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一切后他成了骗子》橙然如此

3、叹息莫回头

　　因为妈妈接他回家的路上一句随口的应答，柳元稀里糊涂地被转到镇上的小学了，被分在这个破落小学里的一班，是班里唯一一个小楷写得还过得去的孩子。

　　一个藏在犄角旮旯的小镇，总有一种失去秩序的魔力，无论暴力、叫嚣、执念还是卑微都被混淆为权力和地位而备受追崇。

　　柳元经常耳鸣，机械的响声惹人心烦，那是教室里吵闹的回声，贯彻离开那里后的平静时刻，伴随夜晚的黑暗与虫鸣异常响亮。

　　早自习。

　　“柳元，这段课文你来念。”

　　柳元念的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感情更谈不上技巧，但还是因为老师的偏爱被狠狠夸奖了一番。

　　“亲爱的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请……”

　　念到倒数第三行时下课铃响了，柳元的声音顷刻间在教室里如溪流入海，老师麻木地继续坐着，不理会班里的沸腾。

　　“呃……”

　　林墨琋闷哼一声，捂着被弹珠打倒的头，痛觉密密麻麻从脑袋爬满全身，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班里这阵子流行玩弹弓弹射，林墨琋虽然一直担心自己被中伤但也无能为力，只能不咸不淡的做于事无补的担心，直到这天真的打到自己头上了，除了忍气吞声没有别的办法这应当是颗无心弹。

　　虽然很不想自己因为被打了就哭，可是眼泪还是禁不住往下落，着急忙慌擦着眼泪，余光瞥见程归正把他T恤下摆扯起来迅速的摸了一把鼻涕。

　　“……”

　　“把我名字划了呗。”

　　早自习林墨琋作为小干部管班把交头接耳聊天的程归记录在案。

　　林墨琋没吭声，沉默越漫长，程归越尴尬，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咳，呃，你不会是被这篇课文感动哭了吧？”

　　程归有点不敢置信地又瞄了几眼文章内容，摸不着头脑地放下了，把脸扭向窗外。

　　林墨琋平静下来，开始捣鼓那只钢笔，从满桌子墨迹和凌乱的钢笔划痕中，程归不止一次生出疑惑，关于林墨琋对钢笔的执念。程归颠倒了颠手里的中华牌铅笔，心道这才是真爱。

　　放学。

　　下课铃还未响，学生们早已蠢蠢欲动，李阳够着脖子和前桌叙大话，书包已经背在身上了。

　　“呦，这么积极，书包都背上了。”

　　“放学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游挽，不是，你多大了还吃棒棒糖，是不是个爷们儿了，娘们唧唧的！”

　　李阳一把夺掉游挽的糖，从桌子里掏出来一本破旧泛黄的劣质本子，塞到游挽怀里，笑得一脸得意。

　　“这什么？”

　　本子印刷质量很差，一看就是不正规途径的产品。游挽随便翻了几页，映入眼帘的是几幅奇奇怪怪的春宫图，游挽脑子里“duang”地一震，眼镜瞪到失焦，手忙脚乱把本子合上，拎着本子边边往李阳身上甩。李阳沾沾自喜地邀功，看着游挽拧眉抿嘴，脸色难看，耳根一片潮红飞速蔓延到眼角。

　　“怎么样？够意思吧，我这还有，你慢慢看，别着急。”

　　游挽肉眼可见的生气了，一本正经回怼他，只是李阳仍然玩世不恭的死样子，游挽的愤怒显得有气无力。

　　“玛德，李阳！老子明天再跟你混被记了，我就把你写死，还要进地狱！”

　　游挽那本手写广泛传阅的小说！

　　一想到以后那本小说里没自己的戏份了，李阳就不爽，不是，这么乖的，干啥啊，装儿装儿的。草！老子现在看见好学生就心烦。

　　放学。

　　柳元：“一块走呗！多顺路啊。”

　　林墨琋埋头收拾书本，翻找自己记作业的便利贴，他没有提前收拾东西的习惯，所以在过早和过晚里选择了后者，他反正不着急，被柳元选做路搭子无疑是意外的，而柳烟明显是前者。

　　“老子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林墨琋还没收拾完东西就被冲过来的人影揪住了衣领，林墨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住了，柳元原本坐在桌子上晃腿，这下立刻跳了下来，将李阳推开。

　　这时李阳还保持着暴戾凶狠的表情，林墨琋的脑中已经把有生以来做过所有不妥当的事情都囫囵想了一遍，此时此刻，除了对传说中的小混混充满恐惧，林墨琋也收获了一份尽是过错的往生。

　　短短几秒的对峙，放学后混乱的人流将过道上的李阳与他们冲散，一场气势汹汹的纷争戛然而止，林墨琋突突的跳动的心脏短暂地占据了耳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