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默啃猫

12、第十一章

　　严劭带着时七来到了平时经常逛的超市，这间超市是陈家巷西区最大的超市，里面菜品还算齐全。

　　“吃什么？”严劭推了个车，慢悠悠地逛过一排冰柜，旁边时七紧紧的跟着，迎面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你吃啥我就吃啥。”时七冲他笑。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用心的逛超市，眼睛粘在严劭身上摘不下来了，心都用在看严劭上。
　　严劭一身运动服，单耳挂着耳机，十分轻车熟路地来到海鲜区，指着那一片九宫格说：“吃虾吗？”
　　“吃，什么都吃！”时七毫不犹豫地说，眼睛眨巴一下，严劭无奈地笑了。

　　严劭：这小孩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行，搞一点虾，再来一点蛤蜊。”严劭对工作人员说。
　　那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浮现笑意：“这是你弟弟啊，第一次见，挺水灵的。就是太瘦了点，回去给他多补补啊。我给你挑几个好的，等着啊。”

　　严劭、时七：“……”
　　严劭：我应该说是还是不是？
　　时七：怎么又要我补补啊！

　　“咳，那个……不用太多，吃不完。”严劭出声打断了热情帮忙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一看袋子，对他说道：“两个人就吃这么点啊？你看看你弟弟都瘦成什么样了，这要是搁我家，肯定要灌个七顿八顿的。”

　　严劭：“……”

　　“没事，叔，我就是不容易胖，吃的不少，那虾……是真挺够了的。”时七看了看那个装虾的袋子，那工作人员这是把半个水缸里的虾都装了进来，把时七也给吓懵了。
　　那工作人员一听时七发话了，也不再说什么，瘪了瘪嘴就去一边装蛤蜊了。

　　严劭心里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时七，时七也看向他，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那满满一袋子的虾，不知所措地相视了一眼，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呀，严劭啊！”严劭转头，看见后面结伴而来的张晨晨和夏风，张晨晨朝他挥了挥手，“来买菜啊？哟，这谁家的小孩啊？”

　　“我家的。”

　　严劭还沉浸在刚刚工作人员把时七当他弟弟的事里，一时没缓过神就脱口而出。这句话一出，现场四个人都懵了。
　　时七一个没站稳，侧身倒进严劭怀里，还好严劭手快接住了。

　　严劭脸色铁青：我刚刚说了什么？！
　　时七心脏一阵狂跳：啥？他说……我是他家的……那我……是不是……
　　夏风挑了挑眉：严劭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我怎么不知道？
　　张晨晨嘴角忍不住上扬，内心波涛汹涌：天哪！我搞到真的了！不会吧不会吧！！！

　　“呃……咳，那什么，我是说他是我弟弟。”严劭尴尬地要命，眼睛不敢去看时七，说完这句又补了一句，“刚认的。”

　　这话一说完，又是一片死寂。

　　严劭冷汗直冒：混过去了？
　　时七眼里的光瞬间黯淡，心里的火花被扑了个灭：这样啊……
　　夏风继续一挑眉：卧槽？这样都行？
　　张晨晨眼睛一眯，露出小虎牙：啧啧啧，借口。哼，臭男人。

　　“小伙子，好了。”最后还是工作人员打破了这场尴尬。
　　“吃这么多？”张晨晨看了那满满两袋的海鲜，瞪大了眼睛。

　　严劭和时七同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张晨晨：天哪这两人连动作都一模一样！

　　“咳咳……不是你怎么回事？怎么这副表情？”夏风在一旁看见张晨晨张着嘴就快流出哈喇子了，实在太不雅观，“好歹是个女孩子，能不能有点形象？”
　　张晨晨瞪了他一眼，转头就一脸宠爱地对时七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时七：“……”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时七：靠！我有这么小嘛？！

