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梦》静水忆阁

13、NO13

　　对，一定不会错的，除了骅，谁也不会一字不漏地写下这些话，难怪第一次在网上遇见“浪子”觉得他的开场白那么眼熟。不过，他应该知道是我才对啊！！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就是骅？也许他在等我自己发现呢？一定是这样。骅总喜欢跟我开玩笑，真讨厌，现在我有多爱他，他都知道了，还卖关子不告诉我，不，我今天就要他承认。要他马上来上海，或者让我马上去四川成都见到他。
　　四年来，这是头一回真正由内心深处散发出的快乐，似乎那一直远离我的灵魂再次回到了躯体，像是四年前的我，真正的自己。又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原来这个世界有这样的美好。那种喜悦与兴奋，化成一股奔腾的热血拥入脑门，一阵阵激发着我每一个濒死的细胞，让它们又有活力地兴奋起来。
　　我紧紧地握住海报，轻轻抚摸着底下的每一个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滴湿了那行字。原来这就是喜极而泣！
　　“小猫，你怎么哭了？”
　　“小猫，你没什么事吧？”
　　雯和冰儿惶恐地看着我。彬夜没有出声，在一边死死地盯着那行字，眼光却是焕散着。他冷冷地，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好似灵魂出窍了一般。随后他将目光转向我，没有温存，没有怜惜，甚至连感情也没有，无力地望着我。
　　这让我意外却不让我有半点理会，我流的泪毫无疑问是为了骅。在觉悟了那段文字的含义之后我才明白：自始至终我爱的只有骅一个人。真正失而复得的是对一段感情的执着。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愿想不愿考虑，只要别让骅再从我生命中消失就好。
　　“梦，怎么哭成这样？告诉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雯用面纸摸去我的眼泪，孰不知这泪是一种笑的表达方式。
　　“雯！”我从来就没有这样兴奋过，扑到她的肩头哭得好不“伤心”。
　　“好了，我们快点回去，你可以告诉我啊！！”雯拍拍我的头。
　　我弯下身去穿鞋子，可就在起身的一刹那，或许是因为刚才惊喜过度又加上哭得死气活来的关系，竟然让旧病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发作起来。我感到它的来势凶猛非比之前，甚至连吸气时会带动心脏的抽痛一起向我发起进攻。过去那早已对死亡无所谓的我在此刻却不能死，我从未如此地恐惧自己会支持不住。
　　但是窒息的痛苦已经很深地麻木了我的知觉，于是我的视线开始转向黑暗……
　　
　　醒来时，毫无疑问是在医院里，而且是在我工作的医院。和从前不一样，身边没有人陪着。许久，看见雯和医师走了进来。那不是陈医生吗？婷婷的男友。这下可以早些出去了，我可有要事在身！
　　“梦，你醒了？”雯马上走向床边。
　　“我没事，什么时候可以走？”我很急切地问到。可是雯的眼神却与以往非常不同，飘忽地闪烁个不停。
　　“你好好睡在这里，有什么事等好了之后再做，不要任性了。”雯的语气酸酸的，不对，一定有什么事。
　　在雯不在的时候我悄悄走到了陈医生的办公室。
　　“小陈，有什么问题你不妨直接告诉我。”
　　以刚才雯的眼神和举动就让我察觉到自己一定有问题。否则雯是绝对不会用不坦诚的眼光看我的。
　　“是不是查出我发病的原因了？”我急切地问：“你我都是医务工作人员，有些话但说无妨。”
　　“如果透不过气，无非是和气管、肺、心脏有关，在这次之前，你每次检查结果一切都很正常，却依旧呼吸困难，而这次发作伴随着心脏的抽痛，或许与心脏有关。究竟怎样不知道，因为心电图在检查时的迹象又一切正常，这真是怪事。但这有一点却可以突出，那就是你的病在日渐严重。苦于找不出病因就无法对症下药，所以我很怕再度发作你会支持不住，很危险。”
　　真是废话，不说我自己也知道，难不成他对雯说我差不多快死了？
　　“那么你们现在准备把我怎样？”我问。
　　“先观察一阵子！”陈医生说。
　　“那就是说不能让我回去？”
　　“是希望你别回去，这样太危险了。”
　　“危不危险我自己知道，总之，我必须走，告辞！！”我哪能放着未了的大事不管躺在医院里？“对了，别告诉婷！”
　　
　　“梦，你这是干什么？”雯进来的时候我正准备离开。
　　“回家啊！干什么？很奇怪吗？”我对着她笑。
　　“你不要命了？你不能回去啊？”
　　“如果不让我走，我会死得更快的。”
　　“可是……”
　　“别可是了，如果医院可以治得好我，那在几年前就治好了而不用等到今天。如果我不走，那就是死在这里，有件事完成不了；如果我走了，那件事可以完成，或许我心情好了死不了。别担心了，我这个护士不是白干的。”
　　“虽然我很担心，但是我知道阻止你也没用，那只好依你了。”
