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落之他遇见了人类》枯野芭蕉

49、第 49 章

　　时间一进入秋天好像就过得特别快，几日后，转眼已到了农历七月初七。这一日，天上地下都变得格外热闹格外浪漫。黄昏早早地在天空放牧，将星群染成斑斓层叠的橘红、粉紫、湛蓝，成为月亮一年之中最美的背景，银河在浩瀚的暮色里发着光，如果不是因为太远，壮美得直叫人想要埋在那里。凡间的家家户户都过早地开始了这一天的夜生活，七夕灯会已一路亮到了九重天。人们聚在一起，有的赏月，有的乞巧，有的观灯，有的晒书，有的呼朋唤友，有的对月许愿，真真是：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浮云酒肆里比往日要热闹得多。虽然不能出门去凑热闹，但架不住众人想要与民同乐的心。十一正带领大家折漂亮的花灯，屋檐下、桂树上挂满了红结和红丝带，罗罗还照着凡间闹七夕的花样，偷偷去佛手镇买了些好看的衣服给大家换上，搬了个大鱼缸放在庭院里，拉了洛皆寒和小仙婢们染了指甲，在桂树下钓金鱼。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起“无岸浮天”，不再提起曾经每年的这个时候，是有尽阁最热闹的时候，“无岸浮天”仿佛成为了一个虚幻的梦，一个生怕一旦触碰就会破碎的梦，那场风暴没有发生，星星也不曾崩落，人们的心里没有伤痕，失去的只是一个早晨，或者更遥远一些，失去的只是昨天的烈酒和灯笼。今夜的浮云酒肆被灯火照得红彤彤的，连日里大家心头的阴霾，在这难得的欢乐氛围中似乎消散了一些，暂时忘记了，自己曾身处风暴的中心，而风暴还没有结束。
　　大先生余徊张罗了几桌可口的酒宴，众人便一起赏月吃酒，其乐融融。熵绝敬过余徊一杯，便起身穿过嬉笑的人群，站在挂满了红丝的桂树下，仰头“望”天上的明月，想得出神。
　　“你在想什么？”刘振宇提了个水壶，来到熵绝的身边。
　　“没什么。”熵绝说道，“对了，听罗罗说，你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啊，这个嘛……”刘振宇神秘兮兮地说道，一把拉起熵绝的手，“来，先坐下。”说完，已拖了熵绝在桂花树下坐定。
　　“何事？故弄玄虚的……”熵绝嫌弃地甩甩衣袖，想离他远点。
　　“别动！”刘振宇轻声命令道，同时去解他脸上的白绸。
　　“你干嘛？！”熵绝本能地伸手去阻止他。
　　“你就老实一点吧！我又不会害你……”刘振宇嘀咕着，“大先生说了，七夕这一天的露水，相传是牛郎织女相会时的眼泪，接来抹在眼上和手上，可使人眼明手快，心灵手巧……说不定，多抹点你的眼睛就好了……”
　　熵绝感到自己的眼皮上一凉，然后是手心手背。
　　“这是凡人的迷信，骗人的……”熵绝的声音很轻，却很温柔。眼睛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在迷离的夜色中留下一道淡白色的疤痕。
　　“露水里加了白炼给的绮琼，说不定有用呢！”
　　熵绝便闭了嘴，由着刘振宇把接的一大罐露水悉数给自己抹上。最后，刘振宇还不忘朝着月亮拜了拜，祈求愿望成真。可惜，熵绝看不见他有多虔诚。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刘振宇望着明月，想起另一个世界里的那道倩影，已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说什么？”熵绝侧耳，问道。
　　“没什么。”
　　“浮云酒肆不是长久之处。”熵绝说道。
　　“我们还能去哪里？”刘振宇问道，把目光投向喧闹的人群。
　　“我想想。”熵绝说道，“他们需要一个新的家，一个新的开始……而且，我们不能连累栖云镇。”
　　“嗯，听你的。”刘振宇说道。
　　正在这时，余徊带了两位贵客进来，竟是白炼和白宓两兄妹。
　　“小绝！”白炼像往常一样热络地跟熵绝打招呼。后面跟着袅袅婷婷精心打扮过的白宓小妹妹。
　　刘振宇一揖，算是打过招呼。熵绝却对他置若罔闻，不理不睬。
　　“晏……熵大哥！”白宓怯怯生生地唤道。她是求了老哥三日，才答应七夕节带她来浮云酒肆见心心念念的熵大哥。只是见着了，那眼上的白绸，却看的她一阵心酸。
　　白炼已不知何时识趣地跟余徊吃酒去了，临走还不忘拉上刘振宇。桂花树下只剩下两个尴尬的年轻人。
　　“熵大哥……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这句话。白宓走到他的面前，鼓起勇气拉起他冰凉的手，“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谢……谢谢你，小宓。”熵绝有些不自在，他试图收回手，“洛皆寒他们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你见到我……开心吗？”
　　“当然！当然开心……”
　　“熵大哥，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囊，希望你能日日带在身边……”白宓红着脸，声音越说越轻，最后把香囊往熵绝手里一塞，飞也似的跑了。
　　远处，传来洛皆寒和罗罗的吆喝声。她们刚刚抓完蜘蛛，现在正比赛穿针，看谁对着月亮穿得有多又快，谁就赢了。听这声音，大概罗罗已输的很惨。
　　“洛少主。”刘振宇踱到洛皆寒的身旁，看她正瞪大眼睛专心致志地穿最后一个针眼，眼看马上就要变成斗鸡眼。
　　“别烦。”洛皆寒说道，“输了打你。”她已胜利在望。
　　“你再玩，你的心上人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刘振宇漫不经心地说道。
　　洛皆寒放下针线，揉揉眼睛，循着刘振宇示意的方向一看，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光。她正好看到那个娇滴滴的白宓往熵绝怀里一送，然后像只受惊的蝴蝶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