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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风月花临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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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鸨身后,随行的游走传影石实时传影着。
三人高的老鸨,倒吊着三角脸,硕大的血红眼睛扫视一圈屋子:硕果满满的遍地尸体,关上的拉门……
和,意外的龟公。
“你怎么在这?”
还是沙哑、低沉的声音。
风夭玦弯腰,谦卑道,“来打劫您。”
老鸨惯性地哦一声,随即反应过来,震怒地看他,“你说什么?”
风夭玦微笑着抬头。
哐。
一麻袋狠狠地从上抡中她的脑袋,老鸨瞬间头凹下去一大块,身形因为力道晃了晃,却没倒下,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沋凰重新把满满当当的麻袋背回肩上,哭丧着脸,对老鸨委屈道,“你们花临院内讧,关我什么事,我也很冤的。”
指尖一指风夭玦,沋凰委屈巴巴,“他逼迫我的。”
。
。
事实上,几分钟前——
怀里满满当当礼盒的沋凰,随着靠近的脚步声,定在原地。
风夭玦急道,“你快躲起来。”
沋凰盯着门口,眉毛舒展,“不要,再直面关键人物,当然要搞出更多信息才够本。”
风夭玦:???
沋凰笑着看他,“唱个双簧呀。”
。
。
老鸨被这俩胆大包天的人气得火冒三丈,眼底隐隐的一丝清明彻底不见。
大镰刀对着沋凰砍上去,沋凰侧身,让她亲手把麻袋剪破,礼盒叽里咕噜地全掉下来,零零散散掉一地,里面的微笑人衣自然也露出来。
游走石赶紧飞过来,传个大特写。
“这里面竟然装的这个?!”
沋凰故作惊讶道。
老鸨怒气更盛,却没看散落的人衣,依旧哐哐朝梁上的沋凰砍,沋凰狼狈地飞蹿。
另一边风夭玦扛起青云的微笑尸体,“在你手下这么多年,该给我点好货了吧。”
沋凰俯视底下的风夭玦,急道,“青云被你诓地以身犯险、大义献身,已经够惨了,你换个尸体抢吧!”
“你自己都小命不保了,还在意别人的尸体。”
龟公·风夭玦耻笑。
“……。”
沋凰冷冷看他,约定的台词是:若非你骗得他信任,他能步我圈套?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窜改台词。
还没等沋凰回嘴,老鸨大踏步一下冲出去,双镰刀直接砍风夭玦,风夭玦连忙躲闪。
沋凰看了看散落一地的微笑人衣,看来老鸨更在意尸体……
脚尖勾住梁上,沋凰身子往下一探,双手抓住邻近尸体的胳膊,手牵手,荡在空中,“这尸体也太沉了。”
正在砍风夭玦的老鸨嗖地回头,看见这画面,赶紧大步冲过来。
脱空的风夭玦连忙呼顺气息,龟公的皮囊太弱了,灵活度和体力完全跟不上他,躲几个回合,他就累得满身是汗。沋凰再慢点,他就说不定真躲不过去了。
眼看老鸨就要到,沋凰直接把尸体悠进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火炉里,“啊啊,对不起……,没抓住。”
老鸨想都没想就往炉子里扑,火烤到她胳膊,她像没有一点感觉似的,在烈火里生刨,死命要捡过来。
沋凰了然,原来不吊着,没烤得平平整整也不行。
她不知道她试老鸨,试的顺风顺水,幻境外的观赛场都乱套了。
骊山大族的宗妇指着画面大吼,“把孩子们的尸体做成人衣,像什么话?!都是前途无量的孩子们,如此诅咒、触霉头怎么行?画面或许还会长长久久留存,日后让他们如何自处?!”
“这个凡人更是,这么不尊重尸体,对死亡没有半分敬畏!”
另一个仙人怒道。
一妇人跌坐过道,嚎啕大哭地锤地,“那是我儿的尸体,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呀!”
另一处女子哭在丈夫肩头,“看见复活的孩子身上疤……,我这心都要碎了……”
乌泱泱的人群乱哄哄地喊,“给我们个说法!否则这比赛我们不比了!”
主持的仙侍急得直擦汗。
这怎么办呀?他原地转圈圈,思虑再三,还是赶紧道,“快,禀报仙君这的情况。”
幻境内,沋凰正拿着件人衣,做撕毁状试老鸨会不会在意。
“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撕了它。”
老鸨吓得立马定住,“不要撕。”
“让我和龟公带十具尸体离开。”
老鸨一言不发地注视沋凰。
沋凰假装害怕地看老鸨。
镰刀一抡,老鸨猛地杀过来!
“呀!谈判失败了!”沋凰握紧人衣,赶紧开跑。
风夭玦被这可爱画面逗得差点笑出声,还没等他继续动,收到了仙侍的隔空传音,知道观赛场发生的事。沋凰听不见,见他没按计划办事,边跑边道,“到底抢什么呀?”
