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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和苏祢衡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梯,陈三生踩在木质的楼梯板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清漪刚刚主动请命在底下守着,硬生生把他和苏祢衡两个人给推了上来。那种情况下,他如果推辞,便是对苏祢衡的不敬。
      转眼间到了二楼,陈三生看了看四周。窗户开着,光从外面照进来,廊上的房间门都紧锁着,唯一一扇开着的门在走廊的尽头,因为隔得太远,里面的情景看的并不真切。
      “要过去吗?”陈三生下意识地开口,看到站在他前面的苏祢衡猛然回过头盯着他看,陈三生只是努了努嘴,示意他转过头往前看。
      苏祢衡扫了他一眼,转过头说道:“过去吧。”
      他当然不是失误没有管理好动作,只是单纯的想引起苏祢衡的注意。虽然让苏祢衡减轻对自己的怀疑是关键,但如果能趁机培养一下好感,哪怕是两人间能搭上一两句话,也足以在苏祢衡对他动杀心时起到一定的动摇。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和那些大条的死直男不一样,有种更接近女人的心思缜密,这也要归功于前世卫河那会的境遇,比起博得信任,他更愿意掌控对方的心理。距离走廊尽头越来越近,陈三生也看清了门里的景象,一张桌子,四周都坐着人,房间里站满了人,看上去是在等他们过来自投罗网。
      他不信苏祢衡没看到,但是既然已经看到了还执意要往前走。这种时候来一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知道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胜券,并且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还是因为莽撞。
      方才他看过了,苏祢衡身上仅有腰间挂着一柄佩剑,剩下的,几乎没有任何武器防备。要是等会打起来,一个人对上一屋子的人,陈三生突然觉得有些兴趣陪他继续走这一路了。
      苏祢衡自然是不知道身后人的这点小心思,他走进房间,看着坐在桌子最上方的人,开口问道:“谁是会长。”
      没有丝毫疑问,而被他盯着看的人也有些发虚。苏祢衡没有再多说,但他身后的陈三生却很合时宜地开了口:“这位是当今皇上的兄弟,六王爷苏祢衡,相信各位也一定都知道。前两日王爷与我一同外出赏玩,却不想在西街巷子里被人偷袭遇刺。后来王爷派人彻查此事,也不知为何会查到这里,所以,望诸位告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说完话,陈三生便自动退下,避开苏祢衡探查的目光,陈三生嘴角微挑。苏祢衡不开口追责的原因他自然是知道,他根本不屑于开口,但是,对方可是一群连他这个王爷都敢行刺的无赖,又怎么迫于他的威压自动出来交待?
      顺水人情而已,他既然想平安无事地从苏祢衡这里离开,那自然也得做些什么来表态。当然,也要符合他现在的身份,不能僭越。
      在陈三生这一席话说完后,房间里的人纷纷起身下跪:“草民见过王爷!”
      看到此时的情景,陈三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果然还是从古至今封建思想埋在人民骨子里的劣根性,方才的硬气呢?目光落到一旁的苏祢衡,他却并没有任何反对,仿佛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这时,方才一直坐在最上方的人突然起身走了过来,走到苏祢衡面前,跪下说道:“草民‘逆风’帮会帮主王倪峰,斗胆请问王爷,不知鄙帮上是做了什么冒犯了王爷身边这位……”话到这里,那位帮主却稍微有些停顿。
      陈三生看着眼前这巧妙的场景,一时之间才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他刚刚只记得亮明苏祢衡的身份,结果却忘了自己,现在被人抓住了话柄,也实在是大意了。
      本来可以随意搪塞过去的事情现在变得莫名有些复杂,假使苏祢衡不在这里那也罢了,他就算是胡诌一个身份出来也无事。可苏祢衡现在在这里,他要是瞎编乱造,那恐怕会影响苏祢衡对他的信任。
      “我是王爷身边的人,不知帮主对此可有疑问?”陈三生转身往苏祢衡身边走进了几步,伸手攀上苏祢衡的双肩,举动显得十分亲昵。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立即低头噤声,就连方才质问陈三生的帮主也闭了嘴,没有再往下说一句话。
      陈三生嘴角轻挑,想跟他斗?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岁数。不过,这一招似乎是真的有用啊……这么想着,陈三生偏过头刚好对上苏祢衡探究的目光。
      “你……”苏祢衡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王倪峰给打断了。王倪峰直立着跪在地上,对着苏祢衡磕了一个响头,凛然说道:“还请王爷恕罪!草民不知前两日手下的人竟在酒楼比武投射时误伤了王爷!是草民管理不力,王爷若要惩罚便只罚草民一人吧!”
      看着眼前的局势,陈三生松开搭在苏祢衡肩上的手,走到王倪峰面前,冷冷道:“王帮主,您既是知道是自己管理不力,又怎么能只是您一人受罚?此次王爷遇刺,即便只是帮上的人在酒楼打闹不注意引起,但倘若那一箭没有射偏,帮主你又该如何治罪?或者说,帮主你是觉得普天之下已无王法?”
      陈三生当然是知道王倪峰的算盘,他一人领罪对于“逆风”的名声这一点来说只会是有利无弊,博得民众同情,让民心向自己这边倾斜。而苏祢衡,他代表的是一整个皇族,同理,苏祢衡只治罪王倪峰一人,也自然会失信于民,就算是强行镇压也难堵众口。民众不需要知道实情,他们更多的只会注重结果。
      他是没想到,这种浅薄卑劣的手段竟然还会被人使用。陈三生转头看向苏祢衡,微微一笑,说道:“不知王爷可已有处治的法子?”
