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任何人

9、恶鬼

　　阿青看了看三人的神情，抢着同生共死，她笑了，有点羡慕。
　　“祝好运。”阿青说着离开了。
　　“所以，你原本就不是想套情报，你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请君入瓮。”段荣道。
　　“有情报当然是好，没有的话，不就得自己动手。”洛一道，“鬼不来找我们，只能引他们来。”
　　“我感觉我们九死一生。”段荣悲叹一声。
　　“侦查司会来的吧？”秦落望着洛一，他心里其实很没底。
　　“刚刚阿青还是给了一些信息的。”洛一道，“灵媒背后多半有更大的靠山，侦查司恐怕——，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暂时避一避，明天早晨再过来。”
　　段荣和秦落都陷入了沉默，萍水相逢，难道真的以命相托？
　　“我可不想做个懦夫，刚刚还嚷嚷着为正义不怕死，现在就丢下兄弟。”秦落喃喃道，他其实怕极了，很想走，甚至非常后悔来，但是如果今晚离开，明天早晨看到大哥冷冰冰的尸体，他做不到，他宁肯轰轰烈烈死，也不想畏畏缩缩活。
　　段荣盯着秦落眨了眨眼，突然从这一团乱麻般的人身上看到一束光：“我也不走，我就没在怕的。”总不能显得比怂包还怂。
　　两个人都摆出一副分分钟慷慨就义的神情，洛一愣了一下，然后兀自笑了。
　　“别笑，我瘆得慌。”段荣白了洛一一眼道。
　　“不走就不走，恶鬼来了你们靠远一点就行，当心血溅到你们身上。”洛一道。
　　秦落一听到血字，还是抖了一下，洛一看着他心里叹气，一个胆小的热血青年，真是不容易。
　　“别怕，秦落，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捉弄你时露的一手吧？我实际呢，比那厉害多。”洛一道。
　　比那厉害多了，秦落难以想象。
　　“阿荣，某朋友有线索了吗？”洛一转头对段荣道。
　　“没，已经派人去打听了。”段荣道。
　　洛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颗红色药丸，摊开手掌：“一人一颗，解百毒的。”
　　段荣皱了皱眉：“‘红绡’？”
　　“不愧是搞情报的，见多识广。”洛一笑道。
　　“啥，暗城‘红绡’，传说中暗城高层的特用药？”秦落惊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段荣道。
　　“坏人。”洛一笑道。
　　“算了，算了，死就死了。”段荣吞下药丸，秦落也跟着吃了一颗。

　　夜深，窗棂发出不易察觉的窸窣声，几排细细的烟雾飘进来。
　　池水很快被抽空，地板旋转了几下，露出一条通道，通道里陆陆续续走出六个黑衣人。
　　几个人蹑手蹑脚向楼梯走去。
　　“你们好呀。”楼梯上赫然坐着一个人，手执一根蜡烛，燃着左右摇摆的火焰，“再不来，我就快睡着了。”正是洛一，穿着家居服的洛一。
　　“毒烟没放吗？”为首的黑衣人道。
　　左手边的小弟抢着说：“放了放了，我挨个窗子都放了。”
　　“真放了，我还闻到了，略带玫瑰香味。”洛一接腔道。
　　为首的黑衣人没再废话，直接拔刀。
　　洛一不慌不忙地把蜡烛放在台阶上，只身冲进黑暗。
　　二层楼梯角落里四只眼睛紧紧盯着，人影窜动，刀剑交接，太暗看不真切，须臾便接连传出几声痛苦地呻吟。
　　段荣心里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打开了灯。
　　灯亮的瞬间，一切都明朗了，地上横卧着六个人，每个人都是双腿中剑，洛一提着剑，盯着剑上的鲜血，他走近“恶鬼”的首领，“恶鬼”像见了鬼般蹭着身子向后挪。
　　“别怕，擦擦剑。”洛一俯身下去，用首领的衣服细致地擦着剑上的血。
　　首领的心态已经崩了。
　　站在楼梯角落的秦落和段荣也正在瞳孔地震。
　　直到洛一擦完剑，段荣才终于回过神来：“阿洛，我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你要支开我们？”她突然也想认个大哥了。
　　“我想省两颗‘红绡’。”洛一道。
　　段荣翻了个白眼，这样的大哥，不要也罢。
　　“帮帮忙啦，给这几位小哥上个绑。”洛一冲秦落和段荣挥了挥手。
　　片刻后，几个“恶鬼”就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了。
　　“谁主使的？”洛一问。
　　“恶鬼”们冷哼一声不答。
　　“灵媒大人。”洛一答。
　　“跟酒店同谋的吗？”洛一问。
　　“恶鬼”们紧紧闭麦。
　　“是。”洛一答。
　　“人都绑到哪去了？”洛一问。
　　“恶鬼”们不答。
　　“灵媒府。”洛一问。
　　“人都还活着吗？”洛一问。
　　“恶鬼”们仍旧不应。
　　“你们也不知道，但是凶多吉少了。”洛一答。
　　“侦查司为什么什么都查不到？”洛一问。
　　“恶鬼”们沉默。
　　“因为，灵媒后面的人，他们也惹不起。”洛一答。
　　“恶鬼”首领终于忍不住了：“兄弟，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们干嘛？”
　　“刚刚都是猜想，现在没问题了。”洛一回头对秦落和段荣道：“这些兄弟不错，一问就全招了。”
　　八脸震惊。
　　“怎么处置这些人？”段荣问。
　　“天亮以后，大张旗鼓地把这些人押到侦查司，一定得弄得满城皆知，得让灵媒后面那个人弃车保帅。”洛一道。
　　“侦查司真的没来。”秦落道。
　　“不会来了，侦查司已经知道灵媒背后的那个人，他们得罪不起。”洛一道。
　　“原本我们还以为侦查司近一个月几乎放弃调查是因为抓不到把柄，现在看来侦查司是已经查到了，所以才放弃。”段荣道。
　　“灵媒背后的人到底会是谁，连侦查司都惹不起？”秦落道。
　　段荣和洛一异口同声道：“城主。”
　　“恶鬼”们都浑身一震。
　　洛一看着他们道：“你们都不知道吧，恭喜你们，一直都是在为城主服务。”
　　“不可能，城主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他，他一向——”“恶鬼”首领道。
　　“一向都是以仁慈闻名的，怎么会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段荣道，“你们还以为是内务大臣或者哪个贵族呢吧？你们也不想想，堂堂侦查司司长畏惧的人，怎么会是那些阿猫阿狗。”
　　“你们的城主真会做人，好名声留给自己，背地里蝇营狗苟。”洛一道，“也算是治民有道了，连你们这些亡命徒都如此看好他，真是好手腕。”洛一说罢打了个哈欠。
　　“那个，大哥，阿荣，你们去休息吧，我可以在这守着。”秦落道。
　　“我不放心。”段荣道。
　　“我也是。”洛一道。
　　秦落：“…”

　　“几点了？”段荣感觉快支持不住了。
　　秦落用力抹了抹眼睛，道“四点多。”
　　“我觉得，阿洛，我俩轮个班吧，我先去睡一个小时，再回来换你。”段荣道。
　　“去吧，好梦。”洛一好像一点也不困，他冲秦落抬了抬下巴道：“你也去吧。”
　　秦落：“呃，呃，好。”
　　两人刚刚走上三四个台阶，就听到门外走廊里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嘈杂的脚步吵醒了夜，脚步声落下后，便是重重的扣门声。
　　很好，段荣和秦落都清醒过来了，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