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七兮客

9、昏迷

　　我挣扎地想站起来，却发现我的左脚痛的厉害，一只手也动不了。
　　霍去病这厮现在过来，看看我的手说道：“脱臼了。你定是将缰绳缠绕在手上，这样看起来会增加摩擦力，但真的发生危险，也会导致骨折或脱臼。”
　　又用手捏捏我的左腿，我要踢他却使不上劲，他观察了一下，说道：“还好，没骨折，只是扭伤。”
　　他抓起我的手看是查看伤势的样子，趁我不注意用力一扯我的手，我疼的大叫一声，差点晕死过去。
　　“霍去病，你干什么！”我怒道。
　　“你再试试，手能不能动。”
　　我试了试，手是能动了。我道：“你还会接骨之术。”
　　他说道：“其实不太会，小乖小的时候做过，你是第二个。”
　　又是小乖，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忍不住问道：“小乖是谁？”
　　霍去病打了个呼哨，那马儿踏着青草乖乖地走过来。他抚摸着马背上的鬃毛，说道：“小乖，今天是你们第一次见面，打个招呼吧。”
　　那小乖抬头嘶鸣一声，似乎朝我翻了一个白眼。
　　“哼！物似主人形。”我高傲地把头扭开。
　　霍去病大笑，也不知是对谁说道：“别生气了，今天你们初次见面算是不打不相识。小乖，你好好认清人，下次可别摔错了人。”
　　还下次。
　　霍去病在我身边坐下，说道：“今天小乖真是给你面子了，其实如果它不让你骑，就凭你是骑不上去的，就算上去了很快也会被甩到马下。”
　　我冷笑一声：“哼！我还谢谢你了，这么给我面子。”
　　霍去病含笑看着我，道：“终于不再自称本宫、本公主了，这样多好，我喜欢。”
　　“管你喜欢不喜欢，轻浮！”我心里骂道，眼前夕阳西下，夜色才起，昆明池水面一片金光粼粼，四周也是寂静的，只有一两声鸟儿叫，身后两匹马悠闲的吃草，这气氛、这氛围，太暧昧了。我避开他的视线，挣扎着想站起来。
　　“你去哪？”他见我要跌倒，抓住我的手。
　　“天色晚了，我要回去。”我一面说，一面要挣脱他的手。
　　他皱眉道：“你的脚现在不能走，要不在这里等一等，巡视的禁军很快会找到我们的——”
　　“我不要，”我大声道，不听劝阻硬是骑上汗血宝马导致受伤已经够丢脸了，现在和霍去病孤男寡女在一处，被人发现我有何面目见人。
　　“那好，”霍去病站起来道。猛地我身子一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置于那马背上。
　　“霍去病，你……”我又尴尬，又害羞，又愤怒，气得说不出话来。
　　“别激动，”他将我在马背上安置好，一手牵着一匹马，嘴里道：“你现在四肢不健全，还是少生气为妙。对了，其实在下还是比较喜欢公主豪放的一面。”
　　“豪放？”我脑中突然想起了一百多年前有一个香港三级片《唐朝豪放女》，他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在马背上问。
　　“公主之前对我上下其手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害羞。”他悠然说道，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出了声。
　　我想起喝醉的那晚，真是又羞又恼，决定不再理会他，哼，从今以后都不再理会他。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得太绝对。
　　左腿膝盖一阵轻微的震动，我意识到可能刚刚霍去病的触碰，不经意触碰到了左膝后面的植入皮下的仪器。只是这震动一阵大过一阵，紧接着脑中快进似的闪过一些片段，我迷迷糊糊喊了一句：“霍去病”，一头晕了过去。

