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记忆》婼韵

8、时空的爸爸

　　浦东机场。“妈！梦梦！你们……”
　　“影儿！”老妈上来就是一个熊抱~“身体怎么样？能完全治愈吗？”老妈还是以我为重呢。
　　“妈，小心，别压着宝宝了。”我马上安抚不满被忽略的那两个小家伙。
　　“乖哦~~”
　　“这就是……孩子？”已经好久没听到这磁性优雅的嗓音了，只不过，如今的声音早已带着颤抖。亚纶有如接过最宝贵的珍宝般接过我递给他的我们的孩子。
　　“是双胞胎。这是妹妹。”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脸庞的线条柔和似水。
　　“这是……我们的孩子。”
　　“好啊，阿布，没想到我们中年龄最小的你反而是第一个有孩子的，而且孩子她妈还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真是好福气！好可爱的孩子啊。”辰亦儒接过小姐姐，伸出修长的手指逗弄着宝宝。汪东成、吴尊后来也抢着要抱宝宝、和宝宝玩。看到熟悉的他们，我自然流出了温柔的笑意。
　　“好漂亮的孩子，真像她妈妈。”亚纶不知何时已经抱着孩子站在了我身边。他的一句话让我的脸依旧像以前，如火烧般滚烫。
　　“好了，姐姐给我抱吧。我们还是先回华研你们那里吧。妈，来，小心点。梦，你和我做后排，我有事想和你说。”我抱着姐姐拉着梦梦带头进了第一辆出租车。
　　“告诉我，梦梦，你之前说亚纶在我去美国的时候不对劲？依依是怎么回事？”一边柔柔拍哄着宝宝，一边问梦梦事情的真相。我不认为依依会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她。
　　“其实，影儿。要不是你让我去调查，我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依依小时候有个哥哥，对她很好。他们从小形影不离，感情自然没的说。依依这孩子命也苦，读中学时父母死于一场意外。哥哥就独自担负起抚养她的责任，一直到工作。他们俩相依为命——直到她哥哥倒在了工作岗位上。后来去医院检查是癌症，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钱动手术呢，只好那么拖着。依依哥哥长得很像亚纶，感觉也像，让依依产生了哥哥的错觉。她是希望哥哥还健康啊。”梦梦的眼圈红了。
　　“影响工作就是不对。特别是在娱乐圈，绝对不允许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这是致命的！”我严厉地说。“不过，公司不是有给她医疗补助吗？她可以减轻点负担，然后再召开一次慈善救助，动员公司的同事捐款。可以在报刊杂志、广播电台上登上求助信息，让大家都来帮助他们。不过要让专人做好公司捐款的帐。她也不会想因为困难而失去尊严的。这样能让她有动力工作，好好回抱公司乃至社会。”我话锋一转。让梦梦原来不满的眼神转为感动。
　　到了熟悉的地盘，我步伐从未有过的轻盈。带着的两个小家伙特别乖，睁大了四只乌溜溜的眼珠四处打量。把她们哄睡了，我们一大帮子人聚到客厅。到后来连梦梦伯父伯母也来了。感动他们的关心，我更加要把他们四个捧向成功，完成梦想，这样至少离开后不会遗憾吧。呵~我果然是自私的。
　　“昊阳，上次我发给你的《终极一家》剧本你觉得怎样？”我在饭桌上提起了这个问题。
　　“很好。我打算投拍。不过，班底还没有想好。演员也没确定。不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终极一班》可以开拍了。公司会投资这部电视剧。《东方茱丽叶》马上要开拍了。还有，我看啊，《终极一家》是终极系列的吧？”他喝了一口红酒，笑着摇摇头。忽然，他眼睛一亮，对着我说：“你现在回来了，这部剧的拍摄交给你了。”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大的让整桌的人都望着我。
　　“呃。飞轮海四人，请注意。”我干脆挑明了说。
　　“与公司工作无关人员，对不起，我们说几句公事。请你们暂时回避。颜昊阳总裁刚刚通过电视剧《终极一班》的拍摄，而终极系列《终极一家》也在商榷中。公司重点推出你们飞轮海偶像团体。另外，吴尊，你马上要开始你的第一部电视剧《东方茱丽叶》的拍摄，和你搭档的是林依晨，你拍摄间隙要多多请教她，她已经有了较多拍摄经验。因为是第一部剧，我会跟着你，有什么问题我会负责。不过公司这边我也会顾着的，你们三个别担心。吴尊，这两天做好准备，四天后进剧组。”他们已经完全状况外，保持着夹菜吃饭的滑稽姿势。
　　“噗~”我笑了出来。“你们楞什么啊，难道我不在的日子你们都偷懒不练习？”我佯装生气。
　　“呃，不是。只是意外。我们真的可以拍电视剧了？！”大东激动甩掉筷子，站了起来。
　　“没错。”
　　“真的可以开始让我们出道了啊？”亦儒的嘴角弯起了大幅度。