　　张晨晨眨着眼睛，凑到时七跟前了，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我，我叫时七。”时七从来没被人这么近距离这么观察过，有些不知所措。
　　“时七——好名字！”张晨晨冲他笑，怎么看怎么像拐卖儿童的老阿姨……
　　“姐姐叫张晨晨，早晨的晨，叫我晨晨姐就好啦～”张晨晨继续笑眯眯地冲时七说道，一旁的严劭实在看不下去了，张晨晨脸都快贴到时七脸上了！

　　“差不多行了，别吓到人家小孩。”严劭说。
　　张晨晨立刻抬头看他，眼里含着一丝奇怪的笑意。
　　这一看把严劭看懵了：今天这女人是咋的了？

　　张晨晨：开始护妻了哟～

　　“行了行了，别在这丢人了，你赶紧的，该买啥买完就走了，磨磨唧唧在这，没看见别人不想搭理你吗……”夏风实在忍不了了，边说边把张晨晨拉走。

　　张晨晨不爽地看了他一眼：“我还没加人微信呢！”
　　“我也没加，不碍事，以后还有机会。”夏风根本懒得理她，对严劭问道，“手怎么了？”
　　“吃萝卜了。”严劭淡定地回他。
　　“拉倒吧，谁不知道你一年到头都没打过几次球，唬小孩呢？”夏风蹬了他一眼，但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你们俩咋回事，怎么到这来了？”严劭转了个话题，问他们。
　　“还不是这个死女人，说什么断粮了，要买零食，一个人不敢跑到这一片来，非得拉上我。”夏风嘟着嘴，一脸嫌弃地瞥了一眼张晨晨。
　　张晨晨一听这话当场就不乐意了：“嘿呦喂，不是你自己说你要买点啤酒回去的嘛，咋就我一个人的锅了？！”
　　“那也是你先说要买零食的嘛，那我就顺便过来买点啤酒了呗。”
　　“噢——也不知道谁刚刚在酒柜前面纠结来纠结去，耗了半个小时呢，结果就拎了两听雪花。”
　　“明明是你说……”

　　严劭、时七：“……”

　　也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就这点事能吵起来，总之严劭是受不了了，趁他们吵得正欢，赶紧拉着时七溜了。

　　“诶！时七啊——回头加姐微信啊！”张晨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七打了个哆嗦，他可以想象到加了微信后的花式轰炸。

　　两个人一起跑到了零食区，终于看不见张晨晨和夏风了。时七咽了咽口水，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

　　时七：原来还有比我更自来熟的吗？
　　他看向严劭，两人再一次不约而同地笑了。

　　“她这人就这样，看见好看的小哥哥就喜欢凑上去搭理人家，你别太在意，他们都是我同学，没恶意。”严劭笑着解释。
　　时七舒了口气，没觉着这话里有什么问题，倒是严劭先反应过来了，自己好像又说漏嘴了。

　　严劭：可时七确实很好看啊……

　　“小哥哥……”突然有人拉住时七的衣服，把他吓了一跳，转头看才看见是一个小姑娘在叫他。
　　“怎么啦？”时七蹲下身，温柔地问她。
　　“我想要那个。”小姑娘指了指这排零食的最上面一层，“可是我够不到。”
　　小姑娘声音奶里奶气的，一下子就让时七心都软了，二话不说就要起身去拿。

　　“给。”

　　但居然被严劭抢先了！严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下了那包零食，递给了小姑娘。
　　但可能是严劭天生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小姑娘看见他这般俯视着自己，竟有些害怕地发抖，一时间不敢去接。

　　时七不以为然，接过严劭手中的零食，再笑嘻嘻地递给小姑娘，又顺手在她头发上摸了摸，轻声说道：“拿去吧。”
　　小姑娘才知道他们是一起的，放下心来，接过零食，还不忘说：“谢谢哥哥！”
　　小姑娘可能想对两个人说，但头却是朝着时七的。

　　严劭：“……”

　　我刚刚有什么问题么？难道不是我帮她拿的？

　　时七放走了小姑娘，这才起身对严劭说：“你太凶了，吓着人家了。”
　　严劭：我？？？
　　“我没凶她啊……”严劭一脸挫败地说。
　　时七看着他一脸委屈样，简直可爱到不行。

