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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入宫 ...

  •   贞元三年,五月七日夜,塞北一支疾行的小队正在穿过第二道边卡,之后荒漠尽头砖瓦堆叠,绿树成岸,便是大晟王朝。北疆小国的队伍无人问津,他们送入宫中的第四位王姬已经病故,这第五位是王爷的庶女,或许只有在丧讯传来时才能引起些波澜。

      新帝登基三年,死人无数。妃嫔、官贵、平民、士兵,人命是晟国最不放在眼里的东西,可无奈这位昏君偏有战无不胜的军队,有誓死效忠的将领,晟国的太子本是他人,昔年新帝还是二皇子,在边境举兵直捣皇都,皇帝驾崩,太子禅位,只求皇都不要血流成河,到头来人人称颂贤德的太子,头颅在城墙上挂了三天。

      叶随梦翻阅手中资料,这一本足有晟国编年史那么厚了,却也只是罗列了新帝的重点罪状,可见这位帝王的残暴昏聩多么罄竹难书。她为自己将来的命运深深吸了口凉气,而后双手一挥,书页化作光点消散在月光下,马儿的嘶鸣响彻夜空。

      “你们回去吧。”

      “什么人?”

      “仙女啊。”叶随梦朝北疆小队走去,领头的士兵抽出弯刀,架在她肩上,但那刀锋刚刚落下,便如同触碰了水波,寒光在月中荡开,不消片刻利刃竟成了钝刀。

      士兵们纷纷抽出兵器查看,无论刀剑弓弩,都成了没开刃的废物。有胆大的士兵扔了兵器指着面前的女人,怪叫道:“妖……妖怪!跑啊!快跑!”

      可无人能挪动脚步,叶随梦冲他们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别害怕,都说了我是仙女了。只要听我把话说完,便放了你们。”

      “请说吧。”队伍中间的轿子里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王姬何在?”

      “我就是。”

      叶随梦挥出一阵风掀开轿帘,只见里面端坐着位头顶珠帘面带红纱的女子,眉眼瞧着俊俏,可惜总低着头,似有什么害怕的事。

      “你是王姬?你可是半月之后就要送入晟国皇宫当妃子了?”

      “自然。”

      “你愿意嫁?”

      “不愿的。”

      叶随梦一拍手,“这就好办了,你想去哪儿只管去,我替你进宫。”

      轿中王姬愣了半晌,小声劝道:“姑娘,在我之前四位和亲的姐姐皆死得凄惨,皇宫可不是好地方。何况——”

      “无妨,于你是龙潭虎穴,于我却是不可错过的机缘。”叶随梦挺喜欢这个心善的凡人,反劝道,“既然九死一生,你何必坚持呢?”

      “怕出了差错连累我的国家。”

      “那你告诉我,皇宫里可有人认得你?”

      “无人。”

      “这些士兵可会出卖你?”

      “应当……”

      被解了定身咒的士兵们纷纷面朝王姬跪下,“我等定不会背叛王姬背叛祖国。”

      叶随梦穿过他们的队伍,走到轿前,伸手将王姬半拖半拽拉出了轿子,“时间不多,就这么说定了,待我历劫完毕,成功飞升,一定当面感谢你,到时候别说是和亲的王姬,你想当一国之君我也……咳,至少驻颜的法子我多得是,你看我是否比普通凡人漂亮得多,我们仙女一言既出,天雷难追,你要信我。”

      王姬被女孩捧脸的样子逗出一声轻笑,“自然,仙女自然是美的。”

      “是啊,等我有了仙位,说不定能有神女一半美呢。”叶随梦三下五除二爬上轿子,有模有样地抬了抬手,“起轿。”

      北疆的士兵们还在地上跪着,一阵风悄然抬起了轻飘飘的轿子,摇摇晃晃艰难前行。王姬这时才恍然明白,自己的命运真的变了。她含泪追问,“仙女可是真要入宫?我若信你,你能否庇佑北疆?”

