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锦衣殇十四 ...
-
洛林双目圆睁，只见四周残垣断壁一片狼藉，满院的枯骨，被大火烧得焦黑，飘荡着的魂魄，被索魂链紧紧地锁在尸骨上不得超生，它们睁着空洞的双眼，看向清远和洛林。
难怪先前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洛林捂住了嘴，一阵反胃。
清远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沉着，哑然道：“这个庭院里，沐氏一族早已被灭门了！？”他看向樱落，问道：“杀手是司风？”
樱落站在庭院中，点了点头，双目流下两行血泪，她回望东南边，正是香宫所在的方向。清远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他……”
洛林看着他俩，一脸不解：“你们打什么哑谜？”
“阴谋背后的人是世子姬冲！是他命司风灭了沐氏满门，一为报母亲之仇，二为得到天清散，只要在他被废之前，幽王归天，王位就还是他的。”
洛林大吃一惊：“什么！他想弑君弑父，这可是天大的罪孽！他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清远望一眼他，叹道：“只怕他的心早已沉沦地狱了。”
洛林兀自摇头，不敢相信，“怎会……”
清远复又问樱落：“可是春绯呢，为什么她还活着？她在哪里？”
樱落眼中透出深深的哀伤，伸手指了指香宫，又指向自己的心间，清远看到，在她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内，缠绕着一根漆黑的铁链，将她和樱树锁住。
“鬼门秘术。那个未知的帮手果然是鬼门之人。”清远沉着脸，司风为了将自己困在鬼境里，不让他在现世中破坏他们的计划，利用樱落设下结界，而他若想离开结界，除非杀死樱落。
清远犹豫着摇头，他做不到。
樱落哀伤的脸上涌起一丝血色，她发出嘶哑的怒喊：“杀了我，去救她。”禁咒的力量，令她屈膝一跪，险些倒下。她拼尽全力，漫天花瓣汇聚在她掌中，向清远击去。她玉石俱焚的决绝，令清远心中一恸，握紧的拳头松开，手中结式，一击而出贯穿花雨，直刺在樱落心间的黑链上，“哐当”一声，黑链寸断。
樱落嘴边一抹浅浅地微笑，张口似乎说了什么，而后化作点点尘埃涣散。
鬼境崩溃的刹那，天空现出八根火柱和两颗流淌着碧绿火焰的鬼头，清远认出，那是青桐门长老的魂魄，鬼火将沐氏众人的魂魄和封印在此的魅统统卷走，在幽幽的火光中，一同复归于虚空。
清远走出沐府，心中沉重，冷不丁被洛林猛地抓住手臂，惊道：“先生你看那是人是鬼？”
清远抬头看去，只见巷子的尽头，冷玄清正惊诧地看着他们。三人互相惊讶地对看了几眼，还是洛林最先回过神来，气冲冲地说道：“小道士你太不够义气了！竟然自己先跑了出来，害我们在里面一通好找，要不是为了找你，我们早就……”他说着，想到樱落的死，忽然收了口。
冷玄清也忍不住指着他们身后的残垣断壁说道：“怎么变成这样了！”洛林望了望身后，叹道：“一言难尽。”
冷玄清也苦着脸说道：“我也是一言难尽，总之，是我师父救了我。”
“你师父！？”师徒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小道士点了点头：“师父到了天水城后就察觉了此事大不妙，立刻用了师门秘宝隐去气息，悄悄地追查。他在这里碰上了我们，陷阱迸发时，他只来得及拉了我出来。并非是没义气，是师父他受了伤……”
清远见他有难处，安慰他道：“不怪你师父，你们没事就好。”
冷玄清张了张嘴，说道：“只怕现在有事了！你们在里面困了六七日，殊不知外面已变天了！”
“是幽王归天了吧。”
清远和洛林的平淡反应出乎小道士的预料，他惊讶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洛林摊开双手，“猜的。”
冷玄清眼中闪烁，“那么世子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嗯。”洛林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是他谋害了沐氏一族和幽王。”
