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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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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杨醒过来,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卧室。她的呻吟和求饶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她想到那些画面,整个人都不好了。禽兽啊!和刚才衣帽间的狂热相比,此时的卧室安静得让她不习惯。她看向窗户,隐隐有白光透进来。她去看闹钟,被沐宿漆黑的眼睛吓了一大跳。
她心脏狂跳,转身看到有个人这么幽幽地看你真的太诡异了。他的眼睛还特别黑特别亮。
她说:“你怎么没睡。”
他笑道:“看看你。”
她看时间,现在是凌晨5:07。她说:“我渴了。”
沐宿倒了杯水,递给她。她喝了水,有点困。以前都是沐宿困了,她还咿咿呀呀地吵闹。没想到今天经过这么激烈的运动,他还能睁着眼睛到现在。
她抱着大熊,警惕地看着他:“你不困吗?”
沐宿点点头,又摇摇头,“困,但睡不着。”
她问:“怎么了?”
他抚摸她的头发,眼神有点委屈,“怕你不见了。”
她警告道:“你下次要是再这么乱来我就……”
他的指腹轻轻抚摸她的脸:“是不是弄疼你了?”
她摇摇头:“那倒没有……”
他又问:“你不喜欢吗?”
她躲到大熊后面,“不和你说了,我睡觉了。”
竺杨再次醒来,沐宿已经走了。闹钟显示11点。她洗漱完,走进厨房,餐桌上放着馄饨和小笼包。她之前说不想吃三明治了。她吃完,走进书房。画桌上多了一张画。是沐宿画的。他有画画的天赋,她才教了他几天,他就能画出这样的画。寥寥几笔,形象地勾勒了一个人,垂着脑袋,蜷缩着,脸上打了很粗的阴影。很抽象,很传神。恐惧和绝望扑面而来。
晚上沐宿陪她画画,画到很晚。她打了个哈欠,发现已经3点多了。她看向沐宿。沐宿在给她的画上色。没什么精神,但也不困。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
她说:“阿宿,快3点半了。”
沐宿说:“你困了吗?那就睡吧。”
他一直没睡着。她快要睡着时,他过来,从身后抱住她。她一下子醒了。
沐宿问:“杨杨,你在意我吗?”
竺杨说:“在意啊。”
他问:“你为什么在意我?”
竺杨说:“因为我喜欢和你在一块儿,你会陪我做各种事。”
他问:“如果我不陪你了,你是不是就不在意我了?”
竺杨说:“那我就陪你,我喜欢和你在一块。”
他问:“你为什么喜欢和我在一块?”
她说:“因为很开心。”
他问:“如果不开心了,你是不是就不和我在一块了?”
竺杨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捧着他的脸,“你怎么了?”
沐宿眸光恳切:“杨杨,你回答我。”
竺杨说:“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沐宿说:“如果我不开心了呢?”
竺杨拿大熊砸他,“你好烦!”
沐宿把她摁到怀里,“好吧,我们睡觉。”
过了一会儿,竺杨在他怀里呼吸不畅,稍微动了动。他问:“怎么了?”
竺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怎么还不睡!”
沐宿说:“对不起,我睡不着。”
竺杨在床上乱弹:“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他没有再说话。
周五晚上琼琼和橙子来了。他们带了烧烤和啤酒,还有几副桌游纸牌。琼琼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正中间,颇有女方家长的气势。沐宿吃着西瓜看电视。电视里放着篮球赛。威少进了一个球,他和橙子大声叫好。
琼琼轻咳一声,“宿哥。”
沐宿说:“怎么了?”
“杨杨执迷不悟,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琼琼狠狠剜了竺杨一眼,“你要是像对别的女生那样对她,我就……就把你的事迹爆到微博上,让全中国人民一起谴责你!”
沐宿咬了口西瓜,点点头,“嗯,好。”
琼琼说:“宿哥,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年轻人要节制啊。”
竺杨捂额:“不关我的事。”
沐宿看了会儿球,进去书房,很久没出来。橙子吃烧烤,“杨杨,你叫他一下,把烧烤吃了再工作啊。烧烤烧烤,冷了怎么叫烧烤。”
竺杨去书房叫他,却发现他把房门锁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她敲门:“阿宿!”
沐宿说:“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来开门。他的脸苍白,黑眼圈很重,唇上没有血色,颓废而冷漠。她有些害怕。她关上门:“你怎么了?”
