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玉堂觅归燕》瀚海银沙

13、第 13 章

　　刘缈看着燕然那张脸，本来就一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模样，此时被火光一照，更是两颊生春，光彩照人。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但刘缈就是倒空八斗搬光五车，也找不到能形容出此情此景的字句来。他看了一会，竟然不自觉的两腿发软，膝盖打颤，怀里揣着那纸婚书的地方一阵阵的抽搐发凉，眼前一片强光一片黑暗的交替不停。
　　“怎么了？”燕然悠然一笑，“不是要在我身上都讨回去么？”
　　刘缈听到他的声音，一口气猛地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险些当场晕过去。
　　该死！该死！
　　他在心里怒骂自己！
　　又不是没开过荤的雏儿，怎么在这紧要关头冒出这要命的“近乡情更怯”来了？
　　心里一紧张，脸上的肌肉都跟着抽搐，一下扯动了那道高高肿起的伤痕，在这全身神经都敏感到了草木皆兵的时候，尤其疼痛难忍。刘缈嘴角一抽，眉毛眼睛都皱到了一起，“咝”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
　　燕然瞧见他这副怪样，突然一笑，紧绷的面色舒展开来，冲刘缈招了招手：“过来。”
　　这个态度变化的有点大，刘缈有些迟疑的看着燕然，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听话。转念一想，刚刚才“文定”过，这时候怎么也得表现出爱妻一面，否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况且，自己这老婆武功一流轻功绝顶，将来要是闹家暴，只有自己被打得妻管严床头跪的份。李世民怕长孙皇后那叫千古佳话，王爷怕王妃恐怕只能和房玄龄并列成个千古笑话，还是从一开始就心甘情愿的做二十四孝老公比较好——反正只要能在床上讨回来就行。
　　刘缈想到这里，脸上不可避免的露出一点春心荡漾的无耻□□，自然一一落在他“爱妃”眼里。燕然这时候倒沉得住气，只当没看见，并不发火。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翡翠盒子，打开。刘缈瞧见盒子里青色的药膏，不由一愣：“这不是那只狐狸的药么？”
　　燕然用手指挑了一点，轻轻在刘缈的伤口上抹开：“你记性倒好。”
　　刘缈感到燕然清冷柔腻的指尖来回掠过自己的脸颊，很轻，又带着一点要把固状药膏抹开的力道，和着那清凉芬芳的气息，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一下一下，就像压在心尖上一样。他通身一阵发软，整个人飘飘欲仙，不要说今夕何夕，连自己是谁都快想不起来了，只盼望燕然永远这么抹下去才好。
　　“好了。”
　　刘缈一惊，早就散乱的目光凝聚起来，见燕然已经收回了手，脸颊上只留下一片冷清清感觉，一阵怅然若失。
　　燕然擦干净手上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收好，转身向甬道内走去，刘缈楞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两人都没有取火把，绕过一个弯之后，身后的光亮渐渐消失，黑暗越来越重。刘缈有些害怕，停下脚步。
　　“小王回去……”
　　“取火把”三个字没说出口，燕然伸手握住他的手。刘缈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险些在磨得水光平滑的青石板上一跤摔倒。
　　“扶着墙走。”微弱的光亮中看不清燕然的表情，只能听出他的声音平淡而安稳。刘缈木然的点点头，伸出另一只手，扶住甬道另一边墙壁，摸索着向前走去。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身后的一点光亮早已完全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上传来的清冷的温度、柔软和冷硬的触感，以及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刘缈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奇怪感觉，不知道今夕何夕、此地何地，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还要走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在一片让人恐惧的未知中，只有掌心一点点温度是真实的，他不由自主的用力握了握燕然的手。
　　然后那只手突然从他手里抽走了。
　　刘缈瞬间被一种冷彻心扉的恐惧笼罩，他猛地扑向前，伸手一捞，却什么也没有碰到——以燕然的轻功，要在刘缈毫无所察的情况下离开实在是易如反掌，刘缈想到这一点，越发的惊慌失措，一手扶墙，跌跌撞撞的向前飞跑，脚下一绊，一跤摔倒，“咚”的一声，额头撞上了石壁，眼前金星乱飞。他又急又痛，大叫了一声，声音在狭窄幽长的甬道里回响着，像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刘缈坐在地上，脸颊上的红肿还没消，额头上又多了一块，身上的淤青那是不知道多了多少了，一抽一抽的疼，不过这疼痛也让他冷静了下来。方才这一跤摔得狼狈倒无妨，要命的是黑暗中已经分不清方向了。刘缈靠墙坐着，略微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喘息，心里飞快的转着念头。不管是王府侍卫还是自己的皇兄，迟迟不见自己出去，自然是会来找的。或者，随便找个方向走也行，即使错了，无非就是走回密室，再转回来。但想归想，刘缈却欠缺点胆气真去这么做。他有些焦急的敲了敲太阳穴，突然灵机一动，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我真是蠢材，连这个都忘了。”刘缈喃喃自语，将手上的东西一晃，黑暗中顿时闪出一丝小小的光亮，原来是一个火折子。
　　有了亮光便容易了很多，常年没有动用的密道地面上免不了落上灰尘，人走在上面自然会留下脚印，刘缈借着火折子的光辨明了脚印的方向，顺手熄灭，湮灭的火光最后映出的，是他有些诡秘的笑容。
　　“这就给老公下马威？没那么容易！”

