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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破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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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少雨,尤其西北,所以旱灾是在意料之中的。朝廷赈灾,可皇族平时耽于享乐,国库空虚,灾民情绪失控,安西知州一日一份奏折呈上。豪族囤积居奇,不愿出粮赈灾。欣贵妃母族也是其中之一,若强力征粮而排除欣贵妃母族,其他豪族必反。皇上不敢冒这个险。而从另一个侧面来看,若是谁能帮皇上解决燃眉之急,不仅得圣上青睐,更能得民心。这个道理,傅清和懂,别人也懂。关键是谁先站出来。
沈绎心来找傅清和时,其实傅清和很意外。先是送了一些珠宝,后有问起太子境况,听她爹沈大人说太子最近很是忙碌,想着为圣上分忧。又谈及最近皇家之忧及困局,傅清和装作无意地说:“那我们付钱买粮不就好了?”
“太子妃,妾身刚刚说了,朝廷并无这么大一笔款项!”她语气流露出了一丝对傅清和愚蠢的不满。
“那就每宫出点儿,库房里的东西,放着也是积灰。还不如拿去给豪族换粮。”
沈绎心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只怕各宫不愿吧……”
傅清和拍了拍她的手,“我就是随口一说,左右是我们姐妹私房话,国事我哪儿懂啊!”
沈绎心附和着,旋即推脱告辞。傅清和看着她的背影,那股香味儿久久不散,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傅清和想不必思考那个两全的办法了。“还是太急了”
第二日,傅清和陪太后礼佛,圣旨便到了。皇上要求皇室人员出资购粮,太后叫住宣旨的人,
“谁的主意?”
“回太后,奴才不知。”
“皇上昨天歇在何处?”
“淑妃娘娘处”
太后拂下案上的茶盏,“哼!晰儿回来了,她就这般按耐不住!”
“太后别生气,淑妃娘娘也是想为父皇分忧。”
回到东宫,阮嬷嬷问现在去库房取银和挑东西吗?“不急,母后和各位娘娘还未有所行动,我们做儿臣的总不好赶在前面。”傅清和伸了个懒腰。
“太子妃,注意仪态。”阮嬷嬷面无表情地说道。
太子到冶素院时,傅清和已经换上寝衣躺在床上了。只不过烛火未熄,他以为她还未睡。
“怎么了?”傅清和掀被而起。
“皇祖母今日叫了我去,问我们何时会有子嗣?”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不打算为钟思柔守身如玉?”
“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没什么,我不觉得你对不住我。退一万步说,你觉得他能平安出生吗?在这东宫里?”
萧晅的眸子暗了“那我出去了。”
“别,阮嬷嬷肯定在外面,你今晚在这儿歇下吧,我叫人伺候你洗漱。”
床很大,傅清和和萧晅分居两侧,半梦半醒时,“傅清和,其实你不喜欢我吧。”她只当自己做梦。
四更天时,傅清和醒了,芷汀在门口等我,她起身准备出去,一只手拽住了她,“去哪里?”萧晅清冷的声音让她一个晃神,让她感觉从未认识过他。
定了定神,“去替殿下清理宫中的脏东西。”
“我随你一起。”
“不用,妇人的事,殿下不用掺和。”
他掏出一只银哨给她,“需要时吹响它,东宫的暗卫会出现,任何时候。”“好”
傅清和和芷汀到达库房时,运菜的马车停在池塘边,虞嬷嬷站在一旁。
“这么早?嬷嬷在此处为何?”傅清和的声音让嬷嬷吓了一跳,但在深宫多年,不至于被她乱了阵脚,佯装镇定地说:“老奴想着这几日要开库房,所以想清点一下。”
“那这马车?”傅清和挑眉问道。
“这……这……马车”
“不着急,嬷嬷慢慢想,反正这马车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今日我醒得早,这库房我一次也没进过,正好和嬷嬷一起清点。”
“库房满是灰尘,太子妃不宜沾染,还是老奴自己清点……待老奴”
“嬷嬷!本宫是东宫的主人!本宫进自己的库房,需得你批准吗?太子向来不管宫中之事,本宫又随性惯了,所以,倒让你生出错觉,觉得这是你的库房?这是你的东宫?!”
“太子妃”说话间,阮嬷嬷也赶到了,芷汀与傅清和来之前,顺道去叫了阮嬷嬷到后院。
“阮嬷嬷来得真好,我记得这入库记录一式两份,虞嬷嬷那儿一份,你那儿一份,可带了?”
