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灯火阑珊处（gl)》卿若如斯

25、在人间（一）

　　几日来陆燃在家等的百无聊赖，这天刚好出去找卫图。
　　晚上回家，刚打开门，就看到赵丽果一脸铁青地站在门口看着她。陆燃心中暗叫不好：肯定是通知书到了！
　　她这些天一直在家等着，就今天出去了，偏偏今天通知书到了家，还没来得及铺垫一下，赵丽果同志一定难以接受！
　　陆燃笑嘻嘻开口“妈！您堵着我路了。”
　　赵丽果皱着眉头举起手上的通知书“科大中文系？陆燃你在搞什么，609分你就给我报了个科大！你不是想上A大吗？”
　　陆启扬过来拉着赵丽果往客厅走“着什么急啊，你等燃燃进门来再说。”

　　赵丽果将录取通知书拍在茶几上“解释解释。”
　　陆燃坐她对面挠头一笑“泽城的科大，我们省赫赫有名的好学校，离家还近，多好啊。”
　　陆启扬盯着茶几上的录取通知书略有所思，赵丽果却是被气红了眼“你别给我忽悠！你这是干啥你说，好不容易考这么高的分你就出息的去了科大！你一直想去A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非和他报一个学校？我听卫图她妈都说了！卫图就是这么干的！”
　　陆燃叹口气，觉得早说晚说都一样，索性讲明白好了。她直起身子，语气平缓而正经“妈，今年科大有新政策，我这分数去科大基本所有费用全免。我上学期间再自己做点兼职就能赚够自己花销，这样我上学就用不着钱了。你放心做手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做手术好好的配合化疗，该吃的药一样别落下，我希望你……好好的！等以后我毕业了,就可以和爸爸一起赚钱了。”
　　赵丽果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儿：这还是那个上房揭瓦的孩子吗？
　　她鼻子一酸，语气软了下来 “上学是让你去学习的，难道是让你去干四年兼职的吗？你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都不提前和我们商量一下，咱家没你想象的缺钱，我这病切了就好根本花不着钱。”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抽了张纸巾拭泪“我不同意你这样做。”
　　陆燃摇摇头“妈，你不同意也没办法了，录取通知书都来了。妈，勤工俭学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也并不是坏事。你也别说什么不缺钱的事，我都知道了，咱家以后别说卖房子，就是砸锅卖铁，我和我爸也要守着你。”她说着，自己也有点难过起来，红着眼睛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出声的父亲“爸，你说是吧？”
　　陆启扬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是。燃燃长大了啊！”
　　陆燃连忙佯装得意道“那是，我马上就是大学生了！”

　　话已经挑明说了，全家都明白，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挣钱省钱筹钱治病。这种状态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也许几年就能完全康复，也许，要这样拖拉反复很多很多年。
　　15号赵丽果去医院做全切手术，陆燃和陆启扬在外面忐忑难安地等着。
　　主刀医生是陆启扬一位老同事的朋友，从业几十年算得上医院的梁柱了。手术顺利完成。在两个人强烈劝服下，赵丽果住了将近一个月的院。期间一直是陆燃家里医院两头跑，每天做些清淡的粥饭送过去。
　　一个月来煮粥的水平倒是提高了不少。
　　出院后一个月后要回去接受一周的化疗，那时候刚好陆燃就开学了。她再次先斩后奏，向学校请了两个星期的假。
　　赵丽果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女儿长大了，管不了了。
　　等赵丽果这边稳妥，自己在家做饭洗衣没有问题了，陆燃简单打包了行礼去上大学了。

　　泽城是北省省会，和湘江市接壤，经济发展却甩湘江一大截，位近国内一线。
　　陆燃到地方之后，班里临时班长来接站。
　　班长是个高高瘦瘦的利落女孩子，长相出挑气质极佳，名字叫江晏。
　　在看到她那一刻，陆燃放下贴在耳边的手机，蓦然想起了秦御。
　　和秦御分别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陆燃的世界翻了个儿：赵丽果查出乳腺癌，手术后需要长期化疗和药物医治，家里忽然陷入困境，自己也来到了泽城上大学。而她最依赖的秦御也在那一夜后和陆燃决裂，奔赴了法国。
　　从此梅花冰玉各安天涯，再难相逢。
　　陆燃心中一阵怅然，凭着秦御的聪慧，应该很快就能完成学业，成为莫风岩的得力助手了吧。

