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议弦

15、一厢情愿

　　得知她要期末考试了，他其实比她自己还紧张。
　　明明自己也要上高三了，学业比还在高一的她繁忙多了，可是自己还是很担心她，担心得睡不着。本想下楼倒杯水喝，却无意中在楼梯转角处听到了父母的谈话。
　　先是母亲的声音：“阑阑的理科很好，英语补一补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等到今年的国际大赛开始，阑阑去弄个奖回来，我们就可以着手送他出国的事情了吧。”
　　父亲的声音紧接着想起：“嗯，孩子反正以后也要出国读研究生的，早点出去也比别人早一步，以后回来找工作什么的也好办一些。”
　　他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已经被父母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以为自己有时间，也有本钱去做一些自己想要的事情，去干一些自由的工作。没有想到，自己的转折来的如此突然，突然到让人觉得不适。
　　可是现在早点准备以后的事情，无疑是好的，这是父母在为他铺路，他不能不领情。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透彻地分析这件事情后，他的心异常平定。早点知道，也是好事。而且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早点儿做走的准备。
　　回想过去，唯一令他牵挂不下的，唯一令他不知所措的，好像只有她了。
　　他突然有些头疼。
　　他想说了，他想说出来了，他想把一切都说出来给她听了。
　　可是他不能，理智上来说，他不能毁灭她；情感上，他舍不得让她为难。
　　哪怕仅仅是一丁点儿的为难。
　　鲁迅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既然他不能说出来，就只能亲手摧毁它。
　　即使摧毁它，等于否定之前的自己；即使摧毁它，等于精神自杀。
　　而此时他的痛苦，他的绝望，她统统不知道。
　　她正回忆着他们补习的场景，她正满腔热血地幻想着他们的未来，她正努力思考怎样变得更强大而能够光明正大地并肩站在他的身旁。
　　她正想着他，甜甜地笑。
　　她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她已经做好孤守一身的准备，她已经做好崩溃大哭的准备……但她永远不能做好他不在的准备。
　　不知道想到什么，盯着木桌上银灰色的台灯柱，他突然泣不成声。
　　难道一厢情愿的最好方式，只能停留在暗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