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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将军夫人刑凉 ...

  •   ——有人明快如刀,足以拒绝不公。

      自从进了皇宫,邢凉的日子就很不好过。
      今日是皇后叫她学礼仪,学琴棋书画,学诗词花酒,学不好就用厚重的戒尺打手心,害得她每天只能用勺子吃饭;明日是太后叫她去说话,一会儿说不高兴了让她跪青石板,再一会儿说生气了让她屋外站着风吹日晒雨淋,害得她全部骨头都疼。
      这还是皇宫里的尊贵人,尚且要点脸,那些妃嫔奴婢的手段就更要细致无耻许多。
      某妃直接以碍眼的狗屁理由打了她十几个耳光,让她双颊红肿若猪头;而某宫女则将她锁在冷宫三天三夜,差点没饿死她;另有某太监更嚣张,泼了她一身泔水,又往她的屋子□□蛇,如果不是她反应快,恐怕就离世了。
      皇宫这个地方,真是人心人手都险恶得很。
      邢凉很不爽,但看着顾任的面子,明面上都忍了,毕竟他是她的夫,他又为有国者所羁,对上皇宫里的人,她不得不让着些。
      当然,光是忍也没用,凡欺辱她的,通通泻药伺候。
      三日后事发,她又被收拾了一顿,伤得颇重,趴在玉梨宫的软榻上休养,动一下都艰难。
      顾任,你的面子用尽了,她在心里默默说,望着阳光算计人。
      当她思谋着该用何种毒药还皇家几分颜色时,尊贵无比的摄政公主来了。
      本朝和别朝不同,非是皇帝最尊,也非是太后最贵,实权在摄政公主手里,所以满朝最尊贵的就是眼前这位公主了。
      邢凉盯着公主看,高髻,蛾眉,明眸,朱唇,金钗玉佩,锦绣罗衣,带一段清香来,携几声风雷至,是个出于众人的女子,但没什么良心,看上她的夫便要强抢,真是德不配位。
      圈椅重重地放在门口,公主闲闲地坐下,连着大群奴婢侍卫遮去了所有阳光,似乎空气也冷凝了些。
      邢凉哈哈一笑,客气道:“不知公主来,所为何事?若是关心臣妇,大可不必,臣妇于宫中住得习惯,还要多谢公主封顾郎为护国将军,让臣妇这等粗人也能进这皇宫来看看这繁华景致。”
      公主也笑,不过要冷淡许多,笑完道:“邢凉,他写的休书我替你带来了,养好伤你就出宫去罢,以后也不要再靠近顾任。”
      扔在地上的休书被风卷起,离邢凉远了些,她忍了泪意,翻身滚下床榻,拖着血爬过去,抓起那张薄纸,在这昏暗的室内,一字一句地读那上面的内容,读毕大笑,尖刻地说:“公主,我即便被休弃了,也会是他心中永远的妻,更是他一双儿女的娘,你如此逼迫,到底执迷什么?”
      “永远的妻,一双儿女。”公主重复着这两句话,眼神阴郁,不久后说:“都会成为过去的。今日是你下堂,明年春猎是你儿的死期,而后年秋围,也就轮到你女儿了。”
      邢凉气怒至极,恨得发抖。
      公主将一瓶伤药丢在她的伤处,接着说:“邢凉,你学诗词也有半月了,我问你,‘双庙遗风尚在,漆园傲吏应无’,这一句,你可曾听过?你以为是我逼迫,其实这是顾任自己的选择,你想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平生抱负,家国天下,这些不比一点旧情更重要吗?现在将来,他都得利于我,得名于我,得权于我,得益于我,而且,我的爱不比你浅,我的好不比你少,所以,你算得了什么?”
      邢凉沉默,甚至不再颤抖,安静如一具死尸。
      粗麻衣裙,荆钗破鞋,黄瘦脸颊,眼角有细纹,身上有血污,此时还添了满满的凄楚无奈,重重的苦恨无言,真可怜。
      公主赏了她的狼狈一会儿,觉得无趣,起身要走,却听见她哑声说:“饶我女儿一命,我自杀,不劳你动手。”
      “为什么救女儿?”公主奇道。
      邢凉轻声说:“哥哥总要让着妹妹,望公主成全。”
      公主看了看她平静的脸,想了想顾任对这庸凡妇人的深情,便道:“可以,但我只等你三日。”
      “好。”邢凉点头。
      公主走后,邢凉的日子平静下来。
      她记得生命只剩三日,忽然有些舍不得种在乡下的那架丝瓜,却看不见了。
      第二日有雨,宫女给她送来羊肉火锅,她尽情地吃了三大碗饭,浑身充满了力气,是在宫里,又无农活可做,她便找出针线,绣了一架丝瓜并两只菜粉蝶,隐秘处藏上一句遗言。
      到了第三日,她使银子让小宫女将她绣的丝瓜帕子带出宫,悄悄送去护国将军府,之后饮下毒药。
      等死的光景,她骂了人,骂得难听,骂完心里就舒服多了。
      她想,她死后不急着去投胎,就在阴曹地府等,等着恶人下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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