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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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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最近没上网？”戚星用公筷把食材倒下去，神情有点怪异。
“啊，最近期末周，怎么了？”祝斯宁用筷子尖尝了一下自己调的酱料，满足地眯起双眼。
戚星低着头在手机滑动了两下，旋转一百八十度递给他。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都是前几天的新闻了。
“LPL新队伍ESG队员转会面对解散，ESG到底何去何从？”
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次级联赛的队伍打进了lpl，前一天还是欢天喜地庆祝胜利，后一天就收拾行李各自分别。
东劳西燕，天欲晓各自飞。
选手去意已决，林成只好放他们离开，队里现在只剩下上单管浩、经理兼领队兼官博鱼头、理疗师方方和分析师小金。
祝斯宁看完之后顿了片刻，原路把手机递回去，“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自己不告诉我？”
羊肉在热锅里滚过之后很快就变了颜色，戚星帮他捞了几片递到碗边。
“我的合同到期了。”戚星抬眼看他，他俩面对面坐着，离得很近，近到祝斯宁能看清戚星的瞳色，不同于祝斯宁温和的茶棕，更偏向深沉沉的黑色。
每个隶属于俱乐部的职业选手都会和俱乐部签署合约，以保证彼此的利益不受损失，合约期限通常在一年到三年之间。
但是每个战队的职业选手都可能出现合约到期的情况，可以选择继续留队或者成为自由人，战队也可以在转会期期限内对人员进行调整，提升战队的强度。
英雄联盟转会期分为夏季赛转会期和冬季赛转会期，转会期指的是职业选手从一个俱乐部到另一个俱乐部，类似于资产转移的情况。
转会期基本上就是各个俱乐部的管理层斗智斗勇互相挖坑演戏的阶段，毕竟顶尖的职业选手也不多，通常也都是各个战队的非卖品。
还有愿意不远万里飞去韩国招人的，下了飞机之后互相看对方脸色猜测对方有没有签到。
“看看方总这春风得意的笑容，一定是签到了吧！”
“没有没有，我们哪有lhg财大气粗呀！”
表面一派和气，转身就开始面色铁青。
粉丝更是比管理层还要上心。
“也不看看你队这个赛季打成什么鬼样子了，还不买人等着联盟垫底呢？”
“我劝你把他给我拿下来。”
“笑死，GW你个穷鬼去韩国干嘛，GW，立志买不到人也要做一个搅屎棍！”
祝斯宁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微博，转会期无疑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间节点，各路真的假的信息混杂在一起，不少人都想在转会市场浑水摸鱼，你方唱罢我登场，身处在其中的人很容易被搞得晕头转向。
戚星的合约已经到期，ftv却迟迟没有出来宣布，这已经引起了众人的讨论。
即使合约不到期，选手也可以在转会期期间进行转会。
转会和自由人加入是两种不同的加入其他队伍的方式。
转会是该选手的合同在原俱乐部并没有到期，转会后的俱乐部除了要支付选手的费用，还要支付给原俱乐部转会费，原俱乐部甚至可以在合同上做手脚，使选手背负高额转会费，甚至转会失败。
而自由人是合同到期，加入其他俱乐部则没有这个顾虑。
戚星属于第二种，合约到期，他并没有如ftv所想与他们续约，俱乐部到现在还在争取他，甚至觉得他肯定会回来继续签约，毕竟没人会愿意放弃刚刚夺冠的队伍。
最好的资源，最大的流量，最完善的团队，他为什么要放弃续约？
“你不续约和esg有什么关系？”祝斯宁倒了一碟土豆进去，“ftv有问题？”
FTV，For The Victory，豪门战队，lpl赛区至今为止的两届世界赛冠军都出自这个战队，荣誉多到数都数不清，有完整的青训体系和严格的管理，是无数电竞少年心里的天堂。
他当初也把它当做天堂。
“我想组自己的队伍。”
esg五个选手只剩下一个上单管浩，还有四个位置足以戚星随意造作，组个银河战舰明天起飞都没问题。
“所以，为什么要找我谈这件事？不会是想让我帮你约人吧？不应该啊，圈里现在应该都想和你交朋友吧。”
戚星不说话，祝斯宁已经开始自己脑补了。
戚星停下筷子，上身微微前倾，就这么看着祝斯宁，好让他的眼神无法躲避，“我想邀请你——加入esg。”
“哈？”他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祝斯宁，加入esg，成为esg的辅助。”戚星又重复了一遍。
祝斯宁动作一顿，垂下眼，睫毛飞速地颤抖了两下，大脑里一直回响着戚星刚才的那句话，他好像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他也想不起任何事，只有血液在血管内如川流奔腾不息，散发着鲜活的热度。
“别开玩笑。”他好像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了出来，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笑。
