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断人肠》黎家铭

5、第四章 北甫篇（太子麾下)

　　“玩玩可以，别太过了，拿捏得住分寸，本宫便不管他，你时时刻刻帮衬着太子，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不能让有贼心的人有机可乘。”张皇后对庾卿说道。

　　皇后有时会主动寻找庾卿，问问自己儿子的小动向，庾卿会斟酌问题的大小再考量上报，毕竟，庾卿认为：自己是太子的人，如果有对太子可能不利的事，那就禀告皇后。

　　从上次甫云真遇见李知行后，太子隔三差五前去乐坊玩乐，美曰：前去借鉴学习。实则是为了见上李知行一面。

　　每次甫云真偷偷前去，从未见过李知行摆弄跟乐曲有关的东西，相反，他舞刀弄枪，耍得一手好剑，李知行也不让手下人去打扰，一练就是一天。

　　身穿蓝白相间的长衫，一头白发束起了高马尾，额前有着两缕正好多余的碎发，潇洒自如，手持双剑，得心应手，懂得人便能看出，这身手是常年习武之人，而且身手并不弱。

　　李知行的衣摆和高马尾随着舞剑的轨迹而摆动，配上乐坊外围钟鼓齐鸣的声音，别有一番风情，甫云真看得呆滞了。突然，李知行舞剑转身时，正好与甫云真眼神相撞，甫云真尴尬到回了神。甫云真一当今太子，偷看乐坊大人在私人后院舞剑，脸面上真是下不来台，情急之下，太子突然拔剑，俯身冲出，欲要做出比武的姿态。

　　然后他们就真的打了起来。

　　二人僵持不下，最后关头，甫云真避开了李知行的双剑，右手一挥，成功肖下李知行的一柳银发接到了手上，随后倒在了地上，李知行用剑抵在了太子眼前，停了手。

　　尴尬的甫云真坐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李知行伸手，欲要拉他起身。

　　李知行深知，坐在高位的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哪怕自己不缺，越是与众不同的，越是渴求，对于人，也一样。既然甫云怀要安插自己做太子身边的细作（奸细、眼线），那一定要顺理成章的到太子身边，一定要太子主动开口，而不是硬往太子身边挤。

　　甫云真把手搭在李知行手心上，一拉而起，眼前这个面无血色的乐师体温和常人一样炽热。

　　李知行拜了个礼，太子急忙说道：“免礼、免礼。”一幅求贤若渴的样子。

　　甫云真道：“乐师大人…真是好身手…每次看见你都在练武，本宫以为乐坊的乐师都是偏爱练曲儿。”

　　李知行眉头一颤说道：“每…次？”

　　“嗯…这次和乐师大人的人比武过足了瘾，本宫在宫中找来人和我比试，从未有人赢过本宫，这次是本宫第一次输，或许根本不是本宫厉害…而是那些人单纯忌惮本宫的身份，乐师大人您可是和那些俗类不同，看得出你承让了，可惜本宫还是输了。”

　　“太子殿下要是喜欢，可以经常到我乐坊来逛逛，我对戏曲无意，纯粹生计所迫，再没有多余的喜爱，但这舞刀弄枪，我颇有研究。”

　　“对对对，持双剑的人甚少，把双剑运用自如到如此程度本宫也就只见过大人你。”太子眼睛雪亮随声附和的说道。

　　“殿下来这边坐，刚才唐突了，您突然刺过来，我就本能比试了。”李知行带着太子走向旁边的亭子，他给太子递了杯茶水。

　　“那天你我巧遇，我就很喜欢乐师大人你了……本宫的意思是…颇为欣赏，能否告知，乐师大人的名字？”

　　“李知行，字晦仁。”

　　“父皇经常将我们三兄弟拿来比较，本宫自知才疏学浅，诸多不足，惶恐父皇失望，自从宫外传入诸多乐师大人你的诗词，本宫便经常念及，如今有幸相见，甚是欣喜…文武双全，实乃北甫才子，本宫有个不情之请…”

　　“太子殿下请讲。”

　　浮云真攥着拳头委婉道：“或许本宫并不是求贤若渴的人，只是本宫折服于大人的才华，如若大人看的上，来做我东宫客卿，本宫必以礼待之。”

　　“知行何德何能，被殿下这般器重，我不喜从政，做了殿下的客卿，我怕日后做事身不由己，我从未妄自菲薄或看不起自己，我是宫廷乐师，难免会让殿下涝下别人的闲话。”李知行内心一笑，表面装出一幅谦让的姿态，说着昧着良心的假话，内心偷笑一番。

　　“大人放心，谁若说了闲话，本宫要他永远安静。”

　　此时的李知行还没有透彻地明白，为什么太子要他做客卿，做了东宫的客卿，那就是公开表明纳入太子麾下，变成明面上的太子dang（党），现在朝中分化为太子dang（党）和五皇派，当年根基不稳的五皇派也扎下了根，和太子dang形成了水火难容之势！

　　“唯我至上”观念的李知行，对这两方对分化心中没有偏袒任何一方，想的是怎样摆脱所有人控制，不为国，也不为什么甫云怀，就想好好为了自己。

　　“叫你乐师大人难免生疏，既然做本宫门下的客卿，知行你又不喜乐坊的束缚，我随便安排个人把你乐坊的位置顶替掉，随我入驻东宫。”

