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不要，我要吗？》拾迹

17、第 17 章

　　通过简单的沟通，以及扛把子鬼的友情翻译，时霁弄明白了高娅的意思。

　　钟梓杉，嗯，他已经把名字都记清楚了，而且也知道是哪三个字，不会再想成种紫杉了，虽然真的很像。

　　她是高娅的表妹，高娅说她对钟梓杉这个表妹挺好的，因为两人年龄相近，从小一起写作业，放假后经常在一起玩，一起逛街，一起去网吧，一起玩游戏机，是比闺蜜还亲密的小姐妹。

　　八月一日，钟梓杉去巴士翻车的地方祭拜高娅。

　　高娅说，当时她很高兴她能够来。

　　钟梓杉十分憔悴，双眼红肿，样子与高娅还有其他同学过来祭拜的父母一般，明显是在家中大哭过好几场的。

　　刚下车，钟梓杉就开始流泪。

　　高娅看见母亲安慰钟梓杉：“杉杉别哭了，丫丫看见你来看她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毕竟，毕竟，你们曾经是多好的姐妹。”

　　说着高娅母亲也哭起来。

　　钟梓杉一边啜泣一边说：“舅妈，我想一个人去和丫丫说会儿话。”她的声音沙哑，鼻音厚重。

　　等到了僻静的地方，钟梓杉蹲下身环抱住自己，头埋在双膝间，低声忏悔。

　　时霁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高娅说的是忏悔。

　　钟梓杉透露出的信息不多，大多数都是带了明显忏悔意思的句子。

　　“我错了。”

　　“我好后悔，我不该的。”

　　“丫丫，你会原谅我吗？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高娅很想钻进钟梓杉的脑袋中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直觉告诉她，钟梓杉知道这次事故的起因经过，甚至很可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死去的同学都是浑浑噩噩的魂，高娅已经算其中较为清醒的，可是她依旧无法离开她曾经死去的地方。

　　恰巧，钟梓杉的电话响了，对面是一个青年的声音，他很急躁，脾气很不好，只是听他对钟梓杉说话的语气就知道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我听说你去看你表姐了？”

　　对面没等钟梓杉回答，他骂道：“你是当了婊子又立牌坊？是你对我说，你很讨厌高娅，讨厌到想要她死掉。”

　　“我……”钟梓杉哭起来，“我只是在气头上，我不想的，不想的。”

　　“是谁告诉我高娅班那天会去云浮山上旅游？是你，是你告诉我的，甚至还告诉我报的旅行团。钟梓杉，你也不干净，别想着告密，不然我一定会把你也拉进去的。”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偶然知道！”

　　“我没有！”

　　钟梓杉情绪爆发。

　　高娅也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对她笑，周末和她一起出去玩，她以为的亲密姐妹竟然恨她到想让她死。

　　她成功了，可是却又后悔了。

　　高娅想笑，非常想笑，她一直以为她将认识的人都看得很清楚，能够分辨谁在妒忌她，谁在羡慕她，谁在恨她，可是她却被自己的表妹耍得团团转。

　　因为这一通电话，大家都知道了自己的死不是简单的事故，而是人为的，他们统统不甘，他们才刚高中毕业，还有非常美好的未来，还有那些惦记他们又让他们惦记的父母，他们哭的那么伤心。

　　可是他们却死了，还是被别人害死的。

　　“杉杉，要走了。”高娅的母亲走过来扶起钟梓杉，“虽然伤心，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丫丫有你这样的妹妹，是她的福气。”高娅母亲感叹一句。

　　高娅父亲也感叹：“丫丫肯定也不愿意见你哭坏身体的。”

　　凭什么？！高娅原本的怒意因父母对待钟梓杉的画面以及说的话给彻底点燃。

　　她不是凶手也是帮凶，可是她凭什么享受这些？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为我伤心，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可是她是吗？！她不是，也不配！可她凭什么！就凭她还活着？

　　“她凭什么杀了我们还享受其他人的疼爱和赞美？她凭什么？！”说着说着，高娅全身煞气瞬间爆发。

　　花煜不着痕迹地挡在时霁身前，时霁只是感觉房间温度下降不少，他看了眼突然挡了他光线的扛把子鬼没有说话。

　　时霁又看向纸人，问高娅：“所以你们因为不甘融合在一起？”

　　高娅道：“对，我那时已经失去了理智，等到晚上一阵大风后，我们已经融合在一起了。”

　　“接着就给我托梦？发现没有用又进入了我的纸人。”时霁陈述。

　　高娅：“是的。”

　　“我们想让你帮我们，帮我们查出凶手，然后让凶手绳之於法。”

