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无尽处》柳下人家

22、22

　　三中队这两天有条重大新闻，所有人都郑重其事兼且偷偷摸摸地谈论着，在公共场合遇见了，也会互相交换一下眼神，然后会心一笑。其他中队的人都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这群人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其实这条新闻的内容很简单：政委找齐桓谈话了。而他们这次谈话受到广大人民群众前所未有的关注是有充分理由的，据相关人士提供的可靠消息（消息来源属最高机密），政委在给齐桓介绍对象。这在三中队可算是一件大事。
　　当事人是何种反应大家还没搞清楚，风言风语已经飞了满天，他们都在猜测政委给齐桓介绍的是什么样的女孩儿（医生或护士），未来的齐嫂性情如何（温柔或凶悍），菜刀从恋爱到结婚会用多长时间（三个月或一年）……
　　事情发展到最后，连许三多都没事就在宿舍里看着齐桓傻笑，齐桓的小宇宙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爆发了。
　　“许完毕，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没事。就是看着你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
　　“他们说……”话还没说出来，许三多又在笑。
　　“他们说什么？”齐桓在瞪眼睛。
　　“他们说，政委给你介绍女朋友了。还说……”
　　齐桓气不打一处来，“还说什么？”
　　“还说你就快结婚了。”
　　齐桓被他气了个半死，“许三多，你动下脑子行不行，别净听他们胡说八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跟谁结婚啊？”
　　“他们说政委给你介绍的保准错不了。”说到这儿，许三多又开心地笑了。
　　齐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们这两天就在传这事啊？”
　　许三多点了点头。
　　“那就是全中队都知道了？”
　　许三多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齐桓今天不想再搭理他了，就挥了挥手让他熄灯睡觉。
　　“菜刀。”许三多好像还有话说。
　　“什么？”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了？”
　　“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你快有女朋友了。”
　　“睡觉！”齐桓大喝一声。
　　许三多其实还有话没说出来，却是那些惹事生非的家伙们让他打听齐桓哪天去赴约会。但许三多觉得这终究是齐桓的私事，他不好乱问。不过也多亏他体谅齐桓才没气得齐桓在宿舍里跳脚，否则他这一晚上也会因为心存愧疚睡不安稳了。
　　齐桓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那天他只不过在政委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现在就已经传出他快结婚了。
　　知道是谁在造谣生事我削死他！齐桓咬牙切齿地想。
　　不过，政委的确是在关心齐桓的终身大事。他问齐桓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得到否定回答后，就亲切地询问是否需要给他介绍一个，毕竟工作在一线的特战人员认识异性的机会少之又少，如果因此耽误了大队骨干成家立室的大事，那就是他政委工作的失职。当时齐桓只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政委的提议，政委喜出望外，答应一定找一个合齐桓心意的好姑娘并尽快让他们见上面。然后，政委又问他在选择上有什么要求，齐桓回答只要人好就行。政委微笑点头。这就是他们谈话的全部内容。
　　至于齐桓为什么突然想找女朋友，其中的原因却是任何人都猜不到的。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齐桓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情，他和吴哲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吴哲的言笑、举止都会让他怦然心动，爱恋之情随时可能从他的眼神、声音透露出来，本来开心的时刻对于他却成了煎熬。
　　从那以后，齐桓开始刻意疏远吴哲，避开一切独处的可能。他不想伤害他，不想他经历太多的坎坷。但最终齐桓发现对吴哲的伤害是无可避免的。他躲着吴哲，吴哲却也没有再主动接近他。齐桓大致可以猜得出他的想法，但也只能让他这样误会下去了，不可能去做任何解释。齐桓没有别的办法，他不能让两个人越陷越深。
　　齐桓还是忍不住在暗中留意吴哲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玩闹，看着他笑，但经常在转身的瞬间见到黯然的神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依然是伤心与无奈。两人的目光有时会在半空中相遇，吴哲眼中的茫然如同千万根利刺扎在齐桓心上，但他只能淡淡一笑，然后看着吴哲以同样淡然的笑容回应。
　　齐桓在克制，他在忍耐，他不知道这样的煎熬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有时候他真想抛开那些顾虑，对吴哲吐露所有心事。但终究还是不敢。他不想因为喜欢一个人却就此毁了他。
　　齐桓陷入了一个困境，他要给自己找到一条出路，政委的关心可谓是非常及时。他在想，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从此断了两个人的念头，就不会再痛苦了。
　　只是齐桓没有想到这件事没过两天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那就是说吴哲也一定知道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到了底感情也就会随之烟消云散了？为什么还在想？
　　齐桓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是一个难眠的晚上。

