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落之他遇见了人类》枯野芭蕉

7、第 7 章

　　“阿嚏——”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花丛里钻出来，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捂着口鼻一连打了三个喷嚏。一只梦幻紫蓝色的闪蝶如开屏的孔雀，以比女子惊慌一万倍的姿态迅速飞走了。
　　女子雾霾蓝的裙裾上沾满泥土和花粉，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白里透红，还蹭了不少灰和泥，细嫩的天鹅颈上起了一层密密的红点。显然，她对花粉过敏。
　　“你是……”刘振宇放下手里的石块，打量着眼前这个贼头贼脑的不速之客。
　　“嗨～”女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尽管没什么卵用，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冲他挥挥小手粲然一笑，“这么巧，又见面啦！”
　　“原来是你！”刘振宇认出来，她是之前在栖云镇不小心撞到的女子，“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说来话长。”女子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羽族标记，露出讶异的神情，“他不仅让你活到现在，还给了你羽族标记，真是个奇迹……”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振宇不解地问道。
　　“你不记得了吗？”女子佯装愤怒，比手画脚地说道，“那日我正与晏南柯争夺鲛灵珠，你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还抢走了鲛灵珠……真是鹬蚌相争，被你这渔翁得利！气得我三天没吃饭！”
　　刘振宇狐疑地看着她，实在无法将她和那条堪比他的私人飞机大小的蓝鲸联想在一起。他默默后退两步，抖声问道：“其实我也很无辜的……你不会也要杀了我剖珠吧？”
　　“杀了你也没用啊！”女子倒想得开，樱桃小口一撅，“再说，那鲛灵珠我也没有多稀罕……”
　　不是来杀他的就什么都好说。刘振宇当下心一宽，整个身体都舒畅起来。“还是仙子见过世面，也就只有晏南柯，把它当宝贝！仙子，你这是来长留赏花吗？”
　　女子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再说下去，她话题一转，讪讪地问道：“上次见你跟晏南柯在一起，想必一定知道有尽阁怎么走吧？”
　　“你是谁？”罗罗凶巴巴的声音在两人中间响起。她双手叉腰，警觉地站在两人之间，“擅闯无岸浮天，有何企图？！”
　　那女子见罗罗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也不动气，冲她微微一笑行了个礼：“云生结海境，洛皆寒。来向极乐公子讨债的。”

