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弦爱松松》十八个冬

5、vlog

　　吊一晚上盐水后，第二天清晨，周一弦就没那么烧了。
　　在医院的交心，仿佛也被抛之脑后。实则变成了一条路，使两个人之间建立了某种感情，某种特殊的联系，好像更能够理解对方，跟对方相处了。
　　今天还是下了雨，没有昨天那么狂野，却还是能完全阻挡周一弦出门的愿望。
　　周一弦从房间里拿出吉他，调试精准后，坐在沙发上弹了一首南山南。晁裕松听着琴音，莫名感觉到身心懒散，写作业的笔速也慢了下来，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周一弦。
　　“点首歌呗。”周一弦一时想不出还能弹些什么，坐在沙发上呆住了。
　　晁裕松左思右想，想出一首老歌来：“黄小琥的没那么简单你会吗？”
　　周一弦掏出手机，开始搜琴谱，一边搜还一边笑：“这么老的歌，晁大爷品味很独特啊。”
　　“……我妈喜欢。”晁裕松有气无力地解释道，其实他自己也很喜欢。
　　“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尤其是在，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周一弦随便弹唱了一段。
　　晁裕松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你们很多弹吉他的好像，一看谱就能弹出来，牛逼。”
　　周一弦喜欢被人夸，但每次被夸又很不好意思，谦虚地回答：“其实看谱没什么好难的，特别吉他也不是什么难度很高的乐器，他们学钢琴的看五线谱才有点厉害。”
　　晁裕松凑到他旁边去看手机上的琴谱，问道：“刘若英的后来呢？”
　　“晁大爷还不承认，就是喜欢老歌儿。”周一弦按照他的要求搜索出了后来的吉他谱，这次弹完了整首曲子。
　　晁裕松上下划了划谱子：“呵……现在新歌也没什么听头啊，不就是抖音那几个神曲，黑化小学生夜来非那个路子的。”
　　“那就来一首周杰伦的等你下课，我可每天都在等你下课。”周一弦这一次不需要谱子了，这首歌他很早之前就学过，学得滚瓜烂熟。
　　晁裕松最喜欢的歌手就是周杰伦。一直从很小的时候听到现在，手机里还是经常不断循环播放周杰伦。他一直都比较怀旧，用久了的东西很不容易换一次，好像就很在意那种熟悉感。
　　他跟着周一弦弹出的旋律唱了起来，熟练且到位，每一个音都完美无缺。
　　不知不觉之中，周一弦就只弹周杰伦的歌了。
　　不同的两个个体，音乐品味会天差地别，因此能找到一个交汇点，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周一弦喜欢周杰伦，是因为那首《听妈妈的话》。
　　周一弦看着面前的晁裕松，始终无法想象这个人胖是什么样子的，就算胖，那也是最帅的胖子吧。
　　明明就有棱有角的，眉毛浓密杂毛少，眼睛漆黑深邃，像是看不到深处的山洞，映着湖面的光；鼻梁又高又挺，五官比例也很协调。乍一看不像是个温柔的人，看久了却觉得除了温柔之外没有特别适合的形容词。
　　此情此景，甚有一番“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的意境。
　　周一弦很久没体会过的某种温暖而狭小的气氛，如同一股涓流，缓缓地融进了心中。他那时候还不知道那叫做“家”。只是觉得那个小小的出租房，是自己每天放学就想回去的地方。
　　唱了一整天的歌，嗓子有些干涩，周一弦收了吉他，坐在沙发上等晁裕松调电影出来看。
　　一部叫星际穿越的电影，电影展开很快，剧情也很吸引人，唯一让周一弦感到不适的，是主角们到达第一个星球时候，扑面而来的涌流，让周一弦有一种窒息感，看那画面就想起水流漫上鼻尖的不适。
　　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很怕水，仅仅是一幅画面，脑海里就有清晰的感受。
　　晁裕松也注意到他的不适，问：“一弦，你是不是因为你父母的事怕水啊？”
　　周一弦点头：“因此连游泳都没学，以前夏天跟发小他们出去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去玩沙，可尴尬了。”
　　当时他们发小几个的关系也是奇怪，三个男孩两个女孩，从幼儿园一直玩到初中。发小里最小的那个男孩叫赵煜天，比他们小一岁，喜欢小学跟周一弦同班的发小之一江凝。想起来那个时候真是很幼稚，赵煜天说他喜欢江凝，江凝说她喜欢周一弦那样的男孩子。
　　结果五个人就你追我我赶你跑了一个下午，赵煜天还单方面向周一弦宣战——斗陀螺。周一弦缺乏游戏细胞，惨兮兮地输了游戏，江凝立刻就松口喜欢赵煜天了。
　　他们俩一直以小朋友心里的“男女朋友”维持到初中，考高中的时候分开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联系。
　　周一弦时至今日也经常想起那天下午，五个小朋友在家楼下的游乐园撒欢了一个下午，到吃饭的时候才被家人拽回去，分开之前还约定要去谁家玩。
　　周一弦想起小时候，不免就要多说几句：“原筱熙小时候特别爱哭，成天躲在我另外一个女发小身后叫姐姐，你完全想象不到她长大之后成绩居然这么好。”
　　晁裕松轻松地摊开身体，松了口气：“而且胆子还很大，经常跟老师对着干。”
　　小时候的人都长大了，就周一弦还是老样子，怕水怕生，表面风平浪静，内心胆小如鼠，不敢面对叔叔婶婶，也不想拥抱更明亮的未来。
　　周一弦拿过手机，打开摄像模式，对准了电视机：“反正无聊，我们来拍vlog吧。”语罢，他按下开始键，还振振有词地解说道：“现在是放假的第二天下午三点过，我和我的舍友晁大爷正在看一部科幻片，名字叫星际穿越。依你们所见，这是一部非常有教育意义的片子，告诉我们有一个好队友的重要性……”
　　“你不会手机里全是这种视频吧。”晁裕松凑到镜头面前笑了一下，又立马躲开。
　　周一弦冲着镜头晃晃自己的剪刀手：“以前无聊就玩，小时候还带无名观众参观我家的房子，还拍过自己讲课，都是黑历史。”
　　“有意思。”晁裕松看着周一弦一本正经地开始录vlog，将镜头对向自己，突然心头掠过一丝倦意。如果时间和人生都能这么简单就好了，每个人没必要都拼命地要去改变自己生活的环境。
　　做不完的试卷，背不完的知识点，解不开的题目，在一瞬间都烟消云散，唯有面前这个举着手机录vlog的男生，让晁裕松有对现在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