      “是要入宫。天庭有规矩,神仙一般不可插手凡间事,何况是一国国运,这会遭天谴的我帮不了你。”

      “只要你不被发现——”

      “那行。”

      “敢问仙女姓名,小女定此生供奉您的名字,以报救命之恩。”王姬跪伏在地,哭出了声,她已决定逃离和亲之难,马上就要送自己祖国的队伍启程了。

      “我叫叶随梦,你提醒的是,你叫什么?等进宫之后……”

      “仙女放心,北疆送出的王姬皆无姓名,由晟国皇帝赐名,离开故土我便不再是我,谁皆可是我。”

      叶随梦点点头,“那快出发吧。此地偏远,你自己小心。”

      王姬最后为难地望向士兵们,领头士兵朝她一拱手,“我等奉命护送王姬,不可退。您多保重!”

      月色将晚,鸦声催促黎明,塞北送亲的队伍继续出发,广袤的是沙漠里无人会注意这支队伍的人员变化。叶随梦在轿子里翻开另一本书,书上记录着她即将祸害的人间君主解离亭前世今生——为国而战却遭帝王猜忌惨死的将军、一心报国推行新政却被王爷抢走妻子的文官、十年寒窗却屡屡输给考场黑幕的书生、甚至还有修炼仙法飞升前遭雷劈的道士……叶随梦抽了抽眼角,如果是她这么惨,她也早就当个坏人了吧,这家伙投胎前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好像世上的不幸都与他有关?

      不过她更同情自己,这年头好不容易修炼成半仙,不想历劫飞升居然分配到狐狸精的任务——勾引君王祸乱朝堂。这就是她区区一颗小仙草修炼之路的不易啊,隔壁有背景的花精,只要引得七月寒梅开放就可位列仙班了。而她呢……话说回来,这解离亭已经昏聩至此,她到底还能发挥什么作用啊。

      想想自己的修为只能在人间撑十年,叶随梦顿感肩上责任重大,十年之内她一定要帮助可怜的凡人推翻君王暴政,不然她就只能继续回崇碧山当一棵仙草了。

      次日中午,送亲的队伍到达晟国边疆驿站,已有使臣在此迎候。叶随梦被请去竹楼观景,没想到晟国使臣说的山河之景竟然是血流成河,她忽然明白王姬临别前的眼泪是何意——送亲的士兵们就这样当着她的面被一一处死,他们的头颅便是王姬和亲所携的最后一份嫁妆,尽管如此,使臣还冲她笑道,“王姬容貌普通,不得君心,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至于回京都如何处置——您若沿途能被哪位达官贵人瞧上,送去作礼是最好的结果。”

      叶随梦一阵恶寒,虽然这些凡人并不能耐她何,可解离亭简直残忍得不讲道理,进宫之后,她将直面这位暴君,传闻中人间帝王的刀剑可与天帝一战,她区区一个半仙,届时该如何保命啊!

      半个月后,她顺利地没有被沿途任何达官显贵看上,于是直接被送入冷宫。叶随梦跟着行动不便的老嬷嬷将冷宫逛了大半圈,才被分配到一间简陋的偏殿居住。这解离亭的冷宫简直人满为患了,路上她还看见一个在房檐下吊死的,人间地狱不过如此!老嬷嬷安慰她,“娘娘,您能一入宫便进入此地,已是上苍恩赐,就在此安心度日吧。”

      叶随梦幽怨地望望苍天,“嬷嬷,在冷宫……皇帝还回来看我吗?”

      老人猛地打了个寒颤,“不……当然不会了,你在想什么!天子怎会来这污秽之地,何况……”

      “怎么?是不是有把他迷得要死的宠妃?”