　　“你就是太面无表情了，你刚刚就是这样的——”时七学着刚刚严劭的样子，眉毛一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一脸漠然地冲地上的人说，“给。”
　　严劭觉得时七也真是绝了，还确实是有一点自己的样子。严劭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说道：“我尽量改改吧。”

　　时七一时间有些诧异，其实他对严劭这个样子没什么意见，反而还觉得这样挺帅的，没想到严劭居然会想要改改。
　　“行了，挑菜吧。”严劭被时七看得有些不自在，岔开话题向蔬菜区走去。

　　“真重啊。”时七拎着他们从超市买回来的家当，跟紧严劭。他们买完菜后又去买了点水果和零食，严劭自己是不怎么吃零食的，但考虑到有时七，就让时七挑了点。
　　这下严劭知道时七喜欢吃什么零食了：薯片，巧克力，辣条……

　　严劭：太不健康了，这次就算了，下次绝对不给他买了。

　　“我来吧。”严劭看时七拎得吃力，有些不忍心。
　　“不用，也没那么重，你受伤怪我，怎么能让你来拎呢？”时七喘了口气，对严劭笑道。
　　严劭心里一暖，他其实没在乎这点伤，但现在却有些庆幸自己受了伤，能以这样的理由和时七走得近一些，也不乏是件好事。

　　到了严劭家，时七把一大袋东西放到餐桌上，然后跑到厨房洗手。严劭家的厨房虽然没有很大，但东西却很齐全，一看就是专业在家做饭的。
　　严劭把那早就不冰了的冰袋解了，把购物袋里的食材都拿了出来，一个个解封。

　　“我来我来，你手不方便。”时七立马跑过来抢过他手中的塑料袋。
　　严劭勾了勾嘴角，觉得时七还挺固执的，于是就只好转战厨房，把刀具砧板什么的都先准备好。
　　时七没做过饭，也没切过菜，不知道怎么给人打下手，只会洗菜，还是现学的。洗完菜就开始无所事事地站在一边看严劭切菜。

　　严劭的刀工很好，左手虚虚的固定住菜，右手下刀又快又稳，切出来的胡萝卜丝又细又匀称。那熟练的刀工把时七看呆了，他只听到一阵飞快的“哒哒哒”的声音，严劭就把一根胡萝卜切完了。
　　而且严劭拿刀的样子也是非常优雅的，切菜的姿势十分从容。他还是那身运动服，外加一条灰色的围裙。这围裙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影响颜值，反而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份烟火气。清冷的面庞配上浓浓的烟火气，还真有一些反差萌呢。

　　“今晚吃三鲜面，再炒两个菜。”严劭把切好的菜都在盘子里摆好，清洗了一番就准备开始烧了，“你要不坐那边去等着？”
　　时七也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没什么能帮上忙的，还可能会挡道，于是恋恋不舍地走到餐桌那坐下。
　　时七坐在正对厨房的那张椅子上，这样刚好可以看见严劭的背影。

　　严劭。

　　时七心里默念着，觉得这真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上一次这样觉得，是第一次打工，老板给他发工资时叫的他的名字，想来都有好几年了呢。

　　时七环顾了一圈整个客厅，觉得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多了些东西，更有生活的气息了。这种生活气息把时七包围着，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最终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严劭的背影上。严劭个子高，身材比例好，这是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但这么仔细地看他的背影还是第一次。严劭穿着运动服，有些松松垮垮，但在他身上却一点都没有颓废感，因为他瘦，而且背挺得很直，所以反而多了份休闲感，很接地气，很真实。
　　严劭的手臂一下一下的动着，熟练的刀工和手法让时七有一丝恍惚。那肩膀宽广而又让人很有安全感，时七忍不住想要靠上去。时七第一次有一种想要追随这个背影的冲动，第一次有了想看看大城市的冲动，想看看那个严劭长大的地方。

　　“凑活吃吧。”严劭把面放在桌子上。第一次这么正式地给人做饭吃，他还有点紧张，况且对方是时七，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时七愣愣地看着那面：太精致了吧！让我想想怎么下筷子看起来不那么粗暴。