沐宿勉强笑道,“我只是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竺杨抿了抿唇,“沐宿,你别这样,我害怕。你最近不对劲。”
他靠着墙,慢慢坐下去。他拉她坐到他身边,“我好像生病了,但你别怕,我已经告诉洛塔,洛塔是我的医生。她刚把病历传给我。我明天就能吃药了。”
竺杨靠着他,“生病了会怎么样?”
沐宿说:“会很累。这个病是间歇性的,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竺杨说:“你不是好了吗?”
沐宿说:“是啊,可是它复发了。”
竺杨说:“为什么会复发?”
沐宿说:“因为我不够坚强。”
竺杨抱住他:“你很坚强,你很好,你是最好的,我永远不想离开你。”
沐宿说:“谢谢你。”
竺杨站起来,伸手拉他,“你去床上睡吧,不要在这。”
“好。”沐宿站起来时沙滩裤的裤脚往上缩了一点。她看到的画面令她四肢发冷。她作势掀起他的裤脚,他的反应很大,后退了好几步。他沉默地看着她。
竺杨说:“我看到了。”
沐宿依旧沉默,两人像两块同一磁极的吸铁石,无法靠近。
竺杨说:“你说话。”
沐宿说:“对不起。”
她把他压到墙上,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为什么要自……要伤害自己。你不是说不严重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听我解释。”沐宿捧起她的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想自残。生病之后我会非常麻木。我只是想刺激我的感官。这样我才能和外界接轨。”
“不行不行!我不要!”竺杨疯狂摇头,“你不要这样,我会害怕的。”
沐宿安慰道:“杨杨,听话。我以前也是这样做的,什么事都没有。”
橙子在外面叫道:“喂,你们俩在里面干吗!客人还在外面呢!要不要吃烧烤啊,不吃我和琼琼吃完了!”
沐宿像没事人一样出去,四人一起玩纸牌。玩到深夜。橙子和琼琼在沐宿家住了一晚。晚上沐宿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竺杨起来喝水,他又醒了。他仰头看她,湿漉漉的眼睛像个乖巧的孩子。
竺杨问:“你要不要喝水?”
他点点头。
竺杨说:“你坐起来。”
他慢慢摇头。
竺杨含了口水,贴着他的唇渡过去。他咽了,垂下眼睛。竺杨说:“你睡不着就不要睡了,我们看电影好不好?”
他说:“我不想看,我累了。”
竺杨说:“那我们听歌。”
他牵动嘴角:“不听。来,你来我怀里。”
竺杨关掉灯,钻进他怀里,把他的手搭到自己腰上。沐宿贴着她的额头,“你睡吧。我明天会吃安眠药的。”
沐宿接受治疗后恢复了正常。给她准备早午餐,下班回家给她带零食和水果。他陪她画画,有时在她身边工作。周末去手工店做陶艺和彩绘。但竺杨依旧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有时会去次卧工作,一呆就呆很久。出来时和声笑语,像一张温柔的面具。她检查他腿上的伤疤,并没有变多。
他捧着她的脸说:“你不喜欢,我不会再做了。”
他的画变得阴森恐怖。阴冷的走廊和楼梯。角落一团阴影。他画了很多,涂上不同颜色。深蓝色,灰色,红色。红色那张像个凶杀现场。画的情绪太激烈,竺杨被吓到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觉得沐宿把这些画出来是好的。他心里的东西太冷了。
他也画别的。他可以一笔画下一张脸。抽象的脸。有时打了阴影,有时画了眼睛。那双眼睛很美,但充满冷漠和忽视。他的画总能传递很强烈的情绪。竺杨知道是他母亲的眼睛。不带任何停顿。有时他也画很细碎的东西。比如很多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也是以抽象的方式。
他开心时画风就变得简洁干净,笔触童稚。他会画一碗面,冒着腾腾的热气。
竺杨问:“这是什么?”
他说:“奶奶做的咸菜面。”
一棵树,树上有个鸟巢,鸟巢里有两只小鸟。小松鼠在树枝上,小熊顶着小白兔站在树下。他解释,小鸟是他们。小熊是橙子,小白兔是琼琼。小松鼠是洛塔医生。
竺杨问:“为什么洛塔医生是小松鼠?”
他说:“她可以爬上来,接近我。但她不是我的同类。”
竺杨问:“这只翅膀受伤的小鸟是你吗?”
他摇头:“是你。”
竺杨:“……凭什么我受伤了。”
他说:“我就可以照顾你了。”
竺杨说:“我也想照顾你。”
他又摇头:“我不需要。我喜欢照顾你,我喜欢被你需要。”
他用美术刀时会不小心扎到手。次数多了,竺杨知道他是故意的。那些伤口很浅,很快能止住血。她装作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