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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十五话 茶香苦涩旧家燕 ...

  •   酒,清冽醇香;茶,苦涩清雅。

      过了不一会儿,酒菜便送到了。“桂花鲜栗羹,鸡翅彩卷,蟹兜海参,双雀迎春,外加一壶青玉茗。”小二哥在楼下喊着,端着这几道菜,从楼下走到楼上。瞬时,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三位客官,请慢用。”

      小二哥拉开帘子,让日落的夕阳照进这间厢房之内。顿时,温和的阳光照在李涵和司空玄机的身上,熠熠生辉。“几位,菜已送到了,小的我先下去了。”小二哥退到厢房外面,准备离开。
      司空玄机将目光从窗外收回,静静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李涵。而李涵则优雅地坐在那里,除了拨弄他手中的玉扳指,再也没其他动作。只是在他的脸上,有着淡然的笑意。

      “小二哥,这杭州城里,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司空玄机轻轻拍打着手里的折扇,回过头去问道。

      小二走到厢房之外,又折了回来。“不知这位公子,您想听些什么?这杭城里的趣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莫不是夸大其词了吧?小二哥,听说最近清羽坊内,来了一位姑娘,莫非这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公子您可说笑了。这清羽坊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先不说这坊间的姑娘,单是清羽坊的秦琴,便是个不一般的人物。想来也奇怪,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家,三年前独自在杭州城里开了这么一间楼坊,要不是……唉!”小二哥突然打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这清羽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只是坊间有个规矩,要是有哪位姑娘喜欢上哪家公子,便可谈婚论嫁。这些年,清羽坊进了不少人,也嫁出去不少。说来也奇怪,秦姑娘那么年纪轻轻的,掌管着这么大间坊宇,实在是不简单呢!听说最近刚进去的那位姑娘,是个孤儿,秦姑娘见她可怜,便收留了。”

      说到这里,小二哥暗自叹息。玄机轻轻一笑,只道是说着玩的,也不追问他前头中断之话。

      秦琴,果然有些来历。至于洛姬是孤儿,却是好大的假话。司空玄机挥了挥手,示意小二可以出去了。待小二下了楼,便端起那壶清茶,倒了一杯,细细品味。“李大人,您觉得这茶如何?”

      李涵轻抚扳指的手停了下来,淡淡的说着:“玄机你觉得呢?”

      “茶香清雅,的确是好茶。只是好茶苦涩,难以下咽呢!”司空玄机放下茶杯,脸色有些阴沉。

      “哦?这天外天的青玉茗,在玄机的眼里,却是一文不值。”李涵饮了一口,端杯浅尝,片刻之后便颔首笑着说。“那么,苏姑娘怎么看?”

      原本静立在玄机一侧的苏安宁,接过茶杯,也慢慢喝了一口。“茶是好茶,只是喝茶的人,却不是好人呢。”

      “苏姑娘说笑了,这杭州城里的趣事,的确多得去了,玄机为何偏偏执着于清羽坊呢?”

      “那得问李涵李大人你了,这旧家的燕子往南飞,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吧?”苏安宁有些气闷地说着。洛姬本就是李涵的人,这早就显而易见了。

      李涵伸出筷子挟向放在桌上的一道色泽金黄的“桂花鲜栗羹”。

      “原来是栗子,天外天的确不错,这板栗清淡不腻,暗中还留有一股桂花之香,玄机你觉得呢?”李涵看着桌上那盘色泽金黄的板栗,轻轻咬下,一股香甜入口,的确新鲜。

      “玄机还是不便打扰了。”司空玄机见天色已晚,便推辞道,“此刻天色已晚,想来大人舟车劳顿,也应早点休息,我和安宁便先告辞了。况且,玄机还有事……”

      “那可真是可惜了,想来这天外天的主人也不愿如此吧。”李涵叹道。“这天外天最有名的菜是素菜,且是平常的菜。能将这素菜做得如此美味,这里的主人也不简单呢!”

      “的确如此。不难看出主人风格。”司空玄机站起身来,“天外天中,青玉梭里,江南旧子,独卧青山外。把西子看尽,望穿三潭之月,平湖之秋,只为那栏杆独依。登高临远,休驻。”司空玄机将目光看向了窗外,此刻夕阳西下,西子湖畔水波荡漾。

      “姐姐,我们没时间了。”苏安宁拉了拉玄机的衣服,示意她该走了。

      “那么,玄机先行告辞。”说完,便掀开帘子走出厢房,往楼下走去。

      苏安宁跟在她身后,神色不定的看着司空玄机。此刻的她,早已面色清冷,脸上的神色也逐渐暗淡,到底是何时让司空玄机如此紧张?是因为墨玉衡?

      李涵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茶杯,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眼前。“主子,要我杀了她们吗?”

      “这鱼儿还没出水,你太心急了,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太公钓鱼,自然要愿者上钩才好呢!”他挥了挥手,让黑衣男子下去。

      “主子,洛姬来信。”黑衣男子恭敬的将信送上。

      “嗯。”李涵接过信笺,微微点了点头,便不作任何回答。“退下吧。”

      “是。”黑衣男子退下,掀起帘子,走出了厢房之外。

      帘子轻轻的放下,遮住了帘内人的目光。李涵翻开信笺,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却猛然间露出了一丝笑意。淡然的目光中,除了一丝狠厉,还有一股说不说道不明的趣味。

      终于,李涵将信笺看完,半晌没有动静。空气似乎凝结一片,而后又突然消散了。帘子微微掀开,青色的身影走出了厢房,并非常迅速的往楼下走去。秦琴竟然要洛姬离开清羽坊?看来几年不见,这女子,不光涨了胆识,连主意也多了不少。看来,有必要去会一会这个女子了。

      下了楼,李涵骑上马,朝清羽坊的方向奔去。眉宇间除了那份雍容俊逸,更多的是一股玩味的气质。

      “姐姐,李涵去了清羽坊。”在不远处的茶寮之内,苏安宁咬着包子说到。

      “那自然是要去的,李涵和秦琴,一定认识。”坐在一旁的司空玄机淡雅的笑了笑,目光看着远处的湖水,沉默不语。

      “墨玉衡还没有消息?”

