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命中注定 ...
-
市中心某一高楼会议室里,僵硬的气氛恐怖地笼罩整个会议室。
陈冗坐在高位上,仰着下颚垂眼扫了一圈下面的人,他穿着黑色西装套装,俊毅的面部冷漠又威严,眼神藏着刀似是即将要掀桌的节奏。底下的人害怕的纷纷低头,有的扣手指不发言,有的慌了神的眼神四处乱飘……
手指在翘着的二郎腿上轻轻敲着节奏,手指一听停,他坐正了身子,双手拢起放在桌上。随着他的动作,底下的人悬的心又更悬了。
下一秒果不其然听到他说:
“外联部所有人都撤职,工资抵消这次的损失及对公司损害。”
话刚落,全场哗然。尤其外联部部长,直接瘫坐在高背椅上。
陈冗离位,走到外联部长位置前,垂眼看着瘫坐在位置上的外联部部长,讥笑了声,“不该伸手就不要伸手,黄部长您在位这么多年,这种道理还不懂吗?”
说罢了,他理了理外套,扣上外套中间的纽扣,不急不慢的走出了会议。助理陆尧抱着文件和电脑也跟着他出门。
他人走后,会议室里人也跟着走。
经过黄部长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陈总已经留情了;也有人在她身旁逗溜,幸灾乐祸地说在这里做主的永远是陈家,不是你黄家。
陈冗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回头看陆尧,说:“我下午在家办公,有文件签名送去我家,然后明天我们再去一趟青镇。”
陆尧点头,“我一会跟司机联系一下。”便出了门去做事了。
过了半响,陆尧看到他拎着西装外套出来,路过总办时,他和总办的小秘书纷纷站起来,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陈总直奔电梯,烦躁的多摁了几下电梯摁钮,很着急的样子。
心知肚明似的一阵静语。
等他进了电梯,陆尧身边的小秘书呼了口气,“终于走了,我今天一早上都被陈总的低气压吓的哟!”
陆尧侧眼看她,笑:“又不是对你的,怕什么?”
小秘书看他,哼哼唧唧的坐好,边收拾文件边生无可恋的说:
“你还没来的时候陈总就来了,超低气压的让我查黄部长负责的项目的进展,并且就在我身旁看着,看得我紧张到打错了字,然后被冷冷的觑了眼……我的天,那一眼真的冷到能冰封大地!!!”
陆尧一听顿时乐了,“幸好我堵车了。”
小秘书:“……你怎么堵在西门呢!”
她一脸愤怒。
众所周知,西门路段是市中心的著名景点,人流量多到天天堵车,早中晚更是堵半个小时以上已成正常。
陆尧勾唇笑:“让你不是机会主义者呢。”
“滚!”小秘书爆了粗口,“你机会主义者你就嘚瑟了?常走河边不湿脚才不正常。”
陆尧:“……你好凶我怕怕!”
小秘书:“……”
*
车子刚驶出地下停车库,副驾上的手机就响了。陈冗看了眼,看到是瑶瑶打来的,挑了下眉头才接,
“怎么,又想骗我去抱景遇?”
景遇,全名温景遇,是陈瑶和温笃刚出生的小孩子,也是他的小外甥。
那边,陈瑶呸了声,又笑嘻嘻的说:“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你要不要?”
车子碰到红绿灯,陈冗看着30秒不断跳跃的红点,轻悠悠说:“温笃怎么会娶你这种媒婆?”
陈瑶超级讨厌陈冗说她媒婆。想当初只不过让他和她一个玩的好的女同学交往,他不愿意还记恨在心这么久。
从那会,陈冗一跟她拌嘴,总会拎出这事说她。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讲了多少回了,陈瑶也烦够了。
红绿灯过了,车子有重新跑在路上。
“陈瑶别没事给我找事做,我不像你那么清闲,天天只知道吃吃吃……”说到这,他还轻笑了声,“都吃出胖子的模样了。”
那边,陈瑶气的把遥控器丢进沙发里,忿忿不平:“我怎么胖了哪里胖了!!!陈冗你也就会张嘴就来,怪不得没姑娘喜欢你这种闷性子,活该单身!”
她真的气急了。
陈冗倒是开心了:“气急了吧,气急就对了。”
“……”陈瑶何止气急了,简直是想把他这个人揍一顿,但是打不过,愤愤不平的说,“我有容忆的联系电话。”
容忆?
陈冗的脸如同抹了黑似的,一下子黑了:“陈瑶,你故意气我的吧?”
他和容忆的关系一时解释不清楚,但是在她那里碰了壁,也不见得心情有多好。
他的反应讨得陈瑶开心了,她在话筒另一边哈哈大笑,还不忘讽刺,“还单身快乐吗?”
陈冗:“……有事快说,我在开车。”
陈瑶笑的越发放肆,“就是让你羡慕死啊!”
“呵呵”陈冗气的,“爱给不给!”
难不成我自己不会找,可惜他没说出口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咬了咬牙,踩着离合车子顿时加速了。
傍晚,青镇大小港的青石板上,在红艳的晚霞下渲染,宛如似梦非梦的仙境。容忆和小姑娘结伴走在青石板上,小姑娘善于说笑,逗得容忆笑的合不拢嘴。
“容姐姐,你知道吗?”小姑娘一脸笑意的看她,“每次叫你容姐姐我都想起《神雕侠侣》里杨过叫姑姑的模样,感觉好亲切。”
容忆一听是《神雕侠侣》里杨过叫姑姑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我还以为你要说的是黄蓉呢,原来是姑姑。你很喜欢姑姑?”
