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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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出了我梦想中的生活。”终于送走了上午最后一个病人的苏木看着闭目养神的小师弟，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拳捶上了桌子，提出严肃抗议，“自从三日前夜里看过暴毙僧人之后，你就没接过任何一个新病患了。苓儿，师傅是让你来磨练的，不是来养老的！”
商陆睁开眼，面无表情地应道：“如果有人来找我看得话。”
一句话就成功把苏木那一腔义正言辞给噎了回去，无他，商陆来这儿的第一日就凭一张只看不治的牌子声名远扬，以至除了消息传递迟缓的山寺，没一个沂镇人愿意找商陆看病。至于山寺里的僧人，他们也不能天天生病呀……不知能否把来自己这里看病的病人忽悠几个到商陆那里去。
“师兄最好别试图强硬把患者塞到我这里，不然我们医馆一定会被起诉恶意伤害病人的。”商陆看出了自家二师兄的打算，戳破了他美好的梦想。
苏木也心知不可，顿时泄了气。虽然有白术在身侧，小师弟能做到比自己更高的治愈率，可是凭他多年行医经验，患者从来都爱先入为主、信其臆断，只怕药效稍缓一些，就要被疑心故意谋财害命，提刀砸馆来了。“我真怀疑你第一天那个牌子是不是故意的了……”
商陆看着师兄转身离去，这才微不可觉地勾唇一笑。苏木有一点没猜错，他来沂镇，确实是为了养老。尚在青州府时，他白天接待人类，晚上接待妖精，全年007无休，险些被逼到发疯，这才干脆在第一日就利落的吓跑了不少患者，过几日安逸的时光再说。
“菽水藜藿。”一个娇俏的声音念着门口的匾额，一直打坐的白术睁开了眼，站到了商陆身后，脸色有些难看。
二八年岁的少女柳眉杏眼，梳着垂鬟分肖髻，一袭大红描金的长裙，背着个红布包裹，在看到商陆的那一瞬间飞扑上来，“官人！”一声软软的呼唤，带上了江南女子独有的柔婉。
“芈夏……”商陆忙往白术怀里一靠，看样子也颇为头疼，他要真让芈夏抱着了，估计第二天茶楼话馆的新闻就该是薄情郎狠心弃发妻、小道士怒诛妙龄女了，“你这又是看了什么戏剧？不要随意乱喊……”
白术顺势一搂，两人飞身到了大堂的另一角，“注意言行举止！画皮！”
“哟，白老道也在呀！”芈夏识时务的缩回了手，嘴上却不饶人，“还是这么个脾气，你们道教不一向讲究阴阳调和吗？怎么自己还非做个死断袖扒拉着我家官人不放？”
白术气红了脸，“别以为苓儿欠你个人情我就没法收拾你！你个几百岁的老妖精尽往他跟前凑安得是什么心！”
“我是几百岁的老妖精，你难道不是几千岁的老道士！真要算老牛啃嫩草，老娘还比你年轻的多！”
眼看这嘴贱的妖怪就要由于人身攻击命丧黄泉了，商陆赶忙拧住了白术按剑地手，“光天化日下打姑娘不好，要教育也等夜深人静了再说。”同时对芈夏微笑道，“抱歉，在下心有所属，一时半会儿还没打算分，芈姑娘注意避嫌，您的屋子在后院厢房，先去安置一下行李吧！”
芈夏颇为惋惜地看了眼商陆，临走时还不忘暗送秋波，“如果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披块盖头就能和你拜堂。”这下商陆都要佩服芈夏的执着了，难怪她从青州府赶路过来还这般招摇，就为了随时能成亲，她一路都穿着婚服啊！
直到芈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布帘后，商陆才松了口气，挣开了白术的怀抱，“抱歉，医馆较小，只能把你的房间给她了。”
“无妨，反正我也没在那儿住过，继续睡你屋里就行了。”白术耸了耸肩，他从来没搞明白为什么苏木总要专门给他划拉一间根本用不上的屋子。当然，如果苏木在此地，一定会告诉他，这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师兄出于对小师弟贞洁的考虑作出的垂死挣扎……
“也好。”商陆一笑，“就是不知道她到底要执着多久了。”
说起他们与芈夏这只画皮的初遇，还是在青州府的时候。那段时日，三更半夜一脸惊慌地来看某些特殊疾病的男子异常多，惹得商陆那一向迟钝的老师父都觉出些不对来了，险些遣人去当地各青楼问问究竟出了啥事，毕竟大伙儿虽然喜欢赚钱，却不喜欢刚睡熟就被叫起来。
好在这是也没持续多久，因为暗地里跟随受害者来到医馆的芈夏看上了那儿最俊俏的小师弟。
“良宵若此，小公子愿与燕好？”她搭讪地手腕颇为老套，也就那些被美色迷了眼的男子才会满口答应。商陆为了调查最近出的那些怪事，也故作自然地跟了过去。
当芈夏当着他的面揭开了身上人皮时，商陆总算明白了那些来求医男子得病的缘故。任谁在想要干柴烈火一宿时被这么一吓，大概都会患上点心理障碍吧？
芈夏等了又等，却见商陆非但没有被吓晕，看她的眼神却似乎越来越痴迷了。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找了个脑子不大好的，倒是可惜了这小郎君一副好相貌。为了添把柴火，她做出了假装要扑食商陆的动作，却被一把长剑架住了脖子。