　　消毒水的味道，熟悉的实验室。
　　我在哪里？这里像是实验室，又有点不像。
　　我努力读着桌上的人名便签，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字母。
　　“看不清的，周蔷，你还是在梦境里。”对面传来教授的声音。
　　“我还在梦境？怎么和以前不一样啊，还有我之前晕过去怎么回事？”我很不解。
　　教授叹了口气，说道：“和你说过，你体内植入的仪器轻易不要关闭，你这次因为关闭时间太久，再次开启时，太多的数据导致你的脑电波异常，因而发生短时昏迷现象。”
　　“那为什么这次不一样呢？”我环顾四周，过去梦境交流只是通过意识，而这次却是可视化的效果，仿佛真的坐在实验室。
　　“上次你和我们抗议了以后，校方认真研究了你的要求，认为你的要求还是合情合理的，科学实验也要考虑到实验志愿者的隐私要求，同时应该顾虑被实验者的心理感受。所以在你和我们中断联系的这段时间，我们更新了项目系统，将原本冷冰冰的意识世界改变为可感受可触摸的可视世界。这样你和我们脑电波交流时心情会愉悦些。”教授说。
　　“所以说我现在看到的这个实验室也是我臆想出来的，难怪我看不清字。”我说。
　　“是的，实际上，以后每次和实验室团队交流时，你可以臆想出任何你想要的环境，比如你的家、森林、海边……任何你觉得舒服的地方。”
　　“哦，”我点点头，“没想到组织上还这么人性化。”我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
　　“是的，学校是非常关心你的。同时，针对你提出的隐私问题，新更新的系统将自动屏蔽掉一些特殊的场合、时间或动作，你可放心使用。”教授说。
　　“屏蔽掉一些特殊场合、时间或动作……”我又重复了一遍教授的话，“教授，啥意思？”
　　“你知道一百多年前互联网盛行的时候，有一种说法就叫关键词屏蔽吧。”教授说。
　　我点点头：“知道。”
　　“其实实质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的系统做到了只要你出现我们设置好的关键动作或意念的时候，视网膜会自动停止给我们传输信号。”
　　“设置好的关键动作、意念？”我还是不太明白。
　　“这样吧，我将关键动作内容范畴给你浏览一遍，你自己勾选。”教授说。
　　我的面前出现一个对话框：
　　以下的生活场景，你选择需要屏蔽的内容。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洗澡、如厕、身体检查等内容，想了想，又把化妆给加进去。
　　又出现一个对话框，以下的互动场景，请选择需要屏蔽的内容。
　　谈恋爱、接吻、洞房等等等等全部不能共享。
　　我结束了选择，点击提交。
　　教授看了看，又查询了电脑，对我说，“根据你的删选，在你和我们中断联系的西汉公元前124年夏秋三个月间，你筛选后传送的有价值数据很少很少。”
　　“怎么会。”我叫到，“我在汉宫中经历着正儿八经的宫廷生活，取得第一手的历史资料好吗。”
　　教授说别急，他查查。
　　很快，结果出来了。教授说：“根据系统显示，你传输数据中百分之十的资料是和西汉饮食有关，也算是有价值。”
　　我点点头。
　　“百分之二十脑电波传输资料是和文物古迹、古董字画有关，这也情有可原。”
　　我又点点头，我爱钱，爱金银珠宝，古董字画。
　　“百分之十是制作连弩和相关数学知识，这是正道。”教授接着说。
　　“百分之十是大汉律法和宫廷礼仪。”
　　“剩下百分之五十是，”教授扶了一扶眼镜，“都是谈恋爱。”
　　怎么会，我哀嚎，这个不准，肯定不准。
　　教授说：“不准吗？我再给你报一组数据啊：公元前124年夏秋三个月间，你的脑电波异动频率高出了平常许多，我们分析发现，当提到李陵这个名字时，你的脑电波异常频率是百分之四十，提到司马迁是百分之二，苏武百分之二点五，刘彻百分之七，而每当提到霍去病时，异常频率高达百分之六十。”
　　如果地上有洞，我一定会钻进去。
　　“教授，”我有气没力的说，“说我是恋爱脑就罢了，说我对霍去病、李陵有好感我或许可以承认，但你们不要把司马迁、苏武放进去研究好吗，我和他们至今只见过一面，何况司马迁他还是……是没有那个的，更过分的是，你还把我的刘彻老爹，我的父亲放进去研究，简直是惨绝人寰。”为表示我的强烈情绪，我用了一个成语。
　　“哦，系统是这样设置的，你知道我们只以数据说话。”教授说道。
　　“我明白，我明白。”我愁眉苦脸道。
　　“所以我建议你现在最好将注意力转移在有价值的地方，当然我不是说情情爱爱就没有价值，人之常情。我的意思是，你要多关注当时发生的大事，关注后人不知道的细节，不要再让历史被人说成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是努力做一个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