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76章 ...
-
燕然他嘶哑的声音渐渐低落，终至不闻，刘缈看着眼前无力垂落的纤瘦肩膀，想要揽住，却伸不出手。他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慌，如果此时燕然在他面前出了什么事，他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我得让他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好！
刘缈飞快的转动脑筋，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没有救他？”
燕然突然抬头，黝黑的瞳孔里闪着微弱而恍惚的笑意：“救？我救不了他，情蛊的毒没有那么温和，何况，毒性刚刚解除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好好休养的机会——”
刘缈脊背上突地起了一阵寒意，燕然中情蛊是在七年之前，那正是天佑元年，他年轻的九哥刚刚即位，随即开始革新朝政，预备全面扭转此前朝堂中充盈的对匈奴主和的大气候。除了加强在加强北防之外，同时南方采取了安定百夷部落，开疆拓土的政策。骆明正原本是朝中主战派的得力干将，因此被太皇太后贬谪至云南，却恰恰成了刘玄在平安西南政策上的得力助手，但执掌云贵地方大权的王贲是太皇太后的信臣，十一月，王贲上疏弹劾骆明正与夷人酋长勾结，意图谋反，太皇太后旋即下诏彻查。天佑二年七月，骆氏被诛灭三族，却有一个人逃了出去。
刘缈从不怀疑那位前丞相的能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和他那位深不可测的亲兄长恰是天生一对。但她终究不过一介弱质女流，若没有人从旁相助，无论如何都难躲过重重关卡，更不用说孤身一人千里迢迢从滇南来到京城。
朝廷中的勾心斗角，刘缈虽然事无巨细了如指掌，但从来都是漠然处之。他本来打算让燕然分心，没想到恰恰勾起这一段往事，眼见弄巧成拙，刘缈追悔莫及，恨不得提起手来狠狠抽自己两嘴巴。没想到燕然见他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反倒笑了出来：“你不用这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骆家灭门这笔账，该找谁算，怎么算，有人心里清楚，做事也明白，不用我操心。”
刘缈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生出些许不祥之感。他目光微微一跳，牢牢盯住燕然，想探究出更多的东西来，但燕然已经岔开了话题：“方家出事，二师兄是早有预感的。他曾经送信给我和卓扬。我脱不开身，当时卓扬已经回了江南。他那么刚愎高傲的人，被我们顶撞后，自然不肯轻易回去，等他明白这事人命关天，已经太迟了——”
太迟了！
刘缈面颊上的肌肉轻轻抽动了一下，露出古怪的神色。
世间最伤人的词句中，注定有这三个字，明明力所能及，偏偏无可奈何。
“沐风……死了？”
燕然木然的摇了摇头：“没有！如果卓扬当时见到的只是他的尸体，方家早已满门尽诛，更不要说小方还能逍遥到今天。卓扬见到了二师兄最后一面，而且，二师兄还给他留下了一句话。”
他闭上嘴，清亮却渐趋僵直的目光投在地上，异常的虚无缥缈，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场清醒的梦魇中。良久，他缓缓举起双手，修长的指掌微微弯曲，在日光中几不可见的颤抖着。
“他说，叫燕然亲手为我报仇！”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7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