　　严劭好像看出他有些为难，便说道：“不用太讲究，就是形式好看，弄散了都一样。”
　　时七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又纠结了半天，终于吃到了第一口面。

　　“太好吃了吧！”时七吃完立刻就叫了起来，“这真的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面，比巷口那家卖拉面的还好吃！”
　　严劭微微一笑，总算是松了口气。

　　突然，那有些破坏气氛的音乐再一次响起，严劭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时七说：“我去接个电话。”
　　时七吃的正欢，头也不抬地含糊应了一句：“嗯。”
　　严劭：唉，我还比不上一碗面啊……

　　严劭走后，时七才反应过来：是那天晚上打电话的人么？好像是家长，那他会不会跟他们说我的事啊？
　　这么一想，时七就有些紧张了：他父母肯定会觉得我是个来路不明的混混，应该会不让严劭再和我接触吧。

　　严劭打完电话出来，就看见时七已经吃完了面，神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这面有什么问题吗？”严劭问。
　　“啊？没有啊。”时七立马回了他一句，堵的严劭措不及防。
　　时七又觉得这句话说的太匆忙，就又补了一句，扯开话题：“刚刚打电话的是你父母吗？”

　　“哦，是我养父。”严劭见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也跟着轻松下来，随意说道。
　　“养父？”时七惊讶地张了张嘴。

　　严劭这才想起来自己没跟时七说过自己是孤儿的事，自己也没正儿八百地跟人讲过，就避重就轻地挑了点讲：“嗯，我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后来被人收养了。”
　　“哦……”这个消息实在是令时七震惊，但严劭好像只是随便搪塞了一下，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透露吧。

　　时七也没继续追问，两个人之间突然又开始了沉默。

　　“呃……你……那什么，你要是不够锅里还有。”严劭努力学着不让气氛尴尬下来，尝试着找话。
　　话都说出来了，时七不好意思不接受，应了一声就去厨房装面了。装到一半才想起来什么事，转头对严劭说：“你不吃吗？”
　　“我没事，吃点菜就行。”严劭的语气很平静，但又很温柔，这话说得有些亲昵，让时七的脸不自觉地又开始发烫了。
　　时七故意在厨房呆得久了一点，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再出去。

　　两个人面对面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连时七也难得地专心吃面。
　　他还没缓过神来，严劭是孤儿的事一出来让他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只是有些感慨：同为孤儿，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严劭真的只是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然后掏出手机对时七说：“加个微信吧。”
　　在时七看来，严劭只是随口一说，但严劭这个万年冰山脸早就修炼成精，多大的紧张和尴尬都能不露声色。

　　严劭：快接快接快接！

　　不知道是严劭的心理作用占了上风，还是严劭本人太有魅力，时七一激动，差点把筷子打到地上。
　　时七匆忙地从背包里拿出手机，一个有些年代的智能手机了，小小的屏幕，等它亮屏都要好多时间。

　　时七：我去，兄弟你能不能行啊？搞快点！

　　终于等到手机亮屏，点开微信，又缓存了好久才打开，严劭也是等的没脾气了。
　　严劭：下次找个机会送他一个新的吧，应该……不会拒绝吧，实在不行给了就跑路。

　　“我扫你吧。”微信开了之后一切就变得顺利了很多，“严某人？”
　　“嗯。”严劭对于起ID这个事没太大讲究，也不知道该怎么起，殊不知在他看来极其随意的名字，反而在别人那里显得更加高冷。

　　时七：这个名字也是很严劭了。

　　“你看到我了吗？就那个数字‘17’。”
　　“嗯。”严劭心里一笑：这小孩起名字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嘛。
　　得到了点心理安慰的严劭，嘴角终于有了些藏不住的笑意。

　　时七：他这是笑了？笑啥？笑我么？

　　时七忽然发现严劭今天好像笑了挺多次的，从来没见他笑这么多次，时七也不由得开心了起来，说不定两人能够再熟络一点。

作者有话说

　　诶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