　　“是啊。”
　　“可以开始拍MV吗？”尊充满希望地问我。
　　“以后一定会的。”他也开始和亦儒击掌庆贺。
　　“阿布，我们会成为明星耶！”大东转身摇着亚纶的肩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淡淡地微笑着。
　　“scandal，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孩子怎么办？”他凌厉的眼神让我感到发怵。
　　“我可以带啊。”我觉得这个不是问题吧？
　　“你要带到剧组？”他挑眉。
　　“工作时我会全身心投入，但下班时间我是不会允许工作渗入的。生活中的我是属于亲人朋友的。”我笃定地反驳。
　　“影儿，你来一下。”梦梦从门口探头进来，挥手招呼着我。
　　“嗯。那我先离开一下。”我对昊阳点点头便随着梦梦走出了会议室。
　　“影儿，你忘了一件事吧？孩子的名字还没取呢。”梦梦拉着我在走廊里讨论了起来。
　　N分钟后
　　“其实我在美国时就想了一个名字：儿子叫念霖，女儿叫思纶。算了，这件事还是等私下再说吧。现在正是他们真正起步的时候，别让太多的琐事绊住了他们的事业。”我摆摆手，不想谈了。
　　“念霖？思纶？影儿，合起来不是思念他的意思吗？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他是孩子的父亲呀。”梦梦很不理解。
　　“梦梦，你记得这件事我很开心。名字是取名者对孩子美好的希冀，不应该在草率的情况下仓促决定。”我的想法得到了梦梦的赞同，她深深望了我一眼，用似乎从心里发出的深沉声音说：
　　“影儿，你总是这么为别人想，我从来没发现你真正为自己想过。”
　　“我已经为自己想了太多。为别人着想，其实也是希望别人能同样关心我。说穿了，还不是为自己铺条后路。有事可以有人帮忙。”我开始感觉头晕目眩。
　　“影儿……”接下来梦梦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唯一感觉到的，是自己的病又发作了……
　　“这里是哪里？”我醒来后看到的不是预想中的医院病房，而是——
　　“影儿。”一个磁性的声音响起，但这声音竟然让人无法分辨它的主人是男性还是女性。让我感到怪异的是，我对这个声音，隐隐有股莫名的熟悉感。是谁？
　　四顾张望后，没有找到那个发声源。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皱眉问。四周是一篇昏暗，只看到在左边有一张看上去收拾地很干净的木桌，上面空无一物。
　　走到桌旁，我再次转身想要分清四周的情况，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这里是时空的死角，你现在看到的这张桌子是这里唯一的东西。这次让你来，是想让你自己做决定。”
　　“什么决定？”我感到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听到的只有自己如擂鼓般响彻耳膜的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主宰着我的呼吸。
　　不由自主地把手拽成拳头，不安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首先要向你说声‘对不起’。”一个身影渐渐从黑暗处走来，显现了庐山真面目—
　　“爸爸？！”我脑海一片空白。棱角分明的脸，宽厚的肩膀。真的！竟然是失踪的爸爸？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影儿。”他微笑着向我走来。
　　我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从未停止对他的思念的父亲。
　　“爸爸!您怎么在这儿？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影儿，对不起。爸爸一直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是爸爸不好。”他的眼眶红了，珍贵的男儿泪在里面酝酿。
　　“影儿，爸爸跟你说，你从四年前穿越到过去，是我做的。”他扶住我的肩膀，缓缓地吐露事情的真相。
　　“什…什么？！”我无法相信：这不可思议的一切的事—竟然是我父亲一手造成的？
　　“您…为什么？”我生气他操纵了我的生命。他知道我所经历的痛苦吗？他爱我这个女儿吗？为什么要让这种事降临到我身上？
　　“影儿，听爸爸说。”他轻轻挥了挥手，顿时出现了两张木椅。他示意我坐下。