　　雯不亏是最了解我的人，不会阻止我要做事的决心，因为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阻止就是对我的一种伤害。
　　
　　到了家，给我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梦啊！！你不要紧吧？”雯说：“再过几天我要飞很远，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真担心。”
　　“你别这样嘛！！其实我一直有种很不切实际的直觉：总觉得如果我不想死就死不了了。你想这么多年来发作的次数很多，每次都难受得像要死了一样，但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死的事，不都好好的？”我心里真的不想雯老是担心我，我这个朋友没帮过她什么忙，一直都要她帮助我。我很希望她可以了无牵挂地生活。不过，这种知觉倒是真的一直存在。
　　“希望像你说的一样就好。你一直说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是什么事？和骅有关吗？对了，那天你晕倒的时候是彬夜叫的救护车，在车上他就一直拿着那海报出神地看了好半天，怪的是等你没事后他也不等你醒就离开了，整个人都好奇怪。会不会他看到你因为找回了骅的东西哭成那样被你伤了心了？”
　　“是吗？”的确，那天在激动之余根本就不曾顾及彬夜的感受。也是现在才明白：他有骅的影子，但我爱的不会是他。雯之前说得对，这到头来是一种伤害。我当时为什么不避开他的好，反而更接近他呢？对他的伤害我不能做出什么弥补，但至少可以早些讲清楚，让这种伤害降低到最小。
　　“如果你并不爱彬夜，就立刻打电话告诉他！！”雯拿着电话递到了我手上“看来骅的位置无人可以代替！！”
　　我接过电话心里毛毛的不知道该怎么讲这些事。是告诉他我并不爱他，从来也没有；还是告诉他我的心不能同时有两个男人；还是劝他别再想我这个活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人？这叫我如何开口有些事情又是如何才可以说清楚呢？将来，我又要怎么面对他？拿着电话的手索索地发抖，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勇气来。想不到拨八个数字竟然如此困难。
　　“叮玲玲”
　　妈呀！吓死人了。当我刚准备拨的时候电话铃就响了。
　　“喂？”我接起电话，声音有些发抖。
　　“梦，我是彬夜。听说你不住院跑回来了，你没事吧？”那头的声音显得低沉且沙哑。
　　“没……没事，彬夜，我……对不起……我……”我的心乱做一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别自责，你并没有伤害我，而是我一直地在伤害你，好了，你好好休息，再见！！”
　　“喂？喂？彬夜？”
　　为什么他会这样想？为什么？
　　“梦，他讲了什么？”
　　“没什么。说我并没伤害他而是他伤害我。你知道吗？他越这样就会越令我不安，越令我难过。”
　　“他既然不怪你，你就接受他一片好意，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就是好好养病，别再自责了，好吗？”
　　“但是，我觉得自己好卑鄙，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啊！！”
　　“哪有这么严重？以后大家见了面还可以一起玩，当好朋友啊！感情的事是不能够勉强的，你不用老怪自己，也许他也没什么呢？倒是你很奇怪，有什么事那么重要？为什么看见那海报哭成那样？“
　　雯对着我一副不知所以然的茫然样。
　　于是，我就把自己在我网上聊天时遇见那个用骅送我的海报上的字当开场白的浪子，并且和他成为朋友，然后寄E-mail告诉他我和骅的事，然后他就一直成了我的知音的事告诉了雯。听得雯张大了嘴巴！！
　　“那我倒是可以想通那天你看到那幅海报为什么喜极而泣呢？只可惜乐极生悲了，啊哈哈！！”雯边拍大腿边笑着。
　　“不过！！”雯停止了笑声：“你不可以只因为那段话就认定他是骅啊！！再说了，你刚才说你告诉了他你和骅的事，那他应该知道你是梦，那为什么不说？”
　　“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也许是我告诉了他彬夜的事他以为我爱彬夜才不说的？还是他想让我自己发现？总之一定有他的理由。说他不是骅，那不太可能，他不会知道那段话的，而且他又一直在找梦，还说我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找浪子吗？那是因为从前的骅一直吊儿郎当的，所以我才这样叫他浪子。再说网上的浪子一点也不浪，很正经地说每一句话，那他为什么叫浪子？难道是巧合吗？还有……”
　　“好了好了，那总之你的重要事就是网上的虚幻把他找回现实中吧？”
　　“是的，我一定要把他从虚幻的网上带回现实！！”
　　“那事不宜迟，开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