她歪头看小姑娘。
小姑娘也歪着头,笑着嗯了声,“羡慕这种能跨过禁忌轰轰轰烈烈的爱情。”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容忆笑着摇头,目视前方,晚霞铺满的石板上亮着霞光,尽头是红霞,也是落日。
“等你有了男朋友,或许你会觉得做一个平凡夫妻,无忧无病就很幸福了。”
小姑娘闻言,看着她哼哼唧唧道,“容姐姐,你明明也是大姑娘的,怎么尽是这些婚后大道理呀!”
容忆咬牙,半威胁道:“繁锦!”
小姑娘叫本名繁锦,取名源于她奶奶希望她繁花似锦,当一个快乐的小花骨碌。可惜愿望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长大后的繁锦,真的随意自在,无拘无束,纯良又善良。
繁锦小姑娘嘿嘿笑,快步走开远离容忆。
晚霞下,那条小港充满欢声笑语,一个大姑娘追着一个小姑娘跑。
回到家正好晚饭上桌了,看着碗里红烧排骨,容忆顿时眯起眼。半秒后用大拇指和食指拿起放进嘴里,恰好这时容母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她笑着:“刚从外面回来就吃上了?快点去洗手。”
容忆嘴里咬着肉,嘟囔着,“干净的干净的。”说着还想再去那一块,但被容母打了手背,她说:“快点去洗手,然后叫你奶奶过来吃饭。”
容忆哼了声,双眼看着红烧排骨,依依不舍的去洗手,完后再去叫老婆子。这时候老婆子在房间里绣花。她带着老花镜,在灯下一针一线的挑着花边轮廓。
老婆子年纪越来越大,记性有时候越来越不好,常常在早上或在傍晚坐在院子门口,别人问她在等什么时会说等老头子。有时更是会出门,嘴上念叨着要去大榕树下找老头子回家吃饭。
老头子是六年前因病去世的。
老婆子是两年前生了场病,记性才不好的。
家里又出事,容母见此提前退休回家自己做小生意,在勉强维持容家的基本生活。再后来,容忆毕业回家开店。创业初期很困难,也是容母出面拿下订单,她帮了容忆不少忙,也赚了不少。
赚钱那会,容忆和容母陪着老婆子去了一趟医院,医生说检查没什么大问题,人老了记性不好也是正常。那下子,容忆和容母悬的心才放了下来。
容忆看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敲门,老婆子没看门口,却说:“是不是我家容容回来了?”
容忆笑着走到她身边,弯腰看着她手中织布,“奶奶织得真的漂亮,无人能敌了。”
老婆子年轻的时候织布织的很好,那会十里八村的织娘们都是学生。现在老了,织娘们有时也会过来看看她,就是她不记得请织娘们的名字了。
大前年,织锦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单中,设立继承人称呼。经过实地调研和考察,省政府将青镇织娘老婆子名字也报了上去。消息在下来时,老婆子便被冠于“织锦继承人”。
去年,容忆又被省级□□授予“青年织锦传承人”荣誉称号。
她们一家与织锦的关系,命中注定一样,缠缠绵绵的剪不断理不清。
老婆子停下手中的活儿,边托着老花镜边抬头笑看她。灯光下,老人面部皱纹和老人斑清晰可见。不知怎么了,容忆鼻子一酸,红了眼笑着看她。
老人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头,嗓音在岁月的沉浸下变得浑厚,“你呀就爱贫我!我这把年纪很多花纹都看不清了,只能织些小花小鸟了。”
老人现在的是织锦成衣的用料,专门用来包成品衣边角部分做装饰品,称之为“花带”。在传统民族服饰里,“花带”属于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主要用在衣领、衣袖口尾处和衣摆处装饰,用其制成的衣服民族又显得很重工,任何场合都可适用。
容忆做了很多改良版织锦服饰,特色鲜明又日常,也有礼服式织锦。总之这种服饰看个人需求,在满足顾客需求同时,也要保持原有的民族性。
开店初期,很多人都不理解,后来也慢慢接受了理解了。在这个时代,传统文化与新文化碰撞,会淘汰某些东西,也会进步向前走。
容忆坐在老婆子边上,从她手里拿过“花带”看了看。“花带”上动植物中间夹杂着双喜“囍”字,随即问她:“您有喜事?”
老婆子笑呵呵:“我那个外甥女的女儿年底要结婚了,我外甥女托我帮她织花带,说是她织的不好。”
老一辈碰到喜事是真的开心。
看看老婆子笑的多开心,嘴角都快咧开到耳边上了。
容忆见此哼了声,假装故意说着,“我也要“花带”!长大了您都没再给我织了呢。”
她幽怨的连那张小脸都皱在一起了。
老婆子见了,笑得更开心。她拉着容忆的手,正儿八经的问:“那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带回来看看?”
犹如触碰到了容忆逆鳞似的,她一下子警惕的看着老婆子,“奶奶,说好不催婚的!”
老婆子顿时哈哈大笑,轻拍着容忆的手,抓了其中的漏洞,说:“是不催婚,但没说不催交男朋友呀!”
容忆嗔怒:“奶奶!”
老婆子一脸无所畏惧的微笑。
容忆顿时瘪了气,她说:“男朋友也不好找啊。”
老婆子:“上次那个镇政府上班的小伙子就挺好。”
容忆垂死挣扎:“他长得不高。”
老婆子:“那那卢主任的外甥也高啊,你怎么同意了?”
容忆这会理直气壮了,“长得太丑了。”
老婆子乜了一眼她:“……你是故意的吧?”
容忆怕极了,赶紧转移这话题:“奶奶,我好饿啊。妈妈已经做好饭了,我们去吃吧?”
说着,她耍宝似的粘在老婆子肩上撒娇。老婆子被她一打岔,立马忘记了刚刚说的话题,哎哟一声,说:“那赶紧去啊,还坐这里做什么呢?”
容忆抱着老人家的手臂,又笑又心酸。
也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记得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