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纪》Vincent·Van

4、4

　　“话带完了，不代表我就可以放你走啊。”
　　青敛收住了笑脸。

　　“青敛我问你，”芈卡低下头，揉着发红的手腕，轻轻说，“你坚持的正义是什么？这个世界的黑暗你还没看够吗？你还要跟着政府转吗？”

　　“事物有两面，世界，政府，我们都一样。总有一天我会改变现状，即使要拼上性命。但在此之前，我也会坚持我的正义。”
　　眼神是那么坚定。
　　像极当年的她。
　　他的黑眸里似乎永远都有一道光，名为信念，名为希望。
　　只是那些东西，对她而言已是奢侈。

　　“我知道了。”
　　青敛啊，我多希望你的梦想能实现。
　　只是，今生我恐怕见不到了。

　　她迅速向右侧身，躲过他的攻击。就在她想打一个火球过去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腰被轻轻揽起。
　　“别乱动。”
　　熟悉的声音压低了警告。
　　“抱歉啊小青，想和我们家芈卡切磋还请下次吧。”
　　抱起芈卡的男人依旧不温不火地笑着，腾空跃起，揉了揉青敛的头发，瞬间消失在了空荡荡的房子里。

　　贫民窟。
　　“呐，阿一，今天很凉快呢。”
　　芈卡趴在窗台上，俯瞰着周围的建筑，开心地说。
　　肩上缠着浸红的绷带。

　　“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端早餐进来的青玉遗板着脸，“旧伤还没好就跑出去，还这么胡来，真的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啦，你最近很有大妈的风范呐。”
　　“是！没我这个婆婆妈妈的人你还不知道要死到哪里去！”他没好气地说。

　　芈卡喜欢叫他阿一，她说他的名字很拗口。
　　叫着叫着就习惯了，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对了，你没把青敛怎么样吧？”
　　她突然抬起头，问。
　　“放心！你家小青青好得很，我哪敢把他怎么样！”
　　故意把“你家”咬得特别重，还不忘附送白眼一对。
　　“不说就算。”
　　一提到青敛他就变得不可理喻。

　　青敛曾经，也住在平民窟。
　　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少年。

　　青敛在垃圾堆里捡回了奄奄一息的芈卡。
　　明哲保身是贫民区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也不是什么善类。自然不会自己招惹麻烦。
　　他不确定那天他是不是疯了，看见浑身是血，冷得瑟瑟发抖的芈卡，竟然善心大发。

　　她那几天连续高负荷运转，身体已经透支了，接完最后一个任务终于支撑不住而瘫倒。
　　醒来见到青敛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大叫不好然后赶紧开溜。

　　从此再无消息。
　　她心里其实很感谢他。
　　从此她总注意贫民区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两个月后她居然在军队里看见了他。
　　远远地，少年一脸坚毅，接过手中象征着将军的徽章。

　　军事部部长收养了他。
　　他被成为天才。
　　从贫民窟的小混混变成大将军。
　　平步青云。

　　她看着他，说，很好，很好。
　　她默默祝福他。

　　他的世界晴空万里，他的世界明媚得刺痛她的黑暗。
　　按理说她应该羡慕，她应该嫉妒的。
　　但她只是笑笑。
　　呐，青敛，你很幸福知道吗。
　　呐，青敛，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这个世界总有幸与不幸，没什么好责怪，也没什么好怨恨。
　　现实逼迫她不得不早早看开，所以她坦然。

　　只是，从此，他们就站在对立面。
　　无法回头。

　　芈卡捧着发烫的茶，仰望晨曦。
　　如果你不是将军，或许我们能当朋友。
　　可惜没有如果。

　　她转头看着扯过她换药的阿一，有些酸涩。
　　明明很喜欢的人，却一定要兵戎相见。
　　阿一，我和你会有那一天吗？

　　阿一的脸凑了过来，看着愣神的芈卡，一脸陶醉。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帅？迷上我了？”
　　芈卡抓起枕头丢到他头上。
　　“少臭美，你就一动物！”

　　阿一原本是白泽族，也就是上古时一种兽。白泽分有青玉、白玉和红玉三个种族，其中红玉是留在人类身边的，《轩辕本纪》有神兽白泽的故事：“（黄）帝巡狩，东至海，登桓山，于海滨得白泽神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因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千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 其实白泽不过是属于亚达索的种族罢了。哪有那么伟大，所谓鬼神之事，要么就是问阴阳师的，要么就是瞎掰唬人的。
　　他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不平凡。
　　他是亚达索最强的男人，帮助政府度过一次又一次世纪之战，稳固这在战争中建立的政府的根基。那战场上的身影代代传颂，如同神话。
　　突然有一天，那个神一般的男人却带着一个孩子，消失了。
　　放弃了名誉，放弃了财富，放弃了权力。唯独为这个城市留下血色残阳的记忆。

　　有人说他死了。
　　有人说他疯了。

　　可如今，他却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就在宅前海棠谢了又开，轮回九载时。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芈卡突然想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还偏偏挑这么个时机。
　　“我在安全局当了一千年老大唉，熟悉得跟自家院子似的，你在里面我能不知道？”
　　……
　　…………
　　九年了，你以前装的那些破玩意居然没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