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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相思蔓(二) ...

  •   第二天,南君意醒来还是没有见到燕王。

      “二殿下的罚已结,本是要回来陪王妃。可陛下命殿下去靶场带兵练骑射,不许他私自回营帐。殿下急得射偏好几箭,实在没法儿才让属下来传话。”

      方正一板一眼地继续说话:“咱们殿下吩咐人送这些吃的、玩的给您消遣。殿下今晚定会来陪王妃,绝不会失约。”

      南君意看着面前两大箱玩意儿,叹着气问:“王爷还有别的话同我说?”

      “有的。”方正站直,“殿下说,‘本王非常之好,风言风语不许信,也不许独自闲逛,乖乖等我回来’。”

      燕王着急见燕王妃,却被神策卫堵在靶场里。燕王气得射掉神策卫的官帽,企图硬闯出来。陛下再次震怒,上午亲临靶场,骂过燕王数回。

      已然发生的事,被燕王说成风言风语。昨晚特地跑去和他说的话,都成耳旁风。南君意好笑又无奈:“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方正站着没动:“王妃有话,属下会悉数告知王爷。”

      南君意微怔。她本没有话要说,奈何方正铁塔似的站在她面前,大有不留句话,绝不肯走的架势。

      南君意只好说:“请王爷万勿再冲动,否则我魅惑北齐战神的恶名真就再也洗不清了。”

      这下轮到方正皱眉。

      南棠上前对方正说:“我们公主的意思是,万事她都晓得,王爷莫焦心,公主会一直等着王爷。”

      方正仍皱着眉,对南棠说:“南棠姑娘这话,我会原封不动传给殿下。”

      南棠眨眨眼睛:“多谢方侍卫。”

      方正告辞出去,南君意问南棠:“姐姐同方侍卫很是相熟?”

      南棠收拾着箱子里的玩意儿说:“那木头和谁说话都是如此啊。”

      南君意拿起本书,边翻边说:“能看懂木头心思的人,实在不多。”

      南棠脸颊微红,却岔开话题道:“公主还说我,如今您同燕王说话也十分直接呐。”

      南君意只看着书:“是我没忍住,非要问出他的真话才放心。幸好,是我错怪于他。”

      南棠已知南君意的猜测,压低声音说:“陛下向来爱拿公主做局,这次陛下到底想诓谁?”

      南君意心烦意乱:“恐是条大的,否则不会将燕王一同卷进来。”

      南棠警觉:“因为相思蔓,拥护燕王的武将同南臣们已御帐内吵过许多回。陛下真的急于肃清南臣吗?”

      举世皆知燕王不喜南人,他反对北齐接纳归顺者,从不与朝中南臣交往。南臣亦不喜这位大将军王。燕王不敬太子、弹劾雁荡军屠城滥杀的谣传,皆是南臣的手笔。

      南臣一党的领袖是赵伶仃,燕王伤了他,南臣欲借此反扑燕王。

      南君意摇摇头:“若南臣全被肃清,南边才子看到投奔无门,将跑去小朝廷门下。陛下不会这样做。”

      “那还能是谁?”

      “我不知陛下此番究竟是为谁铺路,总之此番不是为燕王。”嫁入燕王府后,她心中的不安时常发作,“陛下已立太子,燕王太强,并非好事。”

      南棠道:“外面人都说,咱们嫁过来,是为了削弱燕王势力。”

      “燕王还有一统天下之责,过早挟制恐动摇根本。”南君意放下书,“朝局诡谲,陛下的做法我看不明白。王爷对我的态度转变过快,更令我摸不清。”

      南棠吐出舌头:“或许是燕王被公主美貌折服,爱美人不爱江山呢。”

      南君意用书敲南棠的头:“你巴不得我成名副其实的祸水是吧?”

      南棠忍不住问:“公主一直相信王爷,从没疑过他,是不是?”

      “怎忽然问起这话?”

      “上次宫白杨在王府闹开,王爷亲口说宫白杨是家臣。”南棠迟疑着说,“咱们小时,宫心玉说的恩人并非陛下,是燕王吧?”

      宫心玉不止一次说起,多亏恩人回护,宫白杨才没有和她一样成为罪奴。宫心玉到死都念着卫大人的好。

      宫心玉的恩人就是她们的恩人。因为这层,齐武帝重伤落难,南君意才会全力相救。

      南君意说:“那时心玉姐姐同宫白杨断联日久,只听过陛下威名,不知有燕王。她错认恩人,也在情理之中。”

      南棠又问:“公主何时知道宫心玉认错了人?”

      “北都破城战时,宫白杨作为谋士陪在燕王帅帐内。当时我只庆幸他安然无恙,却没有细想。后来我去东宫陪太子妃时,偶然听说宫白杨直谏惹得满朝焦头烂额。我方知他很早之前就是燕王的人。”

      当时宫白杨只是七品监察御史,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参他的顶头上司。北都破城战刚结束不久,朝中众人都忙着重建秩序,只有宫白杨不服打仗的功臣空降到检察院,说这是以权谋私。

      陛下没空理他,协理政事的太子就将折子留中不发。宫白杨听说后,竟连上十二道折,其中还有参太子不作为的。

      这趟下来,燕王幕僚宫白杨,成了督察院人人惧怕的宫铁头。

      南棠瞪大眼睛:“公主早就知道这些事!”

