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的红》阿拉奇

1、海边的叙景

　　热情的海浪，冰凉的汽水。
　　海边的景色，对于陈楼来说真是美妙。
　　虽然人们在奔跑嘈杂，可他感觉的却是平静，那种平静让孤独感也生发出来。
　　“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
　　面对来往的比基尼女郎，他的眼睛还是会偷瞄两眼火辣的美女。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找个女朋友呢？自从毕业之后，每次家人聊天，都会提到这个话题，以至于都让他有点害怕跟家人聊天。“我也想找对象啊！可是找不到呢！”他犯了大部分人都犯的错误，好高骛远，但又感觉自卑——想追求那些好的女孩，又觉得现在的自己配不上！
　　他躺在沙滩椅上，听着阳光海滩的音乐。他看了眼四周的沙滩，也没有欲望去奔跑和玩闹，热闹离自己很远，内心的平静与倦意才是实实在在的，又或者这样的环境很适合睡觉。想着这些，他慢慢地就睡过去了
　　当他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太阳只在海平面上露出一点点身子，而沙滩上冷清了许多，只有海浪在拍打沙滩的声音。
　　“睡得真舒服啊！”
　　陈楼伸了伸懒腰，发现自己手中拿着《罪与罚》，“我还看这样的书啊？”睡了一觉，特别是下午睡觉，醒来后总是对时间失去感知，仿佛经过了很长的岁月，都不记得睡觉前的事情了。“我应该只睡了一个下午吧？没有经过几天几个月吧？”
　　耳中空荡荡，音乐停了，原来手机也没电了，好在也不会有人找自己。他拿着手机，突然气泻了不少，“真是糟糕透了！”他从沙滩椅上跳了起来，心情真是糟糕透了，却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来了好几天，每天都不爽！”
　　走在沙滩上，晚风有点凉。
　　陈楼走着走着，突然抱着自己蹲了下来，内心里许多以前令自己尴尬与不安的事情全涌出来，懊悔与羞耻压着心脏打击。如果感情再脆弱一点，一定要嚎啕大哭一番，可是这样隐隐作痛的感觉，更让人难受。
　　“好冷！”他躺在沙滩上，灵魂飘飘荡荡，一直飘出地球，到了宇宙深处，在没有大气保护的宇宙，在各种射线照射下，依然是寒冷，“好孤独啊！那些没有生命的星球，或者有着人类不一样生命的星球，那里景色荒凉，日出日落……那样其实也挺好的，没有烦恼，一切都是自然运行。”
　　“先生？！”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陈楼立即睁开了眼睛，只见旁边蹲着一个女人，正略感担心地看着自己。他立即爬了起来，紧张地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女人说：“我看你躺在这里，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就过来问问。”
　　陈楼苦笑着说：“没有，什么事也没有，蹦蹦跳跳很健康啊。”
　　两人沉默了片刻，场面略显尴尬。
　　“我看你也是一个人，不如一起散散步吧？”陈楼发出了邀请，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就算被拒绝了也没关系的。“这个时候的海滩挺舒服的，人少，凉爽……”
　　“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沙滩上。彼此都不认识，也没什么话题聊，如果谈刚才陈楼为什么躺在沙滩上？陈楼心想：“她真好看……”就在那一刻，他已经完整想象出了两个人之后的余生故事。他看着她的背影，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帽子……
　　只是，这样沉默不语，真的只是“散散步”，气氛反而更加显得尴尬了。
　　“先生是一个人来旅行的吗？”
　　“对啊！因为最近工作不太顺利，生活也一团乱麻，就想着到海边来散散心。”陈楼说，“但到了这里才发现，心情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以前一样，一会开心，一会感觉更加压抑郁闷……可能是自己的问题吧，与环境什么的无关。”
　　“咱们还真有点像呢！”
　　“你也是工作不顺利吗？”
　　“是啊！遇到了点麻烦，不过也不算是大麻烦！主要是家里有些事情，不知道怎么处理，搞得生活乱七八糟！”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陈楼笑道，“其实我也有点呢！俗话说，三十而立。到了这个奔三的年纪，家里人都催着成家立业，可是现在事业没什么成就，也没找到对象。最讨厌的就是，现在整天在我面前说别人如何赚大钱，如何家庭幸福美满。每天都说，一有时间就说，说得我心情糟糕透，很烦躁的。最可怕的是，去上班的时候，那些同事也在说，他们说啊说啊，说得我脑袋都快炸了！”
