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落之他遇见了人类》枯野芭蕉

41、第 41 章

　　话说这日，刘振宇一早从市集上买了米粥和素饼回来，看着熵绝吃完，便找了个理由带小云出了门。他们一路来到系尘桥，再一阵疾飞，便进了无岸浮天的地界。
　　长留山，有尽阁。已成一片荒城废墟。
　　看守的天兵没有想到还会有人回来，躲在门檐后面插科打诨聊八卦。刘振宇听了一耳朵，然后乘着小云悄无声息地来到后山。曾经山花遍野的仙谷，如今到处是残枝败叶，满眼凋敝萧瑟，令人不禁唏嘘不已。他循着那日渐干涸的小溪，找到了那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他伸手一摸一提，手里就多了两坛“不归酿”。这是他当初刚学会时藏在此处的，想着嘴馋的时候可以偷偷跑上来喝两口。
　　他把酒坛揣进兜里，唤上小云匆匆回佛手镇去。
　　当他回到佛光寺，看到的即是那俩小叫花尖叫着冲出去的场面。熵绝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弹他的石头。而下一秒，他的手指方向一转，直直朝刘振宇打去。
　　刘振宇从容一个侧身，那石块在墙上打了一个洞，让本不坚固的墙壁更加雪上加霜。
　　“你去哪了？”熵绝问道。
　　“出去买点东西。”刘振宇说着扶熵绝进了屋，屋里的烛火已燃起。熵绝其实早已能行动自如，相反因为失明的关系，如今他的听觉更敏锐、身手更迅速精准了。
　　“你是不是又吓唬人了？”
　　“我没有。我就是赶了几只苍蝇。”
　　“等我一下。”
　　一阵叮叮当当之后。
　　“什么气味？”他侧耳问道。
　　“你这狗鼻子真是越来越灵了。”刘振宇将带回的东西一一在桌上摆好，“坐下。”
　　熵绝乖乖坐下：“这是……”
　　“是不是很想念这一口？”这个世界没有生日蜡烛，所以刘振宇在街市上买了根红蜡烛，点上，放到熵绝的面前，拿出不归酿，斟满。
　　“生日快乐。熵绝。”罗罗曾经提过他的生辰，还想着今年按惯例要庆贺一番，他便一直惦记着这事。“许个愿吧！按我们那边的习俗，寿星都要吹蜡烛许愿的。”
　　熵绝微微一怔，有些窘迫，不知道是不是被那红烛熏得热了：“我……不喜欢过生日。”
　　“哪有人不喜欢过生日的！来，把霉运都吹走，以后来的就都是好事了！”刘振宇将他的双手合十，开始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你唱的好难听。”
　　“对对对，难听。快许愿！”刘振宇催促道，“在心里许，说出来就不灵了。”
　　熵绝无奈地在心里许了个愿。
　　“叮！”两个杯子碰在了一起。
　　“不归酿？”熵绝一挑眉，“你……”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把这两坛酒藏在后山的溪水里。”刘振宇又抿了一口，冰镇过的不归酿真是分外的唇齿留香，清冽劲爽。
　　“是你自己嘴馋吧……”
　　“嘿~人艰不拆。”
　　“那里……怎么样？”
　　刘振宇为他倒上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至那么沉重：“我听见那看守的天兵说，幸存的羽族人被流放到了多摩荒原。”
　　熵绝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他一言不发，连饮三杯。
　　“在我的世界里，过生日都要喝海带汤的。”刘振宇盛了一碗面递到熵绝手里，“但是这里哪里会有海带，所以我就按照你们的习俗，煮了长寿面，寓意长命百岁……”
　　“不对。”刘振宇住了嘴，打量了一眼已经五万岁的老神仙：“是长命万岁！快吃吧！”
　　熵绝将碗凑到鼻尖闻了闻，狐疑道：“这分明是如意面馆的香菇素鸡面，你欺负我眼瞎么？”这佛手镇上的如意面馆，素斋是远近闻名的，每次十一他们来采购食材，都会打包一份给他带回去。这味道，他一闻便知。
　　刘振宇讪讪地笑道：“浇头是我买的，但是这面真的是我煮的！不信你看，我的手指都烫伤了呢！”
　　“烫伤了？我看看……”熵绝放下碗筷，伸出手去摸，结果发现手上竟多了一枝花。花有些萎了，却清香依旧。是海棠。
　　“我在后山折的。”刘振宇说，“你闻着它就感觉回长留了。”
　　熵绝想，他过了五万次生日，只这一次，令他觉得，过生日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面……味道不错。”
　　“嘻嘻……那就多吃点。”
　　“这里不清净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去哪？”
　　“多摩荒原。”

　　莽莽神州大地，饱受魔族蹂躏，狂澜待挽，百废待兴。而在华夏大地的最北方，人类足迹罕至的最边缘，群山巍峨的另一边，是一片辽阔而贫瘠的荒原。那里终年气候恶劣，风雨呼啸，是名副其实的穷山恶水，到处充斥着肉弱强食、动荡飘摇的血腥厮杀。这里就是异兽聚居的多摩荒原了。
　　今夜，在这里，天上悬着一轮毛月亮，泛着惨白惨白的光，照着高耸陡峭的山崖和漆黑的大地，一块奇高孤绝的石碑拔地而起，那便是人兽两族的界碑了。凛冽的北风把这大石撼得微晃，几乎要将石下的两个黑影撕碎。熵绝已束起他的一头金发换上黑色夜行衣，戴一张黑色宽檐笠帽，四周垂以黑色薄绢，遮住他的容貌。刘振宇青着一张脸，鼻尖已被吹红，他刚想说话，一口冰渣子一样冷的风就灌进了肺里。
　　“熵绝，你又不是钢筋铁骨，就不能多调养几天再来吗？”
　　“我没事。”熵绝四下张望，在这样的不毛之地，夜半时分，寒风萧瑟，连个鬼影都不见。
　　“多摩荒原如此之大，你知道在哪能找到他们吗？”
　　“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熵绝沉声说道，“走。”
　　万物但凡要在这世上生存下去，特别是在环境尤其恶劣的地方，绝对不会离水源很远，因为哪怕是一条接近干涸的小溪，也能成为救命稻草。所以，熵绝在风中侧耳倾听了片刻，伸手一指右前方，便念了个隐身咒，疾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