“按太子妃吩咐,带来了。”
“那好,清点吧,工作量太繁杂了,不过好像是我嫁进东宫来,嬷嬷你才把库房全权交给虞嬷嬷打理,之前的东西早就上锁封好了,打开也需两把钥匙。所以,就从我和太子成婚之日起开始清点吧。”
芷汀拖来一张椅子正打算坐下、看傅清和望着她。故作镇定地拍了拍,直起身子:“太子妃,灰尘已经拂去了,您坐。”
傅清和斜靠在一侧扶手,在她包含笑意的眼神下,虞嬷嬷愈发局促不安。傅清和从来不打算给她一个痛快,所以,阮嬷嬷核对的时间越长越好,傅清和要她记住这一次的煎熬,以后才不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太子妃,核对完了,库房少了五分之一的东西。”阮嬷嬷将账簿递给傅清和。
“不用了,我相信阮嬷嬷,虞嬷嬷,丢失的东西在哪儿?”她笑着问。
“太子妃,捉贼捉赃!老奴入宫三十余年,还从未有手脚不干净的时候!这偌大的东宫,库房多而繁杂,也许会有放错记错的时候,太子妃不善宫务,老奴尽心尽力地料理东宫。如今受此误解,实在觉得冤屈!”虞嬷嬷捶胸顿足地吼道。
如果一开始的慌乱,是因为傅清和杀她个措手不及,毫无准备。那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想好对策,不愧是浸淫后宫多年的人,也难怪她的主子将她塞进东宫。
“嬷嬷是觉得我没本事捉贼捉赃吗?”傅清和走到马车旁,一下掀开帘子,马车内空空如也。“太子妃……”虞嬷嬷打算乘胜追击再证清白。
“呵……”傅清和轻笑出声,“嬷嬷别介意,开个玩笑,怎么会有人把赃物大剌剌地装在马车内运出去?我想,还是在马车上吧?比如……”我叩了下马车的板子,芷汀用小刀撬开夹层,宝物倾泻而出。
虞嬷嬷脸色惨白,不住地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傅清和向她走去,“嬷嬷,这宫中的人教会我一个道理,那就是面有慈色的不一定是好人,言语严厉的也不一定是坏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面露微笑的人,身后是否藏着刀?我知道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在东宫为非作歹,但你要记住,这里是东宫!东宫是太子的东宫,任你主子再得宠,你们这群人都没资格轻视太子分毫!”
直到在她面前停下,“所以,这次是我用嬷嬷你向你主子还有其他人宣战,从今日起,任何人别想摆布东宫,若有不想放弃的,我傅清和在此恭候!哦,还是要和嬷嬷说声抱歉,因为其他安插进来的人,我这次也要一并算在嬷嬷头上,把他们扫出去。留你一条命,算是我的补偿。”
虞嬷嬷还沉浸在恐慌之中,傅清和不想看她这幅模样,便转身离开了。不料她想自己扑来,一股力量将她护在怀中,抬眸望见的是萧晅的脸。虞嬷嬷被两个暗卫按住跪在地上,她眼含愤怒地看着傅清和:“太子妃演得一手好戏,不谙宫务,不通世故,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哈哈,这宫里的人都被太子妃骗去了,现在只怕是后悔也晚了,哈哈,老奴活到这把年纪,还能见识到太子妃这样的人,着实有趣!”
“你们还等什么?还要她冒犯到太子妃几时?”萧晅厉声问道。
暗卫抽出刀,“别……”萧晅不解地看着她,“放她一条生路吧,把她赶出宫。至于她以后是生是死,与我们无关。”
“好”
虞嬷嬷却向他们爬来,“太子妃给老奴一个机会,别赶我出宫。家里都靠着老奴一人,老奴以后绝对对东宫忠心耿耿,老奴还可以告诉太子妃我的主子是谁。”
“嬷嬷”傅清和蹲下理理她零乱的发髻,“你背后是谁,我已经知道了,之前你变卖的东西,东宫也不会向你追回,地上的这些你也一并带走吧。有机会离开这里不好吗?这四面宫墙困住了多少鲜活,又让多少人变得疯魔?嬷嬷,就算你再表忠心,也于事无补。为了清理东宫,这次你非走不可。趁着你主子还没发觉,赶紧离开吧。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主子怕被反咬一口,什么下场?嬷嬷应该已经看了太多了。”
“奴婢谢太子妃大恩。”这大概是她为数不多的真心叩头谢恩。接着便由侍卫压出宫了。
“阮嬷嬷,东宫这次怕是要走一些人,这些天辛苦你了。”傅清和抱歉地说。
“老奴是太后的人,太子妃不用我离开?”
“为什么要让阮嬷嬷离开?祖母对孙子的爱护之心,我还是看得明白的。”阮嬷嬷赞赏地看着她。
“名单这些人劳烦嬷嬷以手脚不干净为由,赶到别处去。”
“是。”
“回去休息吧,你今日起得太早了。”萧晅拉着傅清和就走。
芷汀怕发生什么,迎了上来“由奴婢送太子妃回房吧。”
萧晅冷眼看着芷汀,“她是本宫的妻子,本宫送她回房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妥,芷汀只是怕太子事忙。而且我习惯她伺候我更衣。”傅清和拼命使眼色给芷汀,(别硬杠啊,这是太子,他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撤啊!)
太子嘴上浮起一丝笑意,好像在说:“你就装吧,她伺候过你几回?没外人在,你俩更像姐妹。”
“太子赎罪,奴婢先退下了”)天呐,芷汀终于看得懂脸色,我好欣慰,她不再是铁憨憨了。)
回房后,傅清和直接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好舒服,好柔软,太子你出去时,帮我和阮嬷嬷说声我今日不用膳了,我太困了,我要睡觉。”
久久未听到关门之声,她睁开眼见太子还没走。“殿下还有事?”他索性坐到她床边,看着她笑“傅清和,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傅清和用手支着身子“人不可能只有一面,我是什么样,取决于跟我相处的人是什么样,我可以和殿下担保一点,不论我是何面目,都只是想为殿下好,不会伤害殿下分毫。”空气在一瞬间凝固,这个氛围怎么回事?太尴尬了,太子眼神怎么回事?
“哦,太累了,你赶紧出去,我要睡觉”她用被子蒙住头,不理会被子外面的世界。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傅清和假装没听见他语调中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