      “不,天子不来后宫已久。”老嬷嬷叹了口气,“我大晟之气数……娘娘赎罪,是奴婢失言了。”

      “呸,什么失言。”忽然一个骄横的女声从屋内飘来,叶随梦这才知道这间破屋子里自己竟然还有个室友。室友穿着粗布衣服,化着浓妆,一步一扭地朝她晃过来,“大晟气数将尽,还用说吗?狗皇帝天天修炼邪术,早晚遭雷劈。”

      叶随梦捂住脸,感觉自己的笑容裂开了。

      “新来的,难道本宫说的不对?你看本宫这么美,竟然要住在冷宫里面吃不饱穿不暖,本宫叫他一声狗皇帝,他不亏!”

      老嬷嬷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求娘娘慎言啊!”

      室友疯疯癫癫地笑起来,“都是泥坑里的蛐蟮,早不是什么狗屁娘娘啦!”

      “娘娘!”

      “闭嘴吧,秋儿!”

      屋里七上八下地闹了一通,最后叶随梦把老嬷嬷秋儿送走时还听她嘴里喃喃说以后再也不来这是非之地了。这一番折腾,纵使仙女也要散架,叶随梦躺在木板床上欲哭无泪,她可怕的室友正在旁边开嗓要唱戏,用戏腔咿咿呀呀地对她问话,“新来滴——你叫什么——呀呀呀呀呀——”

      叶随梦抖了抖,“皇帝没给我赐名呢。”

      “那就用原名呗,狗皇帝反正记不住咱。”

      “哦,那我叫叶随梦。”

      “本宫——”室友又唱了起来,“叫——燕萍升——呀呀呀呀呀——”

      “呀!”叶随梦忽然从床上弹起来,刚才屋里吵得很,她忘了问了,“燕娘娘,你说皇帝练什么邪术?”

      “呸,这个歹人——呀呀——噢噢噢噢!”

      不等燕萍升继续咿呀,叶随梦翻身下床一鼓作气捧住那满是脂粉的脸,一捏,把燕萍升吵死人的嘴巴捏成了一个圆圈,“好好说话,嗯?”

      “嗯嗯嗯。”

      叶随梦放开了她。

      燕萍升揉着腮帮,气的直朝她翻眼睛,唱却是不唱了,“你这小贱蹄子,竟然敢如此对待本宫。”

      眼瞅叶随梦又要动手,她马上接下去说,“邪术嘛,大晟朝都知道,皇帝年年闭关,后宫无诞子嗣,前朝又无人听谏,所有要事都由麒麟卫汇总交给皇帝,之后也由麒麟卫下达指令,有人甚至说皇帝早耽于邪术,不人不鬼,大晟朝真正掌权的是麒麟卫的大将军燕昭。”

      “哦,好可怕。”叶随梦附和道。

      “呸,有什么可怕,燕昭可是本宫麾下之人。可惜这个没良心的——有道是噢噢噢噢,我不唱,你捏我做什么!”

      叶随梦笑笑,“我怕你唱。”

      “罢了,本宫私事你也配听?还是与你说邪术吧,传闻狗皇帝刚出生时星辰鉴夜观天象,发现此时象征皇权的北明星南座七煞,剑指铃星,乃前所未有之大凶之象。皇帝去母留子还嫌不够,杀了二皇子母家一百二十余人,其中还真发现谋反之秘,于是二皇子也被送去南宿山,去当苦修道士。南宿山环境险恶,皇帝自是未打算让皇子成年,不曾想二皇子十五岁就在边境举兵了。”

      “厉害啊。”叶随梦拍拍手。

      “要说二皇子为母妃报仇,是也不是,南宿山以前虽是崇山峻岭,却自有其风貌,可二皇子举兵后有人来报,南宿山方圆十里内竟生灵涂炭寸草不生,此时便有二皇子与魔域勾结之说,二皇子修炼鬼方秘术,操控傀儡军,只忠于他。凡是麒麟卫中人,皆无父母妻儿,有则杀之。”

      “上苍——真有这样的人?”