　　大学生活正式开始了。
　　陆燃和江晏一个宿舍，平时和她同来同往，关系较为亲密。宿舍一共四个人，都是本系本班的，一个是学霸张淑敏，一个是班里文艺委员杨彦婷。张淑敏平时除了看书学习就是追BL漫画打打游戏，杨彦婷报了很多学校的文艺性大社团， “艺术团”“舞蹈协会”“话剧社”等等不胜枚举。整天忙着社团活动和各种本年级跨年级的社交活动，有时候连大课都不去。
　　陆燃之前对于大学生活非常向往，想在大学里学学写剧本，选修个国画课，进美术社团、话剧社团一类。她自诩文艺女青年，非常注重这些。
　　可现在家里急需用钱，她的时间都只能用来做兼职赚钱。
　　医学院和科大就隔着一条小吃街，学校社团纳新会的时候，卫图来找她玩。
　　卫图陪着她转了一圈也没见陆燃报名，一边吸着奶茶一边口齿不清地问“你怎么不报社团，这么多社团你该不会一个都不感兴趣吧？我看展厅南边那个美术社就很好啊！”
　　陆燃当然喜欢。她想报的社团太多了：国画社、油画社、动漫社、等不胜枚举，但是她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参与社团活动。便耸耸肩直接坦白“我要赚钱养活自己。以后没课的时候恐怕都要见缝插针地安排兼职。大一本来课就多，哪有时间。还是算了吧！”
　　卫图只听她妈说过赵丽果的病，没想到陆燃现在这么缺钱。她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有默默咬着吸管往前走。
　　上午块结束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拉住了卫图，低着头说：“我想报话剧社。别的先不管了，先报上再说吧！”

　　结果这周六动漫社第一次的见面会陆燃就没能去成。她前日找好了一份兼职，给一个初一的女孩子辅导英语。
　　科大在高新区，离着市区有点远，兼职不怎么好找。陆燃在网上看到这则家教兼职欣喜若狂，虽然周末一天100块，晚上一小时10块钱的价格不算高，但是小区离着学校很近，便忙不迭地打了电话过去约面试。
　　小姑娘叫窦芸，成绩烂的一塌糊涂，脾气偏激刁钻任性，没什么礼貌。也不喜欢学习，天天追韩剧，谁都说不得她。
　　陆燃初中时也犯中二病也很能闹腾，但和芸豆明显不属于一个类型的。芸豆嚣张跋扈，骄纵轻狂，没什么家教。平时她爸爸忙工作不管她，她妈妈对女儿宠上天，芸豆的恶劣一天天有增无减。
　　陆燃给她上了周六周末两天的课，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妈妈说报了很多辅导班一点效果没有了：就这小公主的脾气，张口就骂人，估计没有老师愿意管她。
　　陆燃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出效果，恐怕是干一个月就要走人了。
　　第二个星期陆燃再去上课的时候，发现芸豆有个爱好：画画。
　　虽然画的奇丑毫无天分。
　　陆燃也喜欢画画。果不其然，见识了陆燃的画工后，芸豆对陆燃的态度180度大转弯，一直“陆老师”“陆老师”的叫。陆燃心底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一派淡然“只能在休息时间教你画画，平时还是要跟我好好学英语的。”
　　芸豆忙之不迭答应，此后虽然也没见着她学习热情高涨，但最起码听陆燃的话了。
　　陆燃一边教她英语，一边在休息时间穿插着手绘，两个人倒是相处的极为融洽，连芸豆她妈那么挑剔的人都忍不住赞叹“从没见我们家公主这么服帖过谁。”

　　相处了两个月后，两个人越发亲密。
　　陆燃发现芸豆心底不坏，但因为家庭教养方式的原因，有些莽撞任性，不会说话不会为人。公主病也不是特别的严重……吧。
　　总之,陆燃还蛮喜欢这丫头的，一心想着把她拉上正途，届时肯定非常有成就感。
　　教育热情总会在不经意间被消磨。这天上课，陆燃安排她默写单词，芸豆忽然抬起脸说“陆老师，你是不是很穷啊？”
　　陆燃以为她觉得自己做家教才这样说，保持了师者该有的持稳淡定“你怎么看出来的？”
　　芸豆十分嫌恶地看着她说“你每次来都是这两套衣服，我看得审美疲劳，心情不好就不想学习。明天来我家换套好看点的。”
　　陆燃一时语噎，对面小公主咬着笔上下打量一番“你是不是没钱买新衣服啊？我让我妈给你加工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