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一切后他成了骗子》橙然如此

1、倦鸟恋旧林

　　程归甩着黑色皮靴从酒吧出来，步伐悠悠颤颤走向路边午夜烧烤摊。
　　暗色中纹身男毫不掩饰地“尾随”着他，生怕不被那人发现，凌乱的卷发掩藏了一半荆棘扼杀玫瑰的纹身，肩头的吊带滑落露出一只荆棘鸟，腰间绣着缠绵盘绕的玉色细蛇，直到程归停下脚步，终于如愿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侬要做撒子呦！”
　　“老子追你三个月喽，拒绝我几千回，拒绝就拒绝嘛，介又是做撒子跟着我呦？”
　　“算我求求你啦，给老子滚蛋啊！”
　　纹身男痴痴地笑了，笑声像细细软软的棉线挠的人心痒痒。
　　他轻巧的驾驭着一双恨天高，一步一步慢慢逼近他。彼时，程归迷蒙的醉眼里愈发清晰地映出他的粉白色长发，精致的妆容有些许陌生，而从容不迫的神情却又如此熟悉，自在摇曳在风中的一朵小花他面前缓缓绽开。
　　柳元:“还记得吗?你上六年级的时候有个同桌，胆儿特别小还是个死古板。有天下午我让他帮我把你约到教学楼夹道里去，诶—你说，他跟你说了没有？”
　　程归:“六年级?不是，这么久了我记得才有鬼喽！你也真是，没事儿逗人小孩儿干啥，无不无聊你……”
　　柳元:“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啊——”
　　“有次考试你英语考满分被老胡夸了几句，好家伙，叫上你那帮子狐朋狗友几层楼里是班挨班的炫耀，一激动一脚跳上讲台非要表演奥特曼变身，那最后一蹦腾空跃起三尺高！就是……落下来的时候不太光彩嘛……光荣事迹可是被当成传奇了呦～你同桌当时就在旁边，眼都不知道往哪放。”
　　程归：“哎呀！去去去！差不多得了！”
　　被人这么毫无遮拦地提起难堪的过往，程归吓得打了个酒嗝，面前这个男人他确实是记不得了，可自己被当众扒裤子的事情那可是终生难忘。
　　程归:“嗷，那谁，害！是挺好玩的好。”
　　柳元：“对啊，”鼻尖划过他的耳廓“挺好玩的。”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大家都是混蛋嘛！真是！”
　　男人笑着笑着掏出一根烟点燃，磨石打火机摩擦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夜市中，一抹淡蓝色的火焰喷射而出。一种奇怪的触觉贴上他的屁兜，摸出一根烟夹在指间，凑近跳跃的火光。
　　柳元：“到底什么样的人会大半夜来买醉？”
　　程归：“世上有这么多事情要烦恼，买醉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夜色蒙上白色烟圈的纱，男人小指带着银戒，手扶着纹身男的后脑勺，指尖插入粉白色的瀑布。两人在混乱的午夜街道接吻，跌跌撞撞到石桥上，腰边的手里香烟燃断了一截灰。
　　第二天睁眼，男人被纹身男手比的枪指着。
　　“砰ennn————”
　　颈侧被抖动的粉白卷发一下一下蹭着，柳元不再俯身趴着，撑起身子时视线始终在他脸上，起身捞出衣服麻利穿上。
　　打开门，阳光刺痛双眼。
　　“恭喜你，成为我第六千九百九十九个素材。”
　　呼出长长一口气，吹起的浮尘裹满蜂蜜似的阳光，顺着粉白瀑布的弧度流动。
　　“走了。”
　　门关上，关住一屋愕然与迷茫。
　　“喂，我压根不记得你。切！嘶～真够傲慢的嗷！”
　　男人懒懒地说，烟熏的嗓音在暗处浓浓的化不开，喉结艰难地滚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