　　十里阑珊处位于东海之滨的溯月洲，洲上遍植参天古桐，本应是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上古梧桐，此刻竟只剩残枝败叶，满目萧索，行至最深处即是白炼神君的洞府所在。晏南柯一路奔袭顺利避开冥枭耳目，飞过海天一色的滔滔碧浪，然到了十里阑珊处，非但没有见到白炼和白宓两兄妹，竟连一个小仙一只小虫都不曾见到，偌大的溯月洲，犹如一座巨大的坟冢，死寂沉沉。洞府中所有的陈设都整洁有序，丝毫没有不寻常的地方，仿佛主人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这晏南柯的坐骑鹏鸟，本是两万年前神君白炼所赠，对这里自然是十分熟悉，已化作一只翠雀四处翻飞查探。晏南柯沿着白炼洞府前那条行将干涸的内河往西走，穿过两棵歪脖子树，树中间有一个木头做的秋千，悄无声息地悬在那里，一如它300年前的样子。他绕过树继续往前走，循着记忆来到一片小山丘上，那里有一棵树冠稀疏的千年梧桐，枝条已经开始干枯泛白，几乎要垂到地上，乍一看跟周围的其他古树没有什么不同。他在满是裂痕的树干上，轻轻敲了三下。“白宓？”
　　约莫过了几秒，原本静默如谜的老树突然活了起来，所有的叶子如风拂过沙沙作响，再次回归寂静时晏南柯的面前出现了一名白衣少女。
　　“晏大哥，你真的来了。”白宓对晏南柯的出现并不意外，反而像等了很久，她凝眸低眉，心里似有柔肠百转，最终也只是悠悠地说道，“300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如果说天底下还有能让晏南柯束手无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个泪水汪汪泫而欲泣的白宓小妹妹了。他问道：“这里发生何事？”
　　白宓柳叶眉拧成了麻花，眼看泪水就要下来：“我也不知道……前几日我哥出了趟远门，回来后就命我躲起来，清空了整个十里阑珊处……他说过两日自会有人来接我……”
　　“我昨日在栖云镇见过白炼。”晏南柯说道，“他没有回来过？”
　　“没有。”白宓上前抓住他的手，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我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然而，就在她触碰到晏南柯的瞬间，她的眼前突然闪现出一片混沌的雪白画面，强烈刺激着她的大脑，她摇晃一下，赶紧松开那只手。
　　“你没事吧？”晏南柯问。
　　她摇摇头：“是我哥叫你来的吗？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晏南柯心里不禁苦叫，只觉得头痛手痛脚也痛，安慰人这种事简直是要他的老命。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哥好歹有几十万年的修为，没那么容易死……对了，他一向不喜出门，这次竟是去了哪里？”
　　“……”白宓面露难色，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我哥警告过我，不许说出去……”
　　“我也不能说？”晏南柯歪着头，朱唇微抿，一副无辜的模样，使出致命的歪头杀。
　　“归墟。”白宓的声音很轻，带着深深的颤抖，生怕惊动了这两个“禁忌”的字，“他去了归墟！”
　　晏南柯心里一紧，脸色已经很难看。白炼去归墟做什么？那里可是四海八荒第一“禁地”。他正要问下去，忽听一连串急切的鸟鸣声，是鹏鸟发现了异样。他吹了记响亮的口哨，很快，那鹏鸟现了原形从天而降，落在山丘上。
　　“先回无岸浮天再说。”
　　长留山与溯月洲相去万里之遥，然那大鹏鸟扇一翅不知云程万里，所以只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晏南柯便带着白宓回到了无岸浮天。他一进有尽阁，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
　　千万年来清净惯了的有尽阁，不大的客厅里挤了六个人，一干年轻男女各自为阵，气氛既尴尬又热闹，局促到让晏南柯坐立难安无处安放自己，特别是在多了两个对彼此互相看不顺眼的小祖宗、而自己恰恰成为那风暴的中心之后。罗罗已取来专治皮肤过敏的芙蓉膏给洛皆寒擦上，红疹子消退了大半，不再跟个猴子似的抓耳挠腮。
　　“洛少主，我已放你两次，你来无岸浮天做什么？”晏南柯扶额闭目，不明白这个洛皆寒为什么阴魂不散，跟他抢鲛灵珠也就算了，还在栖云镇跟踪他们，如果不是看在两族交好的份上，他早就想好好教训一顿。
　　洛皆寒一改先前的狼狈，一双清澈机敏的大眼睛从白宓进门后就没有离开过，洗去尘土红晕消退的一张娇俏小脸犹如拂去尘埃的夜明珠，逸态绰约，桀骜不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几乎要将她的凝脂素肤筛成马蜂窝。可惜，她洛皆寒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好不容易离家出走，把云生结海境搞得鸡犬不宁四处找人，就是要上无岸浮天来见见世面找点乐子，她吃准了晏南柯，凶归凶，断不敢拿她怎么样。
　　“我来找你算账啊。”洛皆寒翻脸比翻书还快，只见她捂住胸口，原地晃了两下，硬生生挤出点点泪痕来，“哎哟！好痛……你把我伤成这样，不来赔礼道歉也就算了，还不许我来讨个说法？”身上的伤倒是真的不假，但她皮糙肉厚心比天大，早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她的表演太过于浮夸，众人无动于衷地静观她后面还要耍什么幺蛾子。哲别被晏南柯撵去巡逻，只好错过接下来的好戏。
　　“是你先动手跟我抢鲛灵珠的。”晏南柯冷冰冰地说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那意思就是谁让你技不如人，怪我咯？还好意思找上门来？你还想要我怎样？
　　洛皆寒也不觉得害臊，她微微扬起尖尖的下巴，一边看向那个躲在晏南柯身后娇滴滴的白衣少女，一边回答道：“这四海八荒谁不知道极乐上仙的凶名，我区区女流之辈，水族少主，输了也没什么丢人的，只是万一影响了水羽两族的世代交好就大大的不妙了……”
　　晏南柯眉峰微蹙，虽然这小魔王生性刁蛮任性，真刀真枪的不灵光，伶牙俐齿却是无人能出其右，后半句也不是说的完全没有道理。他心里一叹，语气软了两分：“那这账你要如何算？要不，我受你十招不还手，就此扯平如何？”
　　洛皆寒见状心里一喜，也不急着说话，坐下来气定神闲地喝了两口茶，不知道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这个……我还没想好。”
　　“洛少主，这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我还没见过找上门来讨说法的。”罗罗实在忍不下去了，翻翻白眼，冷嘲热讽道。
　　“洛少主，我相信晏哥哥不是有意伤你，你就别……”白宓弱弱地央求道。
　　“谁是你哥哥？你哥哥姓白可不姓晏。”洛皆寒见她躲在晏南柯身后一副弱柳扶风娇嫩欲滴的样子就来气，“没你事，回你的十里阑珊处去。”
　　“白宓是无岸浮天的客人。”晏南柯说道，“想好了再告诉我，洛少主请回吧。”
　　“我想好了。”洛皆寒巧笑嫣然，目光却是冷冷的，“麻烦送个口信回云生结海境，我要在这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