　　两个星期后的周日上午，吴哲抱着一个小纸箱走向宿舍，快到楼梯口，看见成才和许三多勾肩搭背地从宿舍楼里蹦了出来，他们两个没穿军装，一身便服，齐桓身着笔挺的军常服，一脸沉稳地跟在他们身后。
　　“锄头，一起去市里玩吗？”成才看见他就热切地提出邀请。
　　“你们去买东西？”吴哲问。
　　“是啊。”许三多又咧开了一口白牙。
　　成才却凑到吴哲跟前，神神秘秘地小声说：“今天菜刀去相亲，说不定一会儿还能看见他对象呢。”
　　吴哲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又绽开了笑容，他指了指纸箱里装的一堆电子零件，“说好了今天帮C3修电脑，我就不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别后悔啊。”
　　吴哲笑，“才没你们那么无聊。”
　　“三儿，他说我们无聊。”
　　许三多这次没有和成才统一战线，他点了点头，“是有点儿。”
　　成才一巴掌扣在许三多的脑袋上，“我就无聊了，怎么着？”
　　许三多嘿嘿地乐着。
　　“你们快走吧，别让菜刀等急了。”吴哲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齐桓。
　　成才说：“放心，时间还早，我们不会耽误他的终身大事的。”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拉了许三多就走，“走啦，走啦，回来再聊。”
　　齐桓经过吴哲身边时停了下来，“锄头，要帮你带什么东西回来吗？”
　　“我没有什么想买的。”吴哲笑得灿烂。
　　齐桓点了下头就不紧不慢地跟着成才和许三多走向停车场。

　　齐桓开车把成才和许三多直接送到了城东市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齐桓就开着车走了。
　　许三多正要进市场却被成才一把拉住，“走，我们找菜刀去。”
　　许三多有些困惑，“他不是刚走吗？”
　　“你跟着我就是了。”成才不由分说拉着许三多就到了公共汽车站。
　　他们上车，坐了几站之后下车，又走了一段路，就到了一间餐厅门口。
　　这时才十一点钟，吃饭的人还不多，透过餐厅的落地玻璃窗，他们看见齐桓一个人坐在靠窗的餐桌旁。
　　成才拉着许三多一下子钻进了餐厅对面的一家小吃店，找了个既隐蔽又能观察到餐厅状况的角落坐了下来。看着目不转睛盯着餐厅的成才，许三多半天才说出话来，“成才，你怎么知道菜刀在这儿？”
　　“消息来源保密。如果不知道的话，我今天就不来了。”成才的神情既神秘又鬼祟。
　　“你来这儿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看看。”
　　“啊？!”
　　“你不想知道菜刀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啊？”
　　“我……”
　　“我就知道你也好奇。”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看两眼吗？”成才忽然转过头看着许三多，表情十分严肃。“今天这事属于最高机密，跟谁也不能说，否则，我们会死得很难看。”
　　许三多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忙不迭地使劲点头。有这么个朋友他也很无奈。
　　又坐了一会儿，还没见到女主角出场，成才有些无聊，他对许三多说：“锄头要是在这儿就好了。”
　　“为什么？”
　　“我就觉得他对女孩子的事情应该知道得比我们多，还可以现场点评一下。”
　　“他不会的。他刚才还说你无聊呢。”
　　“你还说！”成才对着许三多瞪眼睛。“诶，三儿，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发现锄头有点儿怪怪的？”
　　“你指哪方面？”
　　“说不上来。”成才想了想，“就是有时候觉得他笑得有点儿假，好像有什么心事。”
　　许三多也在思考，“他以前总往我宿舍跑，现在好像基本都不来了。”
　　成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他和菜刀说起话来特别客气？”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菜刀也没以前那么爱闹了。他们两个吵架了？”
　　许三多的话让成才愣了一下，“不可能吧？他们俩那性格，就算闹矛盾也不会持续这么长时间啊？再说，貌合神离在我们这儿可行不通。”
　　“那是怎么回事？现在没有锄头和菜刀吵吵闹闹还真有些不习惯。要不我们回去以后问问他们？”
　　“先别急，让我再想想。”成才一付老成持重的样子。
　　“成才，那个是不是啊？”许三多无意中向外面看了一眼。
　　成才马上回过了神，他看见一个年轻女子正走进餐厅，“光顾着说话，差点儿耽误了正事。”
　　许三多看着满脸兴奋的成才，心想：这是什么正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