      “你既已知晓,为何不替我宣布。”苏祢衡看着他,眸中星火闪烁,他现在对这个陈三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那便就此解散帮会吧,如何,王帮主?”陈三生没有再看跪在地上的王倪峰,只是轻飘飘地说道,“至于‘逆风’的财产,不知帮主觉得全部上缴朝廷如何。”
      无需任何重罚,将那些可以利用的东西尽数收缴便可。陈三生这一处罚倒也的确考虑到了各方面的因素,他当然是知道苏祢衡有意甩锅给他,换苏祢衡就算是下令把他们全部拖下去砍头也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他的话,如果重罚便有奸佞小人的意味在里面了。至于他一口一个问王倪峰感觉如何,实则也是在问苏祢衡意下如何,毕竟最终裁决权还是在苏祢衡手上,他纯属被他当枪使。
      “那便如你所说。”苏祢衡说完,便伸手按在陈三生肩上,手上的力明显集中于掌心,陈三生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快步离开。
      等走到长廊的入口,陈三生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如果他刚才没有会错意的话,苏祢衡的意思应该是叫他退下离开。这种时候照做肯定是最好的,否则就算再特立独行也活不长命。走下楼梯,陈三生叫了一声在旁边等候的清漪二人便准备离开。
      从南门出来,陈三生往边上走了点,看了看东门处的景象,东门外已无守卫,看来应该是已经被苏祢衡手下的人给收拾了。
      收回目光,陈三生却刚好看到不远处逐渐接近这里的人……
      “公子……”一旁的清漪正想叫陈三生却被陈三生睨了一眼以作警示。
      陈三生带着清漪往前走,与领着人过来的那位正好擦肩而过。清冷的姑娘让身后跟着的那一队人马先行一步,便停下来站在陈三生身边看着他。
      “扶清。”陈三生对她的映象也不算太坏,只是一别多日,前前后后完全就像变了个人,这是真的令陈三生十分疑惑。
      扶清向着陈三生这边又走近了一步,贴在陈三生跟前,压低了声音对着陈三生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说道:“大人有请,让公子过两日去叶府做客,否则大人就只能亲自登门拜访公子了。”
      “你带人来也是你们大人授意?”陈三生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她带人过来这一点追问。
      “是,”扶清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回答了陈三生这个问题,“不过只是我们叶府自家事,公子既已到了王府,便该懂规矩,莫要再过问叶府事务。”
      说罢,扶清便向后退了两步,与陈三生拉开了距离,然后随着方才那队人马离开的方向,走进楼阁。
      陈三生望着扶清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了种无力之感。
      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这些还是和叶寒秋有关……
      为何“逆风”北门东门都有设防,唯独南门如同城门大开,无一人守卫?为何叶寒秋会在苏祢衡遇刺后来访?为何此时扶清会带人来……清理门户……
      遥遥望了眼二楼,陈三生咬了咬牙,希望苏祢衡已经离开,否则,死于动乱的就是他了……
      一旁的清漪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连忙走过来,一把扶住即将倒下的陈三生。此时的陈三生只觉得四肢有些无力,头脑里却愈发清醒。
      是他的疏忽,导致了现在的局面,虽然苏祢衡只是个王爷,但在既定的历史里,哪怕只是缺少一颗螺丝钉,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他……是不是……影响了历史的发展……
      眼前一黑,陈三生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卫河,你天天抱着这堆书看不无聊吗?”某一天的午后,自己的办公室里多了个穿着实验服,两手插兜,散漫随意的人。
      他站在卫河办公室的书架前,一边一排一排地看着书架上的书,一边问旁边坐在转椅上抱着书看的卫河:“这些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东西了,你天天研究这些不觉得很无趣吗?”
      “为什么要觉得无趣?”正在看书的卫河没有抬头,他继续翻着书,却也提高了嗓子回答了那个人,“就像你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做那些我完全不理解的实验一样,你可能觉得那很有意思,可我就觉得很奇怪。而且,比起以物理解释世界的起源,我倒更喜欢了解历史的演变。难道你不觉得,看着一切按着一条线发展下去,创造出接下来一个又一个近乎奇迹的可能是一种很有趣的事吗?”
      那一刻,他抬起头,看着一脸茫然的于奕,眼里有光。
      历史的长河里,每一个人便如同一股流水,或是长河中裹挟的一粒微尘,看似渺小无关紧要,可哪怕缺少一点,就很可能使整条河流改变流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亲眼目睹历史的发展固然有趣,但倘若旁观者干涉历史,便等同于,扼杀掉了现在这个时间线上往后发展的无数种可能。
      对于于奕来说,历史可能就是那些书本上记载的枯燥无味的文字。但对于卫河来说,历史,是过去即现在,现在即未来,未来即过去的无尽轮回和演变,是他哪怕至死也要捍卫的真理。
      “公子……公子……公子!”
      陈三生慢慢睁开眼,看到的是眼前放大的清漪的脸。清漪脸上透露着焦急的神色,眼角微红的地方闪过微光,似乎是哭过。
      在清漪地搀扶下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陈三生这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他现在是在王府的房间里……陈三生看了看四周,目光却在触到门口处那个身影时微微一滞。
      随后,陈三生眨了眨视线有些模糊的眼睛,勾唇一笑。
      真是……吓死他了……没死就行……
      苏祢衡看着坐在床上的陈三生,看着他眼角滑过一滴泪珠,看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忘了该是什么。他保持着沉默,思考着为什么这个人会在看到自己后有如此奇怪的反应。
      他下意识地走到陈三生床边,坐到床沿处,仔细地端详着眼前这个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的人。
      直到过来看病的先生走进房间,苏祢衡才从房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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