      “吃你的包子吧,玉衡的事,我自会处理。”

      清羽坊,今天并不太平。先是司空玄机前来清羽坊内,弄得秦琴心烦意乱,接着便是和洛姬相谈。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清羽坊依然做着生意,客人依旧不断,只是在秦琴的心中,有些痛苦的记忆,终是挥之不去。当然,旧事已去,本不该再提。

      秦琴依旧坐在清羽坊三楼的阁楼上,看着楼下客人来来往往,她轻轻一叹,仿佛有种不祥的预感。洛姬,这个女子,绝不如当初进来时那么简单。司空玄机说的没错,她太小看这世间的人,心思,手段,她熟知,却不会用。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死,而是片刻不断的纠缠。司空玄机的话,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却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总之,看惯了一切的她,总觉得今晚,有事要发生。

      正当她叹息无奈的时候,清羽坊外,走进来一个客人。

      青色的袍子,神色俊雅。她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他,竟然会是他?

      三年不见,她几乎都认不出来了。那人径自走了进来,一双犀利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好似要将她看穿。坊内有几个年轻的姑娘,巧笑嫣然地凑过身子去问:“公子来此,是找认识的姑娘,还是要人陪酒聊天呢?”

      那人挥了挥衣袖,往坊间那么一坐,只静静地道:“清羽坊的执事,秦琴秦琴,你好多的心思!”

      他俊朗的脸上露着笑容,嘴角微微向上,这清羽坊里里外外都听见了,姑娘们纷纷往楼上秦琴的方向看去,窃窃私语者数不胜数。三年,已经寂寞了好久的琴娘,为何还会有人前来找她?这样的男子,莫不是和她,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秦琴扶着阁楼上的栏杆,胸口突然一痛。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慢慢的吸了一口气,“李涵李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清羽坊,不过是一个世俗之地,怎能劳大人您大驾光临?秦琴不过是一介烟花女子。李涵李大人,如今您突然记起我,除了名利,您还为了什么?”

      这下,清羽坊内便顿时吵闹了起来。连原本想端茶给这位男子的青茗也大吃一惊。跟随秦琴三年了,从未听她提起过她和这位大人认识。想来她寂寞了许久,看透了很多。却没想到,这位大人竟会亲自找上门来。秦琴这些年太过寂寞,太过寥落,单是坊内尺码绿豆大的小事,也能让她心烦许久。现在,竟会有人来找她,这足以让青茗吃惊了。

      李涵站在楼下,也不顾周围人的指点,只直直的看着楼上的女子,眼中的目光直射她无措的脸庞,好似把她看穿了。“今夜可否不谈名利,秦琴。李涵自认并未亏欠你什么。”李涵走上三楼,走到她面前。片刻之后便与她两两相望。

      “不谈名利,那还有什么可谈,李大人?”秦琴幽幽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不去看他。三年不见,此人变了不少。单是他独自前来清羽坊,便足以让她大吃一惊。堂堂一位朝廷王爷,竟然独自一人来这里,如果传出去,他难道不怕当今圣上……

      泪水不由自主地往下掉,说不想他是假的,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就自我了断,也好过今日尴尬的相见。

      一只手轻轻拭去了她的泪水,李涵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面前。“三年不见,你倒是爱哭了许多。”他站在她身边,神色有些不忍,“秦琴秦琴,你从不哭的。”

      秦琴擦去眼角的泪水,苍白的脸上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她微微闭上双眼,“你来做什么,我和你,早就没有关系了。”这句话说出口,她的心立刻乱了。早知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开这间坊宇,不该认识他,不该,时时刻刻记挂着他。

      “听说,你要让洛姬离开清羽坊?”李涵笑了笑,他难得做次好人,却做得如此难看。

      “洛姬是你的人,不是吗?你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不是吗?李涵李大人,你还想我说什么?秦琴不过是烟花女子,不惧生死,今日大人来此,到底有何贵干?”

      秦琴的心头一震,一种压抑感油然而生,李涵李涵,这么圆滑那么事故的男人,或许她不该去招惹他。她本不该认识他,不认识,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他的心思不是谁都能对付的,他要强,有野心,有欲望,他不满当今的现状,他不甘心。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抱负。而秦琴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记起来,便疼爱一番,不记起来,便永远沉寂在泥沼之中永不自拔。他对任何人都忌惮一番,可是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呵呵,司空玄机果真说得没错,留下洛姬,确实是一招险棋。而身为棋子的自己,永远没有说话的余地。

      “你的心乱了。”李涵靠着她低低地笑道,“到底是听了谁的话,让你如此心神不宁?”

      “大人心中自然明白,秦琴是棋子,大人是下棋的人。至于心神不宁,李涵李大人可真是说笑了。这间小小的坊宇,身为执事的我,还有何事值得我心神不宁?”她压低了嗓子说,“洛姬可以留下,不过秦琴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李涵问道。

      “至此之后,秦琴与大人您不相往来,各为路人!至于洛姬,大人您让她留在这里,那就留一辈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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