　　时霁盯着纸人，思考整个事件的始末，过去与鬼打交道的经历告诉他，他需要冷静的思考权衡利弊，并做好一切的准备工作才能给出答案。

　　高娅见时霁久久不言语，她道：“小时子，你会帮我的，对吧。”

　　时霁突然笑了。

　　一切差不多已经处理妥当后，时霁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再提上一个大黑袋子，出门登上自己叫的出租车。

　　至于在家中休息一晚，时霁表示挺膈应的。

　　他听扛把子鬼说了，他家这段时间宛如一个筛子，一个缝合怪的纸人一直呆在里面，扛把子鬼以及他的鬼众、暴君及其他的鬼众再加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鬼们，各种鬼都曾经进出过他的小房间。

　　出门前，时霁问扛把子鬼，有没有什么办法彻底隔绝外来鬼的穿墙进入。

　　扛把子鬼说，首先要将花圈、纸人全部丢掉，然后做个法，将开白事铺的痕迹清扫干净，最后设下结界。

　　时霁在听见第一步时便已经放弃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了，那些东西是爷爷剩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他不想丢掉，但这并不妨碍他好奇一下。

　　“做法我好歹听说过，这结界又是什么？老大您会吗？”

　　“结界就是结界呗，反正我也不会。”花煜十分潇洒的说，“结界一般都掌握在有品阶的鬼差手中。”

　　时霁点到即止，阴间这些事情，他不想知道太多，他就负责做他的手艺人，与鬼打交道的事情全部交给扛把子鬼，这是早就商量好的。

　　时霁知道扛把子鬼将手中的纸人封印，由他同学组成的缝合怪暂时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他讨论起自己的同学也安心不少。

　　“其实我觉得高娅的表妹会恨她一点也不奇怪。”时霁和扛把子鬼坐在出租车后排，虽然很凉快就是了，但时霁觉得挺尴尬的，硬是扯了个话题说。

　　“她最后说的那句，小时子，确实有让人恨她的感觉。”花煜赞同时霁的话。

　　时霁也是因为有这样的感觉才会在刚刚说出那句话，高娅最后叫他小时子，说你会帮我的，对吧。胁迫的感觉溢于言表。

　　时霁再是想到了梦中的场景，梦中的高娅也是对着他叫小时子，救救我。但凡有些心软的人就会不让这么一个对自己亲密的漂亮女生失望吧。

　　“她感觉的要好在别人看来应该不算是要好。”时霁分析高娅与表妹的关系，结合他与高娅平时的相处，换位思考一下，高娅表妹会嫉妒会心生恨意也不意外，而高娅没有任何发觉也不意外，因为高娅并不觉得自己炫耀式的分享有什么问题，她甚至还会觉得这是必要的展示。

　　“至少她在我面前，给我的感觉就是有点……”时霁一时找不到十分贴切的词来形容，最后他用了一个最近在网上看见的字，“婊。”

　　花煜笑了：“你这个形容倒是意外的贴切。”

　　“我估计她在她表妹前面也和在我面前一样，她会对她的表妹说，今天谁谁谁给她送了一份情书，她拒绝了，今天谁谁谁请她吃了饭，不过餐厅饭菜的味道不够好，而且那个人长得也不怎么样之类的。”时霁认真分析，“女生们通常认为分享感情是一件十分私密的事情，只会与和她十分要好的人分享。”

　　“但钟梓杉明显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或者说只要不是心大的、圣母的，对这样的分享都是不太喜欢的。”

　　“这样看钟梓杉还是忍耐性极强的人。”花煜随意发表自己的看法。

　　“那个打断一下。”前方的司机大哥突然出声，“你们身为男生这样在背后讨论女孩，说女孩子们的坏话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那个女孩听不来不那么乖。”在两人开口前，司机再次补充道，“不过，炫耀不就是姑娘的天性吗？”

　　时霁：“……”刚刚想得太入迷了，忘记还有司机了。

　　可是听到司机后半句话后，时霁皱眉语气严肃纠正司机的错误：“炫耀是所有人的天性，男生也是非常喜欢炫耀的，只是点不同，谈他们更倾向于物品，而不是容貌，大多数相比女生而言低调一些而已。”

　　司机张了张嘴，想到自己身边的人，最后只是憋出一句：“你说得对。”

　　花煜无声低笑，刚刚的时霁，真的是太可爱了。

　　时霁侧头，一脸疑惑：“怎么了？”

　　花煜将视线投向车窗外：“没什么。”
　　难道要他当着第二个人的面说，你真可爱吗？这般私密的评价，他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