　　刘缈气喘吁吁的从密道的洞口爬了上了，眼前还是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耳边却清清楚楚的听见暴雨重重的打在地上的劈啪声，极快，又极密，让人听着都缓不过气来。他一脚跨出去，踩到了一颗小石子，脚下一滑，险些仰天摔倒。
　　“什么鬼地方！”刘缈恼怒之极，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伸手到四周摸索了一下，偶尔能碰到凸起的石块，湿冷滑腻的让人恶心的感觉应该是青苔，看来这里是个山洞。
　　“姑奶奶我服了你了，修个密道通到什么破地方来了。”刘缈不满的嘟囔，他这话倒也不错，修建芙蓉别院和这条密道的宜安长公主，从辈分上说正是他的姑奶奶。刘缈心里还有无穷无尽的抱怨正要说出口，突然听见不远处一声轻笑。
　　笑声虽轻，落在刘缈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暴雷，他猛地抬头，睁大眼睛。恰好这时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强光映出洞口边一个人的影子，虽然一闪而逝，刘缈却一眼认了出来。
　　“燕然！”刘缈这一喜不啻再世为人，欢然高呼一声，拔腿就扑了过去。
　　燕然本以为这位小王爷起码要在密道里折腾个半个时辰，见他这么快就出来了，心里也有些佩服。闪电过后，刘缈眼前一片漆黑，完全凭着感觉跑到燕然身边，循着那一点微弱的呼吸声，慢慢的摸索着想要握住燕然的手。肌肤甫一接触，燕然闪电般的缩手，刘缈无奈，只能捏住他的袖子蹲下。
　　“干吗这么整我？”
　　燕然轻轻哼了一声：“我睚眦必报。”
　　刘缈笑了起来，这时外面响起一串响雷，刘缈一惊，抬眼看了看洞外，夜幕沉沉，伸手不见五指，哪儿瞧得见什么。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迎风一晃，点燃。一点微光照亮两人之间，刘缈抬头，见燕然水色的菱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他心里一动，一手举着火折，一手扶着燕然的胳膊，慢慢的站起来。两人头颈交错的瞬间，刘缈突然脚下一软，惊呼一声，搂着燕然的脖子滚到地上。燕然猝不及防，正要用力退开刘缈，背上灵台、大椎、中枢三个穴道一麻，顿时动弹不得。
　　“你——”燕然又惊又怒，刘缈的武功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这一手点穴功夫却精到得很。
　　刘缈笑嘻嘻的将燕然压到身体底下：“小王学什么什么不成，只有这点穴功夫，却是下过苦工的。”
　　燕然冷哼一声：“教你点穴的是个美男子吧？”
　　刘缈一惊：“咦？你怎么知道？”
　　燕然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不屑。点穴不同其他功夫，需要在全身反复摸索，熟悉穴位，刘缈的性情摆在那里，教他点穴的若是个美人，他学的精到自然毫不奇怪。
　　刘缈伸手在燕然脸颊上一刮，笑的春意荡漾：“聪明。”见燕然脸上微微泛红，越发把持不住，伸嘴过去在他脸上一吻。燕然大惊，复又大怒，双眉一挑，眼中透出森森杀气。
　　刘缈却是丝毫不惧，低下头，凑到他耳边调笑道：“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也睚眦必报。”腾出一只手，挑开燕然的衣领，顺势伸了进去。指尖触到的肌肤丝绸一样的柔细，带着瓷器一样冰冷而腻滑的手感。
　　刘缈身体里腾地燃起一把火，与以前从下腹烧起的不一样，这次是从心底蹦出一点火星，直把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连掌心都灼热的像一块烙铁。他喘息着，将高热的手心帖上清冷的肌肤，感到那修长柔韧的身体猛地一颤，几乎要从地上跳了起来，接着便是细微而连绵的颤抖。
　　刘缈心里一动，抬起头，燕然已经闭上眼睛，纤长的双眉和卷翘的睫毛颤动着，像被暴风雨凌虐的蝴蝶的羽翼。刘缈忽然有些发呆，一阵风雨卷进，火折子晃了两下，熄了。
　　失去了视觉，触觉和听觉便格外的敏锐，刘缈感到和自己紧紧贴合的清冷肌肤慢慢燃起一丝温度，听着那极力压抑却仍然渐渐急促的呼吸，脑中掠过濒死眩晕的感觉。他抬头，寻找到那微微颤抖的水色嘴唇，轻轻覆住。双唇接触的那一刻，他的手猛然捏紧了玉白的肌肤，几乎让燕然痛叫出声。感觉到那骤然的紧绷和坚定地抗拒，刘缈轻轻一笑，舌尖挑出，轻划过柔嫩的肌肤，耐心的反复舔舐。
　　绵密深长的亲吻中，他缓缓地将衣物从那在黑暗中也依稀可见的苍白肌肤上褪下，一点一点的，用炙热的手心勾勒出渴望已久的线条。
　　燕然皱着眉头，肌肉和神经的颤抖已经强烈到不受自己控制的地步，牙关再也无法咬住，只是一个喘息间的略微松弛，便被窥伺已久的猛兽长驱直入。
　　兵败如山倒！
　　燕然有些泄气的放松了全身的力气，刘缈的手已经滑到了他腰间，轻轻一扯，被黑色丝缎包裹的秘密就要全部敞露在他眼前……
　　“齐王殿下！”
　　暴雨中突然传来的声音险些惊掉了山洞里两人的魂魄，刘缈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头：“谁？”
　　“小人陈永，陛下命小人来接殿下进宫，陛下有话要问。”
　　长久的沉默之后，刘缈在完全不同于刚才的烈焰焚身和粗重喘息中迸出一句话：“你叫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