　　“影儿，二十二年前，我、你妈妈、还有你现在的父亲宁海是大学里的最好的朋友。当时我和你妈妈的家境相当，都是普通百姓。但你宁爸爸却是豪门少爷。自然，我们朋友的关系维持不了多久，因为宁爸爸的妈妈的阻挠而渐渐破裂。她是个相当看重门第的贵妇。当时我和你宁爸爸都爱上了你妈妈，但是宁家祖母却极力反对宁爸爸追求妈妈，还自作主张给宁爸爸和一位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订了婚。宁爸爸当初死活都不同意这门婚事，于是，在宁家祖母的命令下，把宁爸爸在订婚前一天关进了房间，软禁了他。他跳窗溜出去找到了你妈妈。在那天我正好安慰伤心的妈妈。无意间看到了他，出于私心，就故意当着他的面吻住了你妈妈。他，就这么乖乖地回去了。我本以为他会和那位小姐订婚。没想到后来的消息是他和那位小姐解除了婚约，独自一人离开了宁家，自己白手起家经过千辛万苦的博弈创下了今天的宁氏集团，甚至把当年自己家族的企业给吞并了。他一直独身，我知道，他一直忘不了你妈妈。在我和你妈妈结婚后，我一直受不了良心的折磨，在她生产这天找到了你宁爸爸，让他代替我照顾你们母女。他听我说了当年的真相，竟然极力劝说我好好珍惜这个家庭。”他说到这里，声音开始颤抖。
　　“我没想到他竟然不计前嫌原谅了我的所作作为，还让我继续拥有你们。幸好我及时悔悟，把你们还给了他。”
　　“‘你们’？难道说—我是……”
　　“没错。你姓宁。是宁海的亲生女儿。早在我们大学时，一次聚会后相爱的他们两个酒醉后情不自禁——终于发生了关系。他们不后悔，但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妈妈竟然有了。当时宁家祖母正打算让宁海和那位小姐订婚，自然他们不能说出这件事。再加上那次他们两个的误会。于是，我才和你妈妈结了婚。”他的声音饱含着悔恨。
　　“爸爸。你永远是我的爸爸。”我选择了原谅他—自私是原罪，每个人都会有缺点。只要他改了，就值得原谅。
　　“影儿……”他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那您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我最好奇的一件事。
　　“我决定把你们两个还给他后，就离开了上海。当我所搭乘的火车经过一处隧道时，隧道坍塌了……当我醒过来时，是在这里。一个女人跟我说，由于我的自私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但因为后来悔改了，原本改受更严厉惩罚的我暂时被分配到这个时空的死角，忍受长时间的孤寂——因为这里永远不会有任何生物来。”父亲的脸上有着沧桑的线条：他经历了怎样的孤独啊。
　　“我在这里天天思考着自己当初的一切：我们三个朋友的美好回忆，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平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爸爸，”我想到那个女人——是不是她？“那个女人是不是很美？有着凤目，完美的身材。说话很神秘的？”
　　“你怎么知道？”爸爸的嘴张成了0形，反问我。
　　“当时……”我把在那家怪异的店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父亲，希望他能明白点什么。
　　“唔……”他皱着眉思考了起来。
　　“影儿，其实当初是她下命令让我把你带到四年前的。因为只有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才能有这种能力。因为亲人间有部分的气场是相合的，所以能穿越时空。”
　　“这么说她是在利用您？”我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方。
　　“我也不清楚。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影儿，她曾经和一个小丑打扮的男人来过这里。”他侧头思考了起来。
　　“小丑？他有说什么了吗？”我开始紧张起来—这里面，说不定……
　　“呃，”老爸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形：“他就说：‘他们不是想让我们陷入危难，而是想帮助我们。’。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想帮我们？”这是什么意思？
　　“想不通就别想了。”这是，另一个声音突兀地插进了我们的对话。
　　“谁？”这次是一个女声。
　　“这么快就忘了我？”那个奇怪店里的女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是你？！”果然是那位奇怪的女子。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你该回去了。他们还在等着你呢。”她温柔的声音让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影儿！”爸爸紧紧拉着我的手，让我从迷幻中脱了身。