　　“所以你就辞职了？”
　　陈楼连忙摇头苦笑道：“哈哈，那倒不至于。”
　　“其实，他们也未必是针对你呀！可能只是随便聊聊而已。谈论别人的美好生活或者不幸人生，是琐碎日常中常常触及的八卦话题，甚至可以说是有关心的成分在。我的家人虽然不会这么说，但他们连其他话也不怎么说。每次我们家庭聚会，就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不会关心近况，也不会太在意彼此的想法。或许，我们的家庭生活之间，如果能中和一点就好了。说到公司同事，他们也不怎么跟我说话，或者说，他们从不在我面前说太多话！”
　　“你是老板吧？”
　　“啊！有这么明显吗？”
　　“我们打工仔才知道，一旦老板出现，一切话题立即终结。有点像是班主任出现的紧急状况！”
　　“哈哈，很有道理。不过让你失望了！我不是老板哦！我没有那种才能和魄力……至少现在还没有吧！”
　　“那看来你也会挺孤单的吧！”
　　“也不一定！虽然我跟他们没什么话聊，但是大家工作还是很默契的，工作起来比较开心。至于家人……我从中学时就一个人住，习惯了！”
　　“是吗？我叫陈楼，中州人，你呢？”
　　“那真是太巧了！”她笑道，“姜棠，也是中州人。”
　　“世界很小哦。”
　　“毕竟地球是圆的。”
　　“对，对啊！”陈楼长叹口气，说：“这热风啊！”
　　姜棠笑道：“哈哈，这风不是挺凉快的吗？而且也变得冷了。”
　　陈楼说：“这人生的热风啊！”
　　两人走到一块大石头旁，石头上写了几个字。
　　陈楼说：“你看看这里，随便写几个字，编造几个故事，就是必游景点了。”
　　“嗯！挺不喜欢的。旅游这种事情，其实依靠的是美丽的景色，和旅游者的心情吧！人造的旅游景点，总是怪怪的，毕竟这不是人文古迹，也不是自然奇景。”
　　“那你喜欢这里的景色吗？”
　　“挺好的啊！”姜棠说，“就是海水不是很蓝。”
　　一阵海风吹来，咸咸湿湿的海风，带着浓浓的腥味。那海里的鱼，会不会准备晚餐，然后像人类一样睡觉休息呢？
　　海风将姜棠的帽子吹飞了。
　　陈楼将手中的书交给了姜棠，撒腿奔跑起来，追赶飞走的帽子，那帽子在飘荡着，像是海燕一般飞舞，轻盈，像飘飘不落的幽灵。姜棠看着陈楼追逐帽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开心。
　　“姜小姐，这边啊！”陈楼抓住了帽子，摆着手大喊道，“这边啊！”
　　姜棠快步走了过去，眼前的景色令她惊叹。
　　晚霞在水平线上延伸，如同张开翅膀的蝴蝶，颜色绚烂夺目，美丽的风景啊！
　　“这景色真的很美丽。”姜棠说，“我来这么多天，也还是第一次看见。”
　　“其实前两天也有哦，只是今天格外美丽而已。”
　　光落在姜棠的脸颊上，泛着浅浅的红晕。“你真是美丽，就像是女神一样！”陈楼想要说出来，但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我到底是怎么了呢？她是女神呀！只可远远仰望，却无法触碰的女神。”
　　姜棠坐在岩石上，就这样看着美丽的晚霞渐渐褪去，一句话也不说，在想什么事情，神情严肃而哀伤。
　　“她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失恋了？毕竟家庭和工作都没什么大问题！失恋，还是跟男友争吵了？不可能啊！听她的话，都没有男友的样子呢？”陈楼的心扑通扑通小鹿乱撞，他伸出手来，这个时候，如果能够安慰下对方的话，那么感情一定能够迅速升温，并且获得信赖。然而，他的手有缩了回来，实在无法……不敢拍打别人的肩膀，或者搂着别人吧，这样太不礼貌了！
　　“天色黑了，该回去了！”姜棠说，“为了感谢你让我看见这么美丽的景色，我决定请你晚餐，如何？”
　　“好啊！一定要饱餐一顿，吃得开心。”
　　“想吃什么就尽情吃。”
　　虽然是不可能，顶多是一厢情愿的美好邂逅，但吃完这顿晚餐，应该也会要离开，“突然有些舍不得马上去酒店，也有些不敢马上吃完这顿晚餐！”
　　“啊？”姜棠略感惊讶，问，“为什么？”
　　“我心里在想，吃完这晚餐，我们回到各自的住处，然后明天醒来，就彼此忘记，彼此离开，就好像一场梦，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我希望慢一点走，晚一点用餐，我们就能相处久一点。”
　　“这是表白吗？”姜棠笑道。
　　不过陈楼有点不知所措，这样的形容说是也不是，不过好像是第一次表白，这也算是表白，以前有跟其他人说过吗？要承认还是要否认，应该怎么回应？否认的话有点太怯弱，承认的话……我有什么资格承认呢？
　　“开玩笑的。”姜棠说，“陈先生很有意思，是个不错的朋友。我还会在这里待几天，毕竟我只是一个人而已，我们也能一起游玩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而且，以后回中州也可以有空约啊！”
　　陈楼心想：“这是拒绝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