      南君意去握南棠的手:“我从未想到自己会嫁给燕王,我没想瞒你的。”

      嫁与燕王的事,天下最后一个知道的就是南君意。她拒绝不了,也没有时间拒绝。

      南棠仍瞪着眼睛:“成亲那晚,公主执意为王爷盖被,我便觉着不对劲。原来伏笔早已埋下。”

      “初春寒凉,王爷若新婚夜染病,我的名声恐更糟糕。”南君意好笑道,“宫白杨为何拜在燕王麾下,我至今不知情。只是多信那煞神几分而已。姐姐把我想得太神了些。”

      “我宁愿公主算无遗策,也不愿是命运弄人!就算宫心玉,恐也料想不出如今的情态。”南棠合十双手祷告,“这且算天上的宫心玉在保佑咱们吧!”

      南君意长叹,问南棠也问自己:“心玉姐姐认定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宫心玉是冷宫罪奴,却愿意倾尽所有庇护其他人。在她之前,罪奴们以欺辱南君意这个公主为乐。宫心玉来后,不仅真心照拂南君意,也教所有人什么是以德报怨。

      若无宫心玉,南君意和南棠早已死在盼月殿。

      南棠仍合十双手,她闭着眼低声说:“有心玉姐作保,我亦相信王爷是好人。”

      南君意沉默片刻,也低声说:“但愿吧。”

      两人各怀心事到中午。饭后小睡醒来,段芙儿请燕王妃河边玩耍,同行的还有慕楚然,燕王家将便没有阻拦。

      南棠守着南君意一天一宿,午睡醒来后仍不住犯困。南君意让她留在帐中,慕楚然是燕王的人,南棠放心地继续睡回笼觉。

      掀起帐帘,段芙儿奔过来,拉着南君意关切地看:“娘娘身体好全了吧?我几次想来看您,都被王爷挡下来。”

      南君意说:“本没什么事的,劳你忧心。”

      段芙儿吐出舌头:“娘娘生病,最忧心的是王爷,他半夜几乎要将整个营地闹个底朝天,我怕极了,时时祈祷您早日康健、祈求王爷别发疯杀了我们。”

      南君意被段芙儿的样子逗笑,也调侃道:“王爷疯许久了,现在还被陛下关在靶场不许回来呢。”

      远处的慕楚然懒散而立:“小王妃口下留情,小心殿下回来收拾你。”

      南君意福身行礼,同慕楚然打招呼:“慕将军怎不去靶场和王爷一同训练?”

      慕楚然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说:“我受伤没法拉弓。闲逛遇到小芙儿,她非硬拉我过来。别误会,我可不愿跟你一起。”

      段芙儿趴在南君意耳边说:“王爷特意派小舅舅来。”

      慕楚然听到,一道眼风射过去,段芙儿接收到,假装四处看风景。

      慕楚然指着身后说:“喏,卫归恒百忙之中特意挑的,今天下午它归你。”

      不远处有匹小矮马,马背离地仅半人高,亮晶晶的眼睛却比战马大上一圈,着实俏皮可爱。

      牵马的极伶俐,跪在南君意面前:“小臣袁融,问王妃娘娘安!”

      南君意记得这个名字,面前人正是差点被容珉打死的围场侍卫。

      南君意问:“伤可好全了?今天我们闲逛,你不必勉强跟着。”

      袁融道:“小臣常年跌打,早已习惯。谢娘娘挂心。”

      慕楚然插嘴:“这里的军士是按天给银子,左右他做不得别的,随咱们逛逛也好领点钱买酒喝。小王妃把圣母心收收吧。”

      南君意点头:“如此便好。”

      等待许久的段芙儿搓手道:“娘娘,这小马能借我骑会儿么?”

      慕楚然挑眉:“你该骑高头大马,觊觎这小东西做什么?仔细燕王冲出来削你。”

      “这小马太可爱,战马也不如它。”段芙儿眼神发亮,“娘娘,我只玩半柱香,不,玩一炷香。求你啦!”

      小马虽然可爱,面前的少女更可爱。南君意笑说:“借你玩到不想再骑为止,可好?”

      段芙儿欢欢喜喜地去牵小马,却被慕楚然拦下。他对南君意说:“这是阿恒给你的马,让小芙儿骑走,我如何交差?”

      南君意笑眯眯地说:“慕将军原来不是路过,是要向王爷交差呢。”

      慕楚然哽住,段芙儿快速从他手臂下钻过:“小马归娘娘管,你说话不算数,快躲开!”

      慕楚然朝骑马奔远的段芙儿骂:“等着,一会儿我就骑马追你!”

      段芙儿回身扮鬼脸,挥鞭赶紧逃了。

      袁融本要去追,被慕楚然拦住:“让她海阔天空地跑一会儿吧,小马又跑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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