      燕萍升冷哼一句,“怎么没有,我那好弟弟不就是么。”

      叶随梦听得云里雾里,燕萍升嚷嚷着要继续唱戏给她听,让她好好听一出恩将仇报弑父灭门的大戏,可很快她便没心思唱了。叶随梦靠在木椅上,一回头便见门外伫了个男人,身形挺拔,黑发赤瞳,宛如修罗魔鬼,惨然地注视着唱戏之人。

      叶随梦被此人余光瞥见便抖了三抖,刚想避风头,燕萍升却笑道,“没出息的东西,你怕他?”

      “还是……不要招惹吧……”

      “呸,狗皇帝来了我也不怕,何顾燕昭这混蛋!”

      这就是燕昭啊,叶随梦更不敢看了,人间是没有红瞳的,若与魔域勾结倒差不多。她区区一个半仙,可惹不起这些“大佛”。

      男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不曾开口,这时才轻轻反驳,声音竟有些温柔,“姐,我不是说过,皇帝是好人。”

      “得了吧,你们就是狼狈为奸!同流合污!蛇鼠一窝!”燕萍升回头给叶随梦使眼色。

      “沆……沆瀣一气?”

      “对!还有吗!”

      “没……没了……”

      “混蛋燕昭,骂你都有骂够的时候,你听不够怎么的?还不快给本宫滚出去!”燕萍升气的眼都红了,叫骂间确有几分泫然欲泣的意思。

      燕昭颔首,“我来看看你。新入宫和亲的娘娘直接分到此处,算是恩宠,想必就不会像之前心术不正的妃子那般害你,兔儿和猫你都养不好,这也算有个伴儿吧。”

      燕萍升流了两滴眼泪,把屋里破破烂烂的杯子和碗砸碎一地,言简意赅道,“滚蛋!”

      燕昭真的走了。

      叶随梦有点摸出了这些人际关系的门道,心中暗暗叫苦,甚至捏了一把心酸之泪,忖道燕萍升,你这姐弟情深可真是害死我了!谁要这种恩宠啊!我要勾引皇帝好吗!

      后来半月,叶随梦发现燕昭将军每天都来,这尊大佛虽然看似冰冷不近人情,但像根柱子一般立在庭院里,久而久之还真就习惯了。燕萍升心情不好就骂他,心情好了便视若无睹,介于两者之间,一般是小憩的时候,呼呼大睡,嘱咐叶随梦关门。她关上,燕昭再打开,最后形成默契,只要在燕萍升醒之前关门就好了,谁也不耽误谁。

      有了默契,燕昭时而竟会和叶随梦说两句,打听他姐姐的事。叶随梦也趁机问燕昭,“你看我有机会成为皇帝的宠妃吗?”

      燕昭很诚实地冲她摇摇头,叶随梦立刻变脸关门,落了门闩。

      冷宫的日子太平静,似一潭死水,闲得久了叶随梦几乎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就这么躺十年回去当棵草吧,她太难了,太难了啊!

      转机出现在夏天,许是燕萍升太贪凉,吃了过量冰西瓜,一日晚饭后她竟然病倒了。第二日燕昭带来一群太医,又丢给叶随梦一副令牌,劝她小心传染,没事儿就出去转转。

      好的,想必不需她贴身照顾,有自告奋勇想照顾燕萍升的人。叶随梦从善如流地接过令牌,安慰燕昭,“如果燕娘娘问我去处,你可说我死了。”

      燕昭点头,“好。”

      燕萍升后来有没有问她去处,她未可知,但燕昭却告诉了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人间的七夕庙会在京都九巷十街举行。叶随梦望词生意地以为九巷十街是九条巷子十条街道,不想这其实是京都中轴线上最靠近皇城正门的那条长街的名字。等她找到了地儿,九巷十街早已人满为患,虽说解离亭是昏聩暴君不假,但大晟朝这些年的民生发展确还不错,到了节日,京都城男女老少摩肩接踵,聚往九巷十街,颇有些万人空巷的意味。

