的浅笑,却未接花灯,一脸诧异,“姐姐也放花灯?”
“有何不可?”祝从南蓦然回头,如积雪初晴,晃得顾以辰有一刻失神。从南心里一讪,将花灯拂在石阶上,轻轻一点,将摔坏的花灯放入储物袋,转身欲走。
“等等,”祝从南回头,微微挑眉。
“姐姐为何来此地?”
祝从南凝视着顾以辰,未语,瞬间融入花灯里。顾以辰望着满目溢光流彩,眼神暗了暗,似有浪潮翻涌,过了许久,才拾起花灯,缓缓离开。
顾以辰回到家中,将祝从南给的花灯藏好,走出院门,避开观花灯的人潮,七拐八拐行至一个暗巷。
“先生给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那么——我的报酬呢。”顾以辰靠墙抱臂,声音是一贯的温和,用夜色隐去了自己笑容之下的杀意。
“不急,你的东西我自会给你。”黑衣人的声音沙哑,难听的像吱呀作响的门框,“祝从南可有给你些什么?”
“并无,”顾以辰的声音听不出波澜,温润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先生可以把药给我了吗。”
黑衣人闻言死死盯着顾以辰,似是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末了,将一个瓶子递给他,不疾不徐的说着:“这是培元丹,服用之后可暂获天资上乘的灵根,但是药效只有十年。七日之后你去参加万宗门的测灵根大会,展莫长老会收你为徒。”
“那便谢谢先生了。”顾以辰接过瓶子,向黑衣人作了一揖,笑的乖巧无害,“全听先生安排。那先生我便先离开了。”
“祝从南给你的花灯上设了追神咒。”黑衣人看向顾以辰的背影说道,顾以辰脚步一顿,但并未停留,快步离开了黑巷。
花朝门,上阳殿
窗外积雪堆砌,院内皎白一片,时不时传来树枝被厚雪折断的声音。屋内暖炉燃得正旺,暖香如春。两女子临窗对弈,一位红衣慵懒,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棋案,花朝门门主点春灯。一位白衣冷峻,目光无波眼神清冷,祝从南。
“美酒配美人,倒是享受。”红衣女子调笑,朱颜酡些,提壶添酒,酒水洒出了大半,娇憨慵懒。
祝从南不予置评,抬手将最后一枚棋子掷入棋盘,胜负已定。
“说正事。这盏花灯,你可知道?”花朝门内皆是灯妖,门主点春灯曾是百仙园内一盏花灯,吸收天地灵气幻化而出。灯有换形之力,花朝门以物换物,众人可以等价之物,向花灯求取一个心愿。传言北朝开国皇帝便是向花朝门换取了江山百年永固,只是用什么换的不得而知。不过因此北朝花灯节盛行,人们一是敬奉灯神,二是换取心愿,祈求平安。
点春灯看向花灯,原本漫不经心的脸倏的敛了神色,微微凝眉,看向祝从南“这盏灯是从哪来的?”
“顾以辰。”
“顾家那个废了灵根的小公子?”
“这不是他的东西。”这盏花灯上没有顾以辰的气息,且灯上被施了追神咒,正是如此,顾以辰才能在花灯节那天“巧遇”她,施咒之人,修为十分深厚。
点春灯皱眉,灯有灯魂,灯魂魂魂相通,按理说她可以感知到每盏灯的命脉,但这盏,点春灯屏息,食指紧贴眉心,口中飞快念诀,引出自己的灯魂,抬手欲将其注入花灯。“啊,”花灯在神魂刚要进入时射出一道金光,将神魂弹出,点春灯跪坐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祝从南挥袖替其挡去余波,上前扶起点春灯,喂给她一颗药丸,端详起那盏灯来。
坏了的花灯已在光晕中自行修复,上面金色的文字逐渐浮现。
“上古神灯!”点春灯惊呼,立马从塌上起身,跪坐在地,向那盏灯行大礼,“晚辈点春灯,拜见神灯大人。”
祝从南凝眉看向那盏神灯,总觉得有些古怪,灯上禁制重重,她根本无法窥探,这是这盏灯突然随着顾以辰出现,很难不让人揣测它和天道的关系。
“上古神灯已失踪多年,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
“神意不可揣测,”点春灯行完灯族大礼,端坐在地,顿了半晌,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也不可违背。”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它留在身边么?”祝从南挑眉,从地上站起来,拂了拂衣袖,“这盏灯上气息复杂,不像是一人所为。”
“但是神灯大人随着顾以辰找到你,必然是大人自己的意思。”点春灯也站起来,双目直视祝从南,脸上是少有的认真。
祝从南盯着点春灯看了一会,末了,转身将灯放入储物袋,“我明白了,告辞。”随后从窗户飞出,瞬间隐在了茫茫大雪中。
“恭送神灯大人,”点春灯作揖俯首,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灯落。”
“属下在。”一个身影瞬间出现在殿前。
“去查查顾家小公子最近可有异常,从南应是有事瞒着我。还有,”点春灯抿唇一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去收拾一下,七日后的万宗门收徒大会,你随我去凑凑热闹。”
“是。”说罢,那身影一隐,消失在雪中。
点春灯望向远去的身影,勾起嘴角,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祝从南刚刚下过的棋盘,慵懒的声音中带着妩媚,“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