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风再生》花蕾

11、第十一章 我们再次恋爱吧

　　夏妈妈带风去实验室做一次全面的颅内扫描检查，并再整理出神经再植的全部概述以及数据。
　　临走前，夏妈妈告诉夏夜，如果她想彻底的了解五年前风全瘫时的内心感受，那么就去书房里的书桌上找一本名叫——《为爱，悄悄离开》的书，那是风以夜风的笔名写的。
　　这本书记录了毫无知觉的风，只能躺在病床时的所有感触，所有情怀，所有悲痛，所有无助，所有痴爱，所有辛酸，所有苦涩……
　　其实这本书是由风口述，一位助手帮他纪录下来的，三年前的脊髓再生手术成功后，风又再次修改整理出来的……
　　午后的阳光清新灿烂，把万物都映照的微微反光。
　　夏夜迫不及待地跑进书房，在宽大的书桌上找到了这本封面设计简单，打印着夜风著的书。她的心中一阵激动，小心翼翼地捧起书，动作轻柔地拭擦封面上点点的尘埃。
　　她静静地望着书面上的夜风两字，眼底有抹不自觉的柔情，优美的唇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
　　这本书被译成二十多种语言，几乎在世界各地都引起很大轰动，而夜风这个简单的东方名字，这个刚刚崛起的写作新秀也被大多数人所记住……各家报社、媒体也曾一再疯狂的追踪探嗅夜风，但最后——只调查出夜风是一名男子，一名青年男子……其余的一概不知，毫无线索……夜风是一个谜，一个写作界的谜……
　　她轻轻抚摸书页，动作轻柔的就像是在抚摸恋人的脸。当时的她只知道抑制住悲伤，为了忘却，徜徉于商学和医学的海洋里，以更多的时间，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去，来麻痹自己的心思，来成就自己的学业……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风竟然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竟然还顽强地写了这本书……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欢快的鸟叫。
　　夏夜卷缩在墙边的沙发里看书。
　　她神态宁静，手指轻轻翻动书页，看起来就像童话故事里优雅的公主。
　　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洒进来。
　　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泛起昏黄的光晕。
　　卷长的睫毛忽然心痛的颤抖，认真地望着文字的眼睛兀地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来滴落在书页上。
　　字里行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躺在病床上的全瘫少年——他无助的眼神，他苦涩的话语，他勉强的微笑……她能读懂他的满腔痴爱，她能体会到他的茫然绝望，她能感受到他的深深无奈……
　　房间里很安静无声。
　　女孩边流泪边读文章，边擦眼泪边翻动书页。
　　不知过了多久。
　　轻轻地——
　　那本崭新的书从她手中滑落下来掉在地上。
　　她没有去捡书，而是把脸埋在双膝之间痛哭起来。
　　风的全瘫令她心碎，风的无助绝望令她心痛，风的自强不息令他骄傲，风满腔炽热的爱令她感动……她为什么不早早的买这本书来看，她为什么五年里只回家来一次，她为什么回来的时候不去实验室看看，她为什么爱他却不在他最绝望的时候陪着他……
　　心脏抽痛而又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这股冲动激励着她去找他，激励着她告诉他，她会永远陪着他，她会永远守护他，她会永远爱着他，让他没有机会再绝望，没有机会再无助，没有机会再悲痛……
　　女孩抬起哭红的眼睛，快步跑了出去。
　　她跑的是那样快，那样急，那样坚定，那样执著，她就仿佛是一只不畏艰险，一意孤行的大雁……
　　碧绿的草地，S形的花园，并排而立的楼房，延伸的林荫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大男孩，望着满园的花朵出神。他身上的白色衬衣有些旧了，衣角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他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了，在做完全面的颅内扫描检查后，他就想去找她了，可是……走到这里时，他的自卑又在作祟……他还是做不到毫无芥蒂地面对她……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侧转头，勃颈已被一双从轮椅后伸来的纤细手臂仅仅的箍住。
　　身心猛地一震，背脊的每一块肌肉都瞬间僵硬，他一动也不动。
　　他知道是她，因为他闻到了她身上那种久别的气息，因为他嗅到了她长发上的那种久别的淡淡薰衣草味，因为她又带给他那种久别的感觉……
　　她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仿佛他是她溺水前的最后一块浮木，即使抓的坏掉也绝不松手。
　　“裴御风——裴御风，你是傻子——你是傻子……”她爬在他的肩头心痛地哭喊：“你以为你是圣人吗？你以为你什么悲痛都可以承受吗？你以为你为爱悄悄离开很伟大吗？你错了——错了——你很卑鄙，很无耻——你全瘫了，你无助，你绝望，难道你就没想到我的感受吗？”她的声音哽咽而委屈，“起码你还知道你还有爱……你还能为爱悄悄离开，而我呢？我接受的是你的消失，是在茫茫大海上的消失……我曾一度的认为你就在大海的中央，你就站立在波涛滚滚的浪尖上，我不顾一切的奔向你……我已没有了自我，没有了生命的痛楚，没有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我不知道谁叫夏夜，我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我只知道她已随风消失的无影无踪……每当天落雨了，都给她带来千丝万缕的思念，每当夜起风了，都给她带来绵绵无尽的牵挂，每当梦醒时分，都给她带来恶梦惊醒后的颤述……”
　　“风——没有你，我的生命不再完整，没有你，我的世界漆黑不再有光明，没有你，我就没有了心脏和灵魂……”她痛楚的声音里蕴含了哀求的味道，“风——风……不要在折磨我了，也不要在折磨你了好不好？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五年的冥思，五年的苦想……我快崩溃了……风——不要再逃避我们的感情，不要再顾虑自己的双腿，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夕阳的余晖照进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他沉默了很久，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因为他的内心又在挣扎，又在犹豫……
　　她知道他又在顾虑，因为五年前的他，不会长时间的不回答她，睫毛垂下，一滴滴泪水如珍珠般落下，“风——如果全瘫的是我，如果坐在轮椅上的也是我……而你依旧完美如昔……你是否还依旧爱残疾的我？是否还依旧愿意和我在一起？是否自由的风还依旧会为夏夜而停留？……”
　　心脏猛地抽痛，他怎么会听不懂她话语里的真正含义，微微蹙眉，黑色的眼眸涌起复杂的坚定，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依旧爱她，依旧在她身边永远的守护她……因为自由的风只为夏夜而停留……永远的停留……
　　“风，你回答我——夏夜残疾了，你还会不会爱她？回答我——毫不顾忌的回答我——”她的声音依旧很轻，但却蕴含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和霸道。
　　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不想再去理会心中的复杂挣扎……这一刻，他真的很想表达自己真实的感觉，也许是他压抑太久了吧……他忽然感觉很累，很疲惫，他不想再逃避，不想再隐藏，他想赤裸裸的，毫无保留的坦白给她听……那么就让他自私一次吧，就让他在爱情面前自私一次吧……
　　“会——我爱夏夜超出你的想象……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依旧爱她……”
　　他的声音随风飘散在空气里，轻柔无比，仿佛羽毛在耳边轻轻摇曳般……
　　噙满泪花的双眼轻轻弯起，她笑了，笑容里有一丝开心，有一丝温馨，有一丝幸福，有一丝甜蜜，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风，你的答案和我一样……不要再顾虑，不要再犹豫……更何况神经再植已经成功……我们再次恋爱吧。”
　　夕阳似火。
　　漫天彩霞宁静地映红天际。
　　他轻轻侧转头，望着她，目光如金色的余晖般温柔醉人，“好——那让我试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