“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开玩笑？”戚星反倒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他不知道说什么，戚星是ftv的现任ad，他是ftv的前前前任辅助，他退役的那天戚星刚提上一队没几个月，他们之间有联系又毫无瓜葛。
“我因为什么退役你不知道吗？”祝斯宁闭上眼睛又睁开，戾气横生，但仍然是温柔的语调。
祝斯宁，一个让很多人惋惜又唾弃的名字。
很多人会怀念ftv的曾经，勉为其难地把他当做一个挂件捎上他，然后再在他的名字上唾上一口唾沫。
“s7的ftv真好啊，如果没有那档子事就好了。”
“还不是祝斯宁在里面搞鬼，菜是够菜的，事也是够多的。”
“当年换个辅助也能夺冠吧。”
祝斯宁是谁？
lpl的首位世界赛的冠军辅助。十五岁的时候就进入了豪门战队ftv的青训，十七岁一满年纪就被提上一队，随队征战获得了s7的春季赛冠军、msi冠军、洲际赛冠军，同年更是在鸟巢拿下了英雄联盟最高荣誉世界赛冠军，当时年仅十八岁，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冠军辅助。
s8时期仍斩获春季赛冠军、msi冠军，少年肆意潇洒如风，前方道路都是一片光明，容不下一丝阴暗。
祝斯宁又是谁？
s8洲际赛关键局ftv失利，祝斯宁随后退居替补席，s8世界赛和s9春季赛决赛被提上来救火，同年夏季赛也就是他二十岁生日当天，宣告退役。
有传言称祝斯宁坐地起价，在获得冠军后狮子大开口要求俱乐部涨高额年薪，俱乐部不同意就在比赛的时候演队友，打假赛，私生活混乱擅自带女友到基地过夜。
FTV二代是传奇的一代，上单岑兴文，中单余逸，打野向睿广，ad和扬，辅助祝斯宁，他们五个人开创了ftv的盛世，把ftv推上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祝斯宁偶然会在微博上看见有人发他们当年夺冠后的合照，每个人的笑容都真诚又绚烂，漫天飞舞的金色纸片为他们洒下，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到爆表。
那是最好的结尾，那是最坏的开始。
后来他们一路夺得了次年的春季赛冠军、代表赛区出战季中冠军赛并获得冠军，最后倒在了洲际赛。
严格意义上来讲，lpl队伍一年共有七个大型赛事，分别是赛区的春季赛、夏季赛和德玛西亚杯，国际范围的季中冠军赛、洲际系列赛、全球总决赛和全明星赛事。
洲际系列赛是由一系列地区对抗赛组成的国际赛事。来自各个赛区的队伍将分为数量不同的对抗赛，在召唤师峡谷面对自己的仇敌，与各自最主要的对手争锋相对，了断新仇旧恨，争夺地区最强赛区的荣誉。
一旦涉及到国际赛事，很容易与国家赛区荣誉挂钩。
而那一年的决赛关键局，ftv惨败。
决赛一共分为四局，前四局他们和韩国赛区打成二比二平。
当时ftv如日中天，就算他们首战输了，也被认为是赛区的最强代表。
他们五个人出战第五局，最后惨败而归。
他们被万千人辱骂，每天都有无数的人问他们为什么不退役，为什么还不去死。
他们的职业生涯顺风顺水，他们是lpl赛区的首个世界冠军，落差一瞬间如同深渊吞噬了他们。
皇冠碎裂，高傲的少年们在黑暗中流泪。
那段时间他们队里的氛围很紧张，每个人都在训练，除了复盘比赛就是训练，没日没夜地训练，好像这样时间就能倒流，他们就能赢下那场比赛，他们就不会被这样辱骂。
祝斯宁被骂得尤其严重，辅助位置天生就比其他位置更不出彩，赢了没有高光，输了铁定背锅。
祝斯宁从那时候开始失眠，凌晨三四点躺在床上睡不着，硬生生睁眼到天明，迷迷糊糊地睡两个小时再顶着黑眼圈起床。
他知道这样不对，他想向队友求救，但一看到队友疲惫的脸又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他们都背着千斤的重担，那样艰难地往前走。
正当风波逐渐下去的时候，不知道从何处开始传“祝斯宁坐地起价要求高额薪水女朋友打扰训练”，传到后面越来越面目全非越来越可怖。
“祝斯宁打假赛。”
“祝斯宁打比赛前一天和女解说鬼混。”
“祝斯宁狮子大开口。”
“祝斯宁私联粉丝骂队友。”
“祝斯宁……”
“祝斯宁……”
他是魑魅魍魉，他是妖魔鬼怪。
铺天盖地的恶意要将他淹没。
队友的年龄跟他都差不多，他们既是队友又是很好的朋友，他以前能在队友的眼睛里看见明晃晃的喜悦、愉快、愤怒、委屈。
但是那几天之后，他再也看不懂。
他的下路搭档，他们的队长和扬固执地认为所有事情都是他的错，他是队长，所有人都应该责怪他。
祝斯宁舆论发酵得最严重的时候，和扬发了一条微博，大意就是全是他的错，无论是洲际赛还是什么，谣言中的所有事情祝斯宁都没有做，队伍以后会赢下去。
他的粉丝疯了。
祝斯宁的粉丝也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
他的粉丝爱他到什么程度，就恨祝斯宁到什么程度。
“删了吧。”
祝斯宁敲开了他的房门，声线颤抖着说。
“删了吧。”
祝斯宁疲惫地靠在电竞椅上，惨白着脸说。
“删了吧。”
祝斯宁坐在替补的位子上，面无表情地说。
他说了三次。
然后和扬删除了那条微博。
最后祝斯宁退役。
这一系列事情没有人是错误的，也没有人是对的。
只是他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只是他们再也无法成为队友。
只是祝斯宁退役。
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