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上人》淳子奈

8、第 8 章

　　雨后的空气湿润而芬芳，打开车窗冷冽的气息就把她团团包围起来，红灯的时候密闭空间里的气氛更加沉默。

　　他把车停在她家楼下，临走前他拿出一支口红。

　　“是你的？”

　　阿玛尼405，她上次故意落在他车上。

　　程汐点头。

　　“你都不想问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铭锐：“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会的。”程汐吸了一口气，语气里流露不经察觉的委屈：“可是你都没问我。”

　　周铭锐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他伸手厚实的掌心落在她脑袋上，重重地揉了一下：“乖一点，回家。”

　　她下车和他告别，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她看他的脸上染上了一点光影，似乎有对她笑了一下。

　　车子发动，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程汐站着看了很久，直到背后一个凉凉的声音。

　　刚倒完垃圾，夹着一只烟的程洲蹙眉道：“那小白脸谁啊？”

　　程汐看到是他，恶心地说不出话，板着一张脸进家门。

　　程洲就像鼻涕虫一样粘上来：“喂，汐汐你还生气呢，瞧你这小鼻子小眼的，肚量怎么这么小。”

　　程洲追上来捉住她的手要理论，被程汐一把挥开：“滚，别碰我。”

　　程汐一进门就撞上了程母，面色有片刻的皲裂，程母打量她柔声道：“回来了，饭吃了么？”好像之前的吵闹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闷声闷气：“吃了。”

　　“上午的事我已经说过洲洲，他答应我以后不会招惹你生气了。”

　　既然有人打圆场，她也打算顺着台阶往下走，哪知道她刚要开口，背后程洲又不依不饶道：“姨妈，你快管管汐汐吧，刚才一小白脸送她回来的，我们在这里担心了她一下午她倒好偷偷跑出去和野男人幽会去了。”

　　饶是程汐脾气再好也会炸，她回头狠狠地瞪他一眼骂了一句疯狗，神经病就怒气冲冲地甩门回房间。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拨了一个电话给周铭锐，听到他的声音她小声问：“你到家了吗？”

　　“刚到。”

　　“……哦。”她不安地舔了舔唇。

　　双方静置了半分钟。

　　“马上过年了，你们那放假长吗。”

　　“会休息2个星期。”

　　“……哦。”她一时想不到话题，尴尬到不行，却又舍不得挂断。

　　“杰哥说要自驾游，你要不要一起。”

　　听程汐说要去旅游程母就极不赞同：“都大过年的去哪不好，你让我见了那些亲戚朋友怎么说。”

　　“年年都拜年，又不差今年，我好不容易有空想和朋友去放松放松。”

　　“都有谁啊？”程母狐疑。

　　“还不是那几个，林娜她们，我们结伴去很安全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觉得自己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更强了。

　　本来程母还是不同意但最后被程汐缠得没了办法只能点头。

　　公司吃完年夜饭发完奖金总结完前一年的丰收硕果假期就正式打开帷幕。

　　程汐在家里躺尸了两天终于等来了周铭锐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她提着黑色的行李袋到了对方的小区楼下，此刻天色灰黄，晨曦破晓，呼出的气息像浓雾溶在冰冷的空气里，世间满目皆是清廖色。

　　奇怪的是她丝毫没有一丝困意，目光精亮，有一种异常的兴奋感。

　　程汐在楼下等了近二十多分钟周铭锐的车从地下库里出来，她动作利落地把行李扔到后备箱绕到前面，透过划下的车窗她看到周铭锐，穿着驼色高领，外搭一件黑色防风羽绒，虽然是极简易的打扮但意外的给人一种干爽冷冽的气息。他回完一条短信，垂眉看她，吩咐：“上来。”

　　“我可以坐副驾驶吗？”程汐问他。

　　“嗯。”或许是嫌她动作太慢，他有些不耐地把车窗关上。

　　关上车门，一阵暖流扑席而来。

　　她系好安全带，侧脸问他：“吃了吗？”

　　或许精神不济，周铭锐揉了一把脸，像还在打盹的猫：“等下路上随便吃点。”

　　“我路上买了包子，还热的，你吃吧。”

　　周铭锐没看她，只回了一句等一下。

　　赵思杰和陈笑住在一个小区，他们到的时候两个人早站在路口等了，赵思杰一上车就开始抱怨这速度西北风都喝饱了。

　　周铭锐丝毫不带歉意的笑，把一袋东西扔给他：“请你吃包子。”

　　接着程汐听到后面食物吞咽的声音，有些不自在地把视线放在窗外。

　　一路上都是飞驰而过的风景，上高速后她有些无聊地低头玩着手机，后座赵思杰和陈笑聊得热络，天南海北地侃，偶尔周铭锐还会插上两句。

　　陈笑虽然喜欢周铭锐但对于程汐这个明面上的“女朋友”却没有敌意，偶尔也会把话题引到她身上：“你不用拘谨，一路上就我们俩个女生，有事互相照应。”

　　程汐想到上次自己那段不要脸的宣示主权的那段话突然有点脸热，人家多大方，自己如果不摆出好脸色的话多不像话，她迫使自己扬了扬嘴角，亲切平和道：“你要不要吃零食，我包里有薯片和话梅。”

　　陈笑惊呼一声：“要的，还是你想的周到。”