　　此后李知行名正言顺的入了东宫，做了太子甫云真的客卿。

　　甫云真名下客卿重多，都隶属于太子dang，但是每人都有自己的府邸，像李知行这种直接入驻的，还是第一次。甫云真说想让李知行做他的老师，李知行并没有拒绝，李知行十五岁，在北甫，这是刚成年的年纪，而甫云真整整大了他六岁，太子的老师封太傅，李知行年龄尚小，难以服众，并且太傅的称号是要皇帝批准的，这皇帝的老师也是有名无实。

　　这位任性的太子找了这样多的借口，似乎只是为了把李知行留下来。

　　“太子新纳的客卿，那位白发的大人，当真是客卿吗？”

　　“东宫上上下下的人看得清楚，这是太子豢养的男宠呢。”

　　“那真的太不可思议。”

　　三个婢女闲暇之际围在一起说着闲话，不由感叹，只是突然感觉身后发凉，感觉到一丝寒意，这三人纷纷转身。

　　李知行走路的特点就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像走猫步，也像蜻蜓点水，他独自一人，已经在她们身后听了很久了，听着她们如何把自己这个尚武努力的男人说成靠脸吃饭上位的“面首”，见不得光，让人耻笑。

　　“噗通”膝盖跪地的声音，三位婢女跪在了地上，把头埋在地面，她们知道了自己说错了话，心想着这位刚入东宫的“面首”不会把她们怎样，装装可怜，也就完事了。

　　甫云真在远处，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

　　中间的那名婢女就是刚才口说李知行是男、宠的那位，李知行高大的身躯抬起右腿，来了一记重踢，在他眼里，女人和男人一样，怜香惜玉？从不存在！

　　如果踢一脚就完事、如果真这样简单，也就不会练就李知行日后心狠手辣的行事风格。李知行向前走了五步，抓住婢女的头发，顺势将她一把提起，脚脱离了地面，悬在空中，李知行又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脖子，说道：“我这人从小被人叫娘炮，唱的是男人爱听的戏曲儿，这让我恶心，好巧不巧又遇见你讨论我是太子殿下男chong，可是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李某人不但不是供人赏玩的男chong，还能要了人命，不知道你现在是否坚持认为我是太子殿下的无用男chong呢？”

　　跪在地上的两个婢女吓瘫了，抬着头。看着这个红眸子的男人真的红了眼，被提起来的婢女快断了气，“噗嗤噗嗤”的喘息挣扎着。

　　本以为李知行会掐死这个婢女，他刚才怒的面不改色，然后突然松开了手，婢女坠落在了地上，她大口呼吸，感受这久违的呼吸顺畅。

　　本来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

　　“好啊，真的是好极了！”甫云真拍手叫好，鼓掌走开，身后跟着庾卿。

　　“太子殿下…”所有的婢女轻声祈求道。

　　“知行，你怎能这样做呢？”甫云真说道，婢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心想太子会对李知行的残暴极为不满，甫云真接着说道：“知行，你的性子就如你的字晦仁 一样，果然是太仁慈了，都不敢发落下人，这样怎么行呢？这样可立不住威望！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jian婢给我削成肉泥，给她们两个生吃，一定是要看着全部吃光！全部吃光！”

　　地上的两名婢女满脸惊恐，看着另一位用手抓住地面，还是被活生生的拖了下去。

　　“知行受教了。”

　　平时在李知行面前温文尔雅的太子，现在展示出了暴戾的一面，这让他对太子有了新的评判，“这人的温和，就好比甫云怀的玩世不恭，都是装的，都是笑面虎，受益匪浅呵呵。”李知行想道。

　　甫云真道：“必要的时候，杀鸡儆猴，绝不能手软，谣言要及时制止，你放过她们，这样仁慈，小心被反噬，我可不希望我亲爱的李卿被别人病构～”

　　庾卿看了一眼李知行，二人眼神对视，并不友善，说完，便随着甫云真一起离开了。

　　东宫后书院里，庾卿看着太子在批阅奏章，这是老皇帝发到太子手中的，要求太子批阅后在上交，檀香弥漫着，庾卿静静地站在太子身边磨墨。

　　“唯唯诺诺，这几天是怎么了，感觉你憋了一肚子气，想说什么就说，准了。”甫云真道。

　　“您就像魔怔了，那样偏袒……您之前是不会如此严重的惩罚下人的，更何况以这种手段。”庾卿道。

　　“偏袒？”

　　“难道不是么，殿下您之前说过了，银发红眸可是妖孽，没见过他之前您并不在乎，自从见过一次，您每次想见的是那个男人，我知道我不该这样说您。”

　　“本宫把妖孽一词收回。”

　　“您不觉得一切如此巧合，您退朝回东宫，在东宫门口遇见乐坊领头的他，虽然这里是乐坊出宫去赵府的最短路线，但是时间为何如此好巧不巧？去的，还是那老五的住处？然后又被您欣赏，然后又顺理成章的入了您的麾下！所有巧合，都是人为。”

　　“所有巧合，都是人为，不错啊，你是有点进步了。”

　　“如果李知行不是你的人，假设是老五的人，有种可能，他的确恰巧在东宫遇见了您，但是，他只是为了遮人耳目去赵府，没预料到遇见了您！”

　　“哈哈哈哈，庾卿，瞧把你急的，你看看你那样子。”甫云真大笑道。
　　“殿下，我是认真的，您一定要听进去，除了皇后娘娘，只有我对您是最真心的。”

　　甫云真低沉说道：“这点细节如若我看不出，我早就下台了，看着他们演戏，难道没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