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0 节 难测 ...
-
“早晨好，汤姆。”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好，我心满意足地在十字架里伸了个懒腰，飘了出去。
坐在扶手椅里的汤姆抬起头来，他穿着件扎结领的长袍，打着墨绿色的领结。把玩着手里精致的长方盒子，汤姆完全不给面子地答道：“午安。”到了这样夸张的时间吗？汤姆爷爷，您这态度……我怎么觉得你的叛逆期已经过了？有点怨念地拽起他扣在衣襟上的细链，我把藏在里袋的金怀表拉出来瞧了瞧。
“午安。”看到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我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道。虽然这个时间在我看来不算什么，但经过去年一整年惨痛的磨练，我已经彻底被汤姆老爷爷折腾得没脾气了，那不堪回首的叛逆期啊。
从超大号布娃娃变成神秘主义者也就算了，脾气也像夏季的阵雨般说变就变，前一秒还和颜悦色，下一秒就阴沉到底。喜怒无常，不，无理取闹更能说明汤姆那时的状态。如果不是他还有正常的时候，我简直想找块豆腐撞死。那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使用魔法，给他施展个长效的摄神取念，以免不小心捋到虎须。
就像三年级的某个冬天，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晚自习结束。
“差不多到该去睡的时间了，汤姆。”我看了看时间，“晚安。”现在斯莱特林的布娃娃们都长大了，我不适合再到男生寝室去。如果不选择在十字架里沉睡的话，一般在晚自习后我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汤姆？”没有得到回答，我再度叫了他的名字。自从发现一旦沾到“小”，或者类似的字眼，汤姆爷爷暴走的几率就会无限大，我就很快学乖了，完全抛弃那个Chinglish的小R，把称呼改回了正式的汤姆。一般情况下我都对他说中文，所以这两个汉字倒是没被挑剔。
汤姆沉默下来，我的眼皮立刻一跳。我自觉得态度非常良好，动机非常端正，措辞非常恰当啊。他却看过来不出声，这个目光该怎么形容？穿透性的眼神？
“就这样？依？”他挑眉，声调也提高了些，不过依然很沙哑，正在变声期嘛，很正常。声音不是问题，诡异的情绪波动是个大问题。
这样反问是什么用意？还不想睡？“再多看了一会儿书？”我不确定地问道，很有些惊弓之鸟的感觉。不能怪我这么小心翼翼的，青春期的汤姆爷爷简直比三无厂家生产的劣质烟花还厉害，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炸。
汤姆眯起眼睛，童稚可爱这个词早就已经远离了他，少年老成恐怕也不能形容他偶尔流露出的老辣和算计。虽然有些东西当初还是我告诉他的，但现在我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不，晚安。”过了半天，汤姆终于不情愿地说道，手指摸摸咽喉，一副懊恼的神情。我偷偷松了一口气，看着汤姆开始整理书本，终于平安过关了。
“晚安吧，依。”他再度重复了一遍，轻轻说道，“我可不想要小孩子的。我宁愿等等，我很有耐心。”前半句我不明白，不过也习惯他偶尔说些晦涩难懂的话了，但是最后这句他很有耐心……真令人发指啊。
最近牺牲在汤姆眼神下的桌椅板凳可不在少数，除了诺特比较迟钝之外，同寝室的几个少年进出门时都屏气凝神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他。
思想倾向于莫测高深，行动也处处透着怪异，让人琢磨不透。想想上个学期，我目瞪口呆地发现汤姆订购了半打的礼服长袍。那些包装奢华的大礼服盒，由六只健壮的猫头鹰驮到了寝室……
对于他愿意买新衣服这点，我并没有什么异议，但问题是霍格沃茨平时要求学生穿校服，而汤姆也没到能参加舞会的年纪……我实在费解买了这么多件，他要在什么时候穿。其实现在仔细想想，这也许是个好兆头，起码照此下去，不用担心他会进行某些极度危险的黑魔法变形。
不过在当初，第一次发现汤姆在密室里穿着刺绣精致的华丽袍子，耀眼得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走来走去。我的下巴瞬间掉到地上，心情简直是无法描述，这真是我做梦都不会见到的事。我从不记得书里的汤姆爷爷有这种爱好，但凡他重视一点自己的外貌，也不会后来毁容。
好看是好看，不过……无语地盯着他愣了半天后，我才勉强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下巴，躲到萨拉查爷爷的雕像旁边自我安慰。算了，比起他之前买的那堆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奇怪材料，这钱总算花的让人赏心悦目。
此后常常能在没人的时候，看他穿着那些长袍。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我又怕触动他那敏感的神经，根本不敢问，只能偷偷注意他，希望能分析出前因后果。不过这一观察，我才发现汤姆好像也在做同样的事，而且他比我更敬业，还在做着什么研究记录。
我顿觉毛骨悚然，连夜回去翻了一宿书，去找他到底是进行了什么试验。穿着闪闪亮的礼服长袍走来走去都是个魔法？这也太恐怖了。
林林总总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为了解汤姆的状态，我曾订购了一本普通世界研究青春期叛逆心理的书，拿手后刚悄悄翻了几页，房间里另一边就传来一声嗤笑，冷得让人头皮发麻的……结果当天晚上我就把书退了回去。我没关系，给作者惹麻烦就不好了。
不过万幸的是，在我就要被折腾到精神衰弱之前，汤姆爷爷终于恢复了正常。至少在四年级的第一个学期里，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他变得安静下来，不再那样暴躁易怒。
“圣诞快乐，依。”汤姆的语气里有些无奈，他轻呼出口气，才弯起眼睛笑了笑。他从椅子里站起来，墨绿丝线刺绣的衣摆折射出古老的如尼文符号，“今年的签名照片。”
“谢谢，圣诞快乐。”按照惯例吻了他一下后，我接过汤姆手上的盒子。加上它，我已经收集了四张汤姆爷爷的签名照，他也升到了四年级。
收起签名照片，我开始翻看汤姆今年收到的圣诞礼物和……唔，废纸篓。我并没有怪癖，但从往年的经历看，废纸篓是众多圣诞礼物的归宿。
“很漂亮的手套。”飘在堆满的废纸篓上方，我在一堆东西里发现了有点眼熟的编织物，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不准备要吗？”
“依，你怎么能有那种想法？”汤姆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他拿起了床头璀璨的凹面镜，微微一笑，“你该来看看这个，艾德里安今年让我很满意——回放影像的魔镜，可以用来找出魔法试验上细小的错误。”
“那倒挺有意思。”我好奇的飘过去，刚看了两眼，就感觉汤姆挥起魔杖，让废纸篓里的东西化作一团火光。
“把来历不明的东西戴着身上？”他的口吻亲密而随意，却又带着责备，“我知道无数咒语可以通过这个把人……”
“汤姆亲爱的，适当的怀疑非常正确，不过我不认为有人从一年级起就想对你不利。”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我以手加额，深深叹息着，“再这样下去，我要担心你有被害妄想症了。”
“Delusional disorder①？Persecutory Type②？”凝视着我，汤姆语调轻快地用标准学名反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认为依你更该担心induced delusional disorder③。”挥手熄灭了废纸篓的火焰，他的黑眼睛里闪过戏谑，“你可以翻翻我柜子里的陈年杂志，Lehman在上个世纪末提出了这个理论，我觉得可能性很高。”他温和地建议着，事不关己地告诉我精神病是会传染的。
“汤姆……”我咬牙切齿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泪流满面，这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少年是谁？ RP神呢，我要退货……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50 节 难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