      叶随梦跟着一对年轻夫妻,挤到看台上,只听一阵风铃悠悠袭来,接着,在长街尽头一位身着莲衣的蒙面女子踏歌而行,每一步都踩在鼓点上,舞着衣袖,穿过长街。在四周的屋顶上,传来幽古的歌声。

      尽管对人间的风俗不大了解,此时叶随梦也能感受到人群中散发出来的神圣的意味。这是七夕节傍晚祭祀神女的节目,每个人都希望通过对神女祈愿,能让自己美梦成真。其实凡人也不可说愚昧吧,叶随梦摇摇头想,普通人的愿望当然难以上达天听,但愿力越大也就越易被周围里的最近的神祗听见。要知,仙女仙君可为座下信徒或进香的凡人点拨一二,但不可改其运程,唯有创世神明才不受天道法则拘束,说白了简直为所欲为。不过那都是神话中的事了,现世的神明除了神女和传说中无所不在的西境,再找不出第三个神,这两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恐怕连天帝都没见过吧。

      不管怎么说,半仙祈神的概率还是比凡人要大些,叶随梦思来想去自己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学着凡人的样子在护城河畔点了荷花灯,又掐了一个护心诀,念道:“神明在上,愿神明佑我获得圣宠,助我爬上龙榻,教我赢得帝心!”

      一个花灯肯定不够,为了使自己的愿望被神明听闻,叶随梦施法把别人的花灯捞到一边,自己一鼓作气放了九百九十九朵莲花,每一盏灯许的都是同样的愿望。第一千个的时候,宵禁时间将至,只有令牌傍身的叶随梦还没回去,她闭着眼睛虔诚而熟稔地重复道,“一千,神明在上,愿神明佑我获得——”

      “世间除了你,恐怕没人想要昏君的圣宠。”忽然一个声音在旁边讥讽道。

      叶随梦不敢睁眼,生怕许愿失败,只得龇牙咧嘴地回击,“那又如何,我就要当皇帝最最最最最宠爱的妃子,把他迷得死去活来!”

      “哦?然后呢?”

      “然后独占后宫,祸乱超纲,让这个昏君——啊!”叶随梦忽然反应过来,倏地睁开眼,死死捂住嘴巴。完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十回都不够她死的,这下回去当草都困难了,要不她先下手为强把这个听见她秘密的人给——上苍,人呢!

      叶随梦环顾一圈,没发现一个人影,连鸟都不见一只,方才很热闹的护城河畔如今只剩下她一位仙女孤苦伶仃。而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说话,“姑娘真是好志向。”

      “你你你……”叶随梦头脑一片空白,连法诀都忘个精光,只得愣在原地边打寒颤边询问,“您是谁呀?”

      “你方才同谁说话?”

      “谁?”她哪儿知道是谁,想了半天,越想越忘,甚至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了,“我只是在……神祈……而已……呀?”

      “嗯。”那个声音若有一丝满意。

      “嗯?”

      “吾即是神。”

      “怎么可……可,可是,上苍……”叶随梦拼命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满河莲灯,此时烛火卷着浪花,整条河流宛如一条赤色缎带,自东向西悖逆世间自然万物之法则,朝她游来。忽而一阵旋风,裹挟着刺眼的明亮,升上夜空,星月黯然失色,万家灯火也是枉然,唯有这条莲灯汇成的河流,如人间银河,波涛不息,在王城上空盘桓。

      远处巍巍城墙上,一道玄色的身影在大风中岿然不动,注视着河畔的女孩。

      “神明回应你的愿望。”

      叶随梦愕然点点头,呢喃道:“简直做梦一样,睡觉睡觉,醒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城墙上的身影微微一晃,瞬间消失得了无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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