“不是这个。”冷玄清脸色一白，“是他要死了。”
“哈！？”清远和洛林面面相觑，“他谋划了这么多，终于等到幽王归天，他此刻君临天水城，又怎会濒死？”
“二位可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道士轻轻一叹，接着说道：“世子殿下暗中谋害了幽王，而他身在汤山，自不会有人起疑，他以奔丧之名回城，等周天子圣旨一到，即位幽王。计划本是天衣无缝，却不想天都皇城里陛下密旨，御笔亲提，言他弑君弑父，罪本当凌迟，但顾及幽州王族颜面，故赐他自尽以保全名誉。”
清远不解道：“姬冲谋划周密，陛下远在中州又如何得知？”
“因为昭熙公主。”冷玄清脸色一沉，“虽然柳氏一族也并不如何尊敬她，但唯有姬冲的生母沐氏，是幽王一辈子解不开的心结，她又怎会真心帮沐氏的儿子。王后骗了姬冲，选择了姬青。在她写给皇帝的密诏里，有胧月岛乐女秋瓷的证言，说姬冲暗通沐氏后人，盗得天清散，沐春绯畏罪而逃，将余下的天清散藏在胧月岛上。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皇帝不信。”
“可是这等弥天大罪，理当彻查并诛伏同谋，皇上怎会如此轻率，仅赐他一死？”
“因为那毒药是昭熙公主亲手喂幽王服下的。”冷玄清露出一丝苦笑，“皇帝陛下总要给自己姑姑，给皇族保住颜面吧。”
清远和洛林顿时哑口无言，想起在幻境中看到的往事，一阵唏嘘。那些因为权力而惨死的人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逝。忽然，清远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司风呢？他不是姬冲的手下吗，还有一个鬼门秘术师，以他们的力量天水城里怎会有人伤得了姬冲？”
“我看最想要姬冲命的，就是这两个人了。”
“哈？！”洛林弄不明白了，诧道：“这又是哪一出！那姬冲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所以我才说了，一言难尽啊！冷玄清脑中无奈地嘀咕了一声，又道：“姬冲知道大势已去，不愿连累他人，服下了天清散。此刻本应该死了的，但他的念珠里忽然闪出一道光，一股灵力将他笼罩，虽然没死，但也昏迷不醒。有个黄脸童子，想要取他魂魄，被我师父挡下，如今只怕命悬一线。现在天水城里，能和那二人相抗的，就只有先生你了！还望先生出手相救。”
洛林还在脑中消化着他方才的话，忽然冒出了一句：“你师父不是王后请来的吗，怎么又站在世子这边了。”
清远也疑惑地看向他，冷玄清苦笑道：“这便是那幕后黑手的高明之处了。他要搅浑这一局棋，好让局中人看不清真相，以为自己才是布棋之人，实际上，王后娘娘和我师父，都不过是他的棋子。而他藏在乱象之后，暗中布局。”
“哦。”清远挑了挑眉，“竟有这么高明的人，应该不是司风，因为狡猾的人，从不将自己的聪明展示出来。”
冷玄清点了点头：“这一切过后，谁最得意。”
“二王子，姬青。”
“不错，姬青深藏不露，而他曾作为质子，居住在天都皇城数年，他回到天水城不久，司风就来到世子身边。为姬冲查明生母的谜团，一步步唆使他杀了沐氏满门和幽王。”冷玄清脱口而出，忽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他抬头看去，清远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
“你这个方外小道士，知道的未免太多了些吧？听起来，你很同情姬冲嘛。”
他的嘴抿成一条线，眼中透出无奈，“请你救救他。”
“既不告诉我你是谁，还要我救他？”
冷玄清无言以对，只好目光凿凿地望着他。清远轻轻一笑，“有胆识！正好，我也有点私事，想要揍那两人一顿。”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锦衣殇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