——快动手呀。
风夭玦自是听明白了,微微浅笑,全然没管观赛场,独来处理沋凰的事。
风夭玦脚一踹尸体,咕噜咕噜,三具滚成一球,利落的拿绳绑好,另一边再一踹,又绑好三具。
追沋凰的老鸨看见,又立马转向风夭玦,风夭玦哐哐把两捆尸体往身后斜立,支出来个有厚度的三角,再把礼盒点燃一角,站在两捆前,“老鸨姐姐,说过了来抢劫,东西不带走,我是不会罢休的。”
带火的礼盒悬在联排的尸体上空,只要微微倾斜,火星落在尸体上,这些老鸨珍贵的尸体就要被火焰啃食了。
全妖化的螳螂老鸨,硕大的眼睛里全是礼盒火焰的影子,立在原地,怒意沸腾。
“小丫头,休想跑,过来。”
风夭玦平静道。
沋凰忙不迭地躲到他身后,小小的身形完全隐在垒起的三角尸框宽度后。
在避开传影石的可照范围,俏丽的小脸上所有害怕软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镇定冷静,沋凰微笑,想知道的知道了,没必要再试了。
短短几分钟空档,她预想了很多可能,但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步。她安排风夭玦在她试完后,用老鸨在意的东西做挡板,好唱传统意义上的双簧。
沋凰可不想出半点风头。
躲在风夭玦身后的她,拍拍他背。
风夭玦会意,嘴唇上下一动,出得却是雌雄莫辨的尖锐声音,“在你手下十几载,可曾把我当作人?!我领的都是你们不要的残尸碎块,凭什么?!我不甘心!”
龟公·风夭玦像是疯魔般嘶吼。
实际上,他根本没出声,而是沋凰在说。
“贪。”
螳螂老鸨微微弯腰,准备最好的角度,一刀割了他的脑袋。
沋凰点点风夭玦胳膊肘,风夭玦听话地抬起来,挑衅地勾勾手指,“若是你想让姑娘孩子们好不容易杀的尸体,和你给出去的数百金叶子化为乌有,就来。”
螳螂老鸨咬牙切齿。
“做个交易,如何?”
在风夭玦身后的沋凰道。
两相僵持,老鸨的脖子怪异地一歪,身子异常的另一个方向扭曲,全身像折断重组般嘎巴嘎巴响,然后仰天一声吼,整个人都成了火红色,戾气大增,竟不管不顾地踩着尸体冲过来。
沋凰连忙仍用那怪异声线唱起从花魁那学到的安神曲,随着歌声,老鸨的身子越来越僵,满身的红像寄居在她体内的红蚁一样,成群结队地爬下来。
噗通。
螳螂老鸨竟跪在地上,谦卑又恐惧地叩首。
“……。”
怎么回事?
这曲子不是只有缓和作用么?怎么到老鸨这,威力这么大?
沋凰透过风夭玦的胳膊缝,观察着跪自己的她,花魁恐怕比自己想的还要关键。
她的歌就可以达到这个程度,她本人又会如何?
但为什么呢……
风夭玦嘴角勾着,垂眸看像小猫似的探头探脑的沋凰,“接下来你想如何?”
“走近她,把她脸抬起来,让她带咱们去交易。”
沋凰小声道。
“好。”
风夭玦闲庭信步地走过去,像神悲悯世人,抬起老鸨的脸。她的脸已经恢复正常人脸,只是似乎因为之前被撑大,脸上的皮来不及缩回去,垂着好多层褶,“领我去交易。”
老鸨浑浑噩噩的眼眸,没有焦点,只麻木地点头。
演着瑟瑟发抖的沋凰,满意地看着他俩。
然后,
风夭玦依旧闲庭信步地走过来,停在沋凰面前,半弯下腰,以龟公皮囊,如奴般恭敬地伸出修长的手,“您可以去验收您的胜利成果了。”
“又拿我当挡箭牌。”
沋凰打走他的手,怨愤地走到老鸨面前,“走吧。”回头瞪风夭玦,“有危险就让我在前面,自己当黄雀在后的雀,卑鄙。”
卑鄙两个字,最真情实感。
被骂的风夭玦宠溺地笑笑。
她反应真快。
没把高光成功还给她,但不急,还有下次。
等都没有等他,沋凰跟着老鸨向外走去。
风夭玦留了抹意识在龟公身上,让他随行,而后出了幻境。
观赛场上,大家闹声此起彼伏。
提前从幻境出来的长幽,板着张脸,“夜练场上的危机不比在幻境少,况且幻境内的死亡也是假的,预留下的尸体也不过是虚无。你我众人皆行仙道,身外物何须在意?”
大家根本不听他的。
“士可杀不可辱,孩子们试炼也是为锻炼心性,搞这些,根本没有必要!”
“对,现在仙门当家,又不用再面临魔一族,何必让孩子面对这些。”
东一句,西一句,全是抗议和怨怼。
“何人不满?”
风夭玦的声音震荡全场。
让人窒息胆寒的压迫从上而下,犹如泰山压顶,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纷纷因触犯仙威而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