　　“这……你想干什么？”我无法压抑心中汹涌的莫名恐惧感，压低了音量。
　　“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她微笑着用她的左手拉起我的右手，右手手指则轻轻划过我的心脏位置。“你爱上他了，而他，不用说也知道对你的感情也很深。那么，考验一下你们的相爱程度怎么样？代价是记忆。我把你送回2009年2月19号。你还记得那场有惊无险的车祸吗？其实……”她顿了顿。
　　“那辆车子并没有碰触到你。是因为在那个瞬间，我让他带你回到了四年前。”她沉静地陈述着事实。
　　“……”我无话可说。
　　“你想清楚了，吗？”爸爸捏了捏我的手，用眼睛询问着我的决定。
　　“爸爸……我不知道……我不想再让他难过了。那次小丑给的机会，我看到也感受到他的心意。可是，在过去的我，怎么给他幸福？别的不说，他艺人的身份让我怎么站到他身边，向大家宣告我们的关系？他的幸福不应该是我。”
　　“孩子，感情的事没有应该不应该。相爱的人就是对的。抛开一切，两颗心能紧紧贴在一起，这是多么不易。你要抓住机会啊。影儿，来，我给你看样东西。”爸爸带着我向前走去，那个女子就跟在我们后面。很神奇的，在他前方，灯光永远是在我们前面不远处亮着，仿佛就是为我们照路。
　　来到一间房门前——门上的字看上去已经很久了，有一部分早已模糊不清。
　　“影…馆？”我奇怪地读着字，随着父亲走进房间。发现她已经不知所踪。
　　刚踏进房门，整个房间突然灯光大亮，让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
　　等眼睛适应了光亮后，我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的设计极其现代化：左边墙壁整个是一块巨大的白布覆盖着，应该就是放幕布吧。房间中央上方悬挂的是—茶杯？？还有一根茶包的线头垂直吊在那里。正下方是一张木茶几，三张坐垫放在一尘不染的木地板上。
　　进门的对面是一整块落地玻璃，纯白的半透明布帘让整个房间看上去梦幻般的感觉。
　　我们坐定后，幕布开始放映一些图像片段——竟然是从医院花园，我和他相识开始？！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过去，都是我不曾留意的他：在我跟他交代完事情回病房时，他在我房门前停留，看着病房的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他的房间；当我作他的拐杖扶着他复健时，他脸上满足的微笑；他看到我在昊阳办公室时，离开后，紧握的拳头—他在生气！还有我被大东抱回华研公寓时他的震惊和担忧……这一切，都分明告诉了我：他……爱我。
　　我在泪眼模糊中转头离去。自己在陌生的‘时空死角’里茫然无措。
　　该怎么办？我相信他的感情。但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们能面对大家和时间的考验吗？
　　“啊！”撞到人了！
　　“好痛。”我抚了抚撞击的痛处，向某人道歉：“对不起哦，我走路不小心……”
　　“没关系的。”是她？她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看到了吗？”她仍旧是那样的微笑。
　　“嗯。我答应你。你想怎么做？”也能趁此机会调查一下她和小丑的关系……
　　“我让你父亲送你会2009年2月19日。你会失去四年前关于飞轮海的一切记忆，不过，他们的记忆不会删除。也就是说，回到那时的你仍然还是普通女生。没有了疾病死亡。不变的是那两个孩子。你的母亲、林梦雨。孙箫心等一切在四年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将被删除。他不会忘了你，但你会忘了他。不过在一个特定的时候，你会想起他。懂了吗？”
　　“懂了。什么时候回去？”我冷静地问。
　　“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她的笑容开始扩大。
　　“不用和你爸爸告别吗？”她好心地问。
　　“请等一下，我能留张字条给我爸爸吗？”我试探地问。
　　“当然。”她递给我纸笔。
　　“谢谢你。”我真心感谢她能让我留下我的心意。
　　“爸爸：我决定忘掉一切，重新开始。我知道你很好，这就够了。回去后，我会每天都祈祷你能快乐。女儿爱父亲。影儿”开始感到鼻子酸酸的。
　　我点头示意，她带领我走到一间和那家店一模一样的房间。在它的中央有一扇古怪的透着白光的门。
　　“祝你好运。”她打开那扇门，刺眼的光让我不禁眯起了眼。我回头把那张纸条交给她：“拜托你转交给我爸爸。”她仍旧微笑着，点点头。
　　我闭起眼，跨进了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