“道长饶命。”活了数百年的芈夏能屈能伸，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尽管白术看这老妖心中生厌，可他还真没什么理由将她灭绝。芈夏不曾杀过人，顶多是把对她有不轨之心的人吓出了点心理障碍，这是种程度的小打小闹连一丝孽力都算不上，白术只威胁了一句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就放了她——此后几年的时间，他都为这个决定后悔。
“你不怕我？”芈夏彻底栽在了商陆身上，打游击战似的趁着白术不在的功夫来找他，“也不厌恶我？”
“很漂亮呀！为什么要厌恶？不同皮囊之下，我们都长这副模样。”商陆拿着一根炭条，在厚纸笺上对着展露原形的芈夏绘制素描，说实话，失去了皮肤的芈夏完美的展露出了人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和塑化标本一般清晰，甚至可以依据你的需要掀起部分肌肉和筋膜，简直是绘制解剖图谱的不二选择！没有医学生可以拒绝3D body的诱惑，尤其是在这个没有手机APP而解剖尸体又违法的时代。
或许是他画得太过入神，不曾注意到这样的话语有多撩人，等他反应过来时，芈夏已经嚷着提点之恩无以为报、只求以身相许了……
“人妖殊途。”终于成功“捉奸”在床的白术丝毫不留情面。
“我可以守他生生世世的轮回。”摸清了白术脾气的芈夏半点不憷，“商陆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我都可以画！”
“改不了你人皮底下真容如何。”
“商陆说我真容也很漂亮的。”芈夏只望着商陆，柔情蜜意溢满了眼瞳。
严重睡眠不足又被吵得头昏眼花，商陆只想早点摆脱这样的纠缠，“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我不信我会比她差！”芈夏警觉地问。
“他。”商陆一把拽过一脸迷茫的白术，挡在了身前，掐了把白术的指尖，心里祈祷着他能帮忙掩饰一番，千万别穿帮了。
白术微微一愣，却很自然的应了下来，“没错，是我。”
芈夏的表情狠狠扭曲了一下，“你们俩……这种关系？”这她还真没法子比，不得不说，安静状态下，单论脸，白术甚至比商陆更多了一份超然物外的仙人气质，“为什么好看的男孩子都和更好看的男孩子在一起了。”她颇为沮丧地嘟哝了一阵，遁入阴影消失了。
然而商陆和白术都没想到的是，芈夏第二日就换了个清纯少女的装扮，来医馆对门的药房打杂了，美其名曰：等哪天商陆厌烦白术了，她随时可以顶上。就这么厚着脸皮和医馆上下全给混熟了，日常星星眼遥望对门二人组。
“但凡当初医馆有个靠谱的女弟子，大概也不至于这样了。”商陆看着午时新上桌的菜肴，结束了回忆。也怪那时困得脑子都糊涂了，好在白术不娶妻，不然还真耽误了对方。
可能是估摸着白术确实被自己逼到了动手的边缘，这顿午饭芈夏吃得异常安分，只和苏木聊上了几句。
“药方的工作也结束了，听说商陆来了沂镇，就想着跟来帮帮忙，到底是多年好友。”芈夏含糊地带过了这一话题，“说起来，为何将沂镇医馆的名字起的这般难记呢？我来这一路上寻问‘藜藿阁’在何处，居然十有八九是不知的，倒不如青州府的朗朗上口。”
“这还是因为我们师父当年在沂镇时，就是以藜藿菽水治好了太守的病才成名的，因而以此来提醒弟子勿要忘记观察生活。”苏木颇为幽怨地解释道，“而且，芈姑娘你问错方法了。”
“哦？怎么说？”
“如果是面对年长一些的百姓。”苏木竖起一根指头，“你就问那个只看不治的怪医住哪个医馆。如果是问年轻的小媳妇，你就问有个俊俏的和大姑娘似的大夫和药童的医馆在哪儿，保证你一问一个准。”
商陆听出了二师兄是在打趣上午的问答，显然还在生闷气，连带着白术都一起拖下水了。忙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饭，顶着苏木谴责的眼神，拉上白术逃回了大堂。
芈夏看着两人背影，嘴角挂上了诡异的笑容，旁观的苏木忍不住打了个冷噤，为了自家小师弟的幸福和安危，委婉地暗示道，“芈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小师弟他八成是吊死在白术这棵树上了……”
“就是要吊死在这棵树上才好呢！”芈夏笑得越发开心了，“他们两人真是越看越般配啊！”
“啊？？！！”苏木懵圈了，“那你？”
“你不懂！”芈夏也撂下了筷子，朝着药房跑去，“男人嘛，总是要有点危机感才会更加坦诚！”她都蹲守他们几年了，天天同房结果连个吻戏都没有，再不给加把火怕是这辈子都停留在牵个小手阶段了。
她确实很喜欢商陆，他是第一个接受她原形的人，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真心爱上第二个人了。可是在得到明确地拒绝后，她也放得干脆，只抱着最后观望一下白术究竟对商陆好不好的心态近距离观测了几日，却没想到越看越上瘾，到最后索性和医馆上下都混成了朋友。
“月老可以忘了我，但绝对不能忘了我相中的那对道侣！”芈夏哼起了幸福的小调。
苏木看着只剩一人的餐桌，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今天大概又是我洗碗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