　　赵思杰看陈笑接过一堆零食，揶揄她：“呦，不减肥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你要不要来点。”

　　赵思杰不避讳地接过陈笑递来的半个橘子尝着。

　　到了服务站，一行人顺着人流进去，她看见周铭锐揉脖子的大动作问他：“开车是不是很累。”

　　周铭锐沉吟了一声：“平时办公室坐的，老毛病。”

　　赵思杰听闻一拐子撞在他身上，揶揄：“小伙子，年纪轻轻毛病就这么多，身体不行啊。”

　　周铭锐撩了撩眼皮，没什么精神但还是有一抹坏笑：“我行不行你知道？”

　　他们选了一家面馆，上菜的速度有点慢，四个人倒了茶慢悠悠地喝着。

　　先开口的是赵思杰，他热络道：“弟妹是做什么的？”

　　程汐半天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和她说话，看她半天没答，周铭锐补救道：“财务。”

　　赵思杰：“那平时辛不辛苦。”

　　程汐答：“有忙有闲，有时候下班时间不固定。”

　　赵思杰看着她念了一句：“我想来还是神奇。”

　　“啊？”

　　“就你和铭锐，感觉气质真的很不搭。”

　　程汐内心咯噔一下，面上不显：“什么意思？”

　　“哈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铭锐的个性这么冷，对待不熟的人冰块一样，亲近的更是不客气，很少有人受的了他。”赵思杰半是玩笑。

　　听完后程汐尴尬不知作何反应，反倒是一旁的陈笑瞪他：“吃面还堵不住你的嘴。”

　　临上车前她去了一趟洗手间，陈笑刚好和她结伴出来，她同她说：“刚刚杰哥的话你不要介意，他那人就是口无遮拦的。”

　　程汐笑了一下：“我没放在心上。”

　　陈笑咬着内唇：“那就好。”

　　程汐上了副驾驶，下一瞬习惯性地向左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赵思杰，她往后看了一眼周铭锐已经靠在后座上闭眼休息，陈笑探过身子问她：“不然我们换个位置。”

　　“太麻烦了，不用，让他好好休息吧。”

　　赵思杰转动方向盘，车子往前驶去。

　　程汐强迫自己低头玩手机，心思不要飘到后面去，但最后还是没办法不被吸引。

　　周铭锐闭目睡了一会，突然翻动了一下身子，半眯着眼睛截走角落里的一顶棒球帽，咕哝一句：“谁的。”
　　“是我的。”陈笑的声音响起来。

　　半睡半醒间周铭锐回了一句：“哦，借我遮一下阳光。”

　　下午两点四十分他们到达了B市，到了下榻的酒店，陈笑看她脸色不太好，凑近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汐表情奄奄的：“有点晕车。”

　　周铭锐这个时候侧目过来：“在车上少玩手机。”

　　他们一共订了两间房，做好登记后周铭锐把房卡给她：“你和陈笑一间。”

　　“哦，好。”程汐接过。

　　后面赵思杰在和陈笑开玩笑：“白白把他们小情侣拆散了多不好，不如我今天委屈委屈和你一间。”

　　陈笑受不了地翻白眼：“你好无聊。”

　　进了房间还来不及收拾行李程汐就捂着嘴进了卫生间，她趴在马桶边干呕了两下，没吐出多少东西，但下意识感觉舒服了很多。

　　陈笑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后取一瓶矿泉水给她。

　　“要不要找个诊所去看一下。”

　　程汐漱口后抽出纸巾擦嘴边的秽物，她动了动乏力的四肢：“不用，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洗个澡。”

　　陈笑还是有些担忧：“那你有事一定要说。”

　　程汐洗完澡头发都来不及吹到全干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来感觉是被人推醒的，她意识不明睁了睁眼睛，入目的是周铭锐那张不冷不热的面孔：“起来，吃饭了。”

　　她下意识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已经6点了，她是一下睡了3个小时过去。

　　晚餐地方就近，离下榻的酒店不远。

　　点了一桌子菜，他们吃得很香，程汐却没什么胃口，两口下来就放了筷子，周铭锐有点烦这种小女生的臭毛病。

　　“别一天到晚就想着减肥，多吃两口。”

　　若是平时程汐肯定是对方说什么是什么，但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脾气也上来了：“我饱了吃不下。”

　　周铭锐看她吃的饭量可以粒来计算，不由蹙眉，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在她碗里，语气强硬：“吃了。”

　　周铭锐的眼睛很黑，专注盯着人的时候极有压迫感，没来由的让人心慌意乱。

　　她慢吞吞地嚼了几口，碗里又少了大半。

　　一行人结了账刚出门程汐就感觉喉咙口有东西顶着，口腔里莫名分泌出酸液，她快走两步只匆匆走到马路的花坛边就撑着一棵树呕到撕心裂肺，这次吐完后她完全没有感觉舒服一点，反而眼前一串星星乱转。

　　身后有一道力量扶着她，撑着她虚软的身体。

　　她躲开脚下的秽物抽出包里的纸巾擦嘴，她身后的人似乎还有些愣。

　　“身体不舒服真吃不下为什么不早说。”

　　程汐气得不想说话。

　　周铭锐蹙眉，扭头让赵思杰和陈笑先回去，自己则叫了一辆的士带她去最近的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