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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渐行渐远入佳境 ...

  •   身后的人示意我安静下来,我点了点头,他便放开了双手。谁告诉你我是一个言而有信的君子了?我正要大声呼救,却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脸。天啊!这不是就我那高高在上的夫君,燕国当朝太子爷,宋念么!
      我急切的帮他捂住腰间的伤口,询问他到底怎么了,然后转身想出去叫阿紫和名宿,没想他一把拉住我,“帮我清洗伤口,厅里的青云木柜里有百香玉露丸,拿给我吃两粒……”他声音微弱,却强硬得让人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到正厅的金丝楠木柜中取出百香玉露丸喂宋念服下,再躲过在门外守夜的宫女太监,拿了凉水和毛巾。扒开宋念白兰龙锦缎褂子,腰间的伤口许是碰到了,一时间涌出更多的血来,这时的宋念早已昏了过去,嘴里因为疼痛轻哼一声。见他满头缜密的的汗珠,用牙咬的发白得嘴唇,放轻了手中的动作。解开他最后覆体的衣物,我却呆住了,他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一条条疤痕像蜈蚣一样攀附在他结实宽厚的胸膛之上。
      我把衣服撕成条帮他止住腰间流血的伤口,这种伤口在现代非得缝十几针不可,现在也只能涂上些自制膏药拿布包着,任其自生自灭了。包完伤口,我用湿布帮他擦拭身体,手触到他那些大大小小的疤,心都不由得颤了一下,这是怎样的痛苦下造成的啊!他从小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生活,可是却在所有人面前做出一副快乐却又不失威严的样子!
      本想着这样的太子,应该养尊处优的生活在糖罐子里,只要没有战乱,便能一辈子万人之上,可是我眼前的是什么呢?我结束一切工作之后,坐在床沿,他的呼吸渐渐均匀,精致的五官却在眉间拧了一个结,我用刚刚受过惊,冰凉的手指去轻轻抚平那眉头间凝成的八字结,然后帮他擦掉额上的汗珠。视线转向窗外,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天该亮了,可是我该如何跟名宿他们说太子的事呢?他昨夜回来没有大张旗鼓的宣召太医,反而是向我求救,明显不愿意此事败露,那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帮他顶下去了。
      天一亮,名宿带人依旧在门口等着太子出来洗漱更衣,我急中生智故意散开长发,披上风衣,一脸慵懒的走了出去。“哟,名宿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太子还在熟睡,可能昨晚太累了……”我低下头,一脸害羞状。
      身后的宫女们中间开始传出嘤嘤窃笑,我也顾不上什么名声问题,本来就已经嫁做人妇,就算全天下张贴皇榜说你是处女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名宿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脸上堆满了笑意,道:“那奴才午饭后再来,请太子和娘娘好好休息。”
      我松了一口气回到房间,看宋念床边竟然坐着一个人影,还用刚才我为他擦拭的布子轻轻的帮宋念抹去额上的汗。自昨夜先是那个鬼魅的师兄再是宋念的惊吓之后,我也习惯于看见房间随时出现陌生人,心理抗打击能力明显增强,也不管他是如何躲过宫人耳目,又如何进入房间的,只见他动作轻柔,一身素净的白纱,背影颀长,一阵风吹来,衣袂飘飘如尘世间的仙子,想着必是那宋念的心上人了。便拍了她的肩一下,没想到她倒是被我吓的倒退了两步。
      一转脸,我才发现这个白衣仙子竟是个男人!只见他剑眉凤目,眼珠转动间波光闪现,不笑而含情,比起宋念贵气十足的五官更多了一种儒雅。
      他眼睛盯着我,半晌,“你可是念太子所提的太子妃?”
      我突然发现,此刻的我竟是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的披在胸前,如此失态在这样一个绝世美男子之前,绝不是我想要的!尴尬地捋了捋头发,点点头,疑惑地问他是谁?
      他先是给我作了个揖,说他姓林名江南字紫庭,是太子的门客,父亲是江南一带的小官吏,自己现在正为太子做事,至于昨夜的事为保太妃安全不宜告诉我,愿太子妃能帮助太子守住秘密等等。
      我现在和太子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要在宫里立足,全靠着我这好夫君呢!自是欣然应允!
      我对他说殿里药材不够,如果方便多带些治疗外伤的药物进来,他便像多啦A梦一般,从怀里掏出各式瓶瓶罐罐,给我解释着每种药物的用法,托我好生照顾太子。
      “前几日,我有事出城,听说太子出事就赶了进宫,到看嵌峰苑并未闹成一团就知必有人将此事压下,娘娘必定是聪慧之人,将来必能助太子一臂之力!”
      这种拍马屁的话还是等你主子醒了说给你主子听吧,说实话,这种溜须拍马的事真不适合你这张惊为天人的脸,真掉价!
      我尴尬的笑笑,问他这事是否连皇上也不能说,他点头称是。
      我也知道,很多事即使不懂也是不能问出口的,在这个宫里,你只能祈祷自己能多长几双眼睛,去看!多张几个脑袋,去想!事情的确切真相没人敢说,无奈被你发现,也只能装傻充愣,不然命不久矣。
      我们两人在交代完事情之后便彻底沉默了下来,造型多像不可告人的太子妃与太子妃的情人啊,就在不远的高床软枕上还躺着被这对偷情的狗男女毒害的太子。我尴尬的搓着手,想着我连件像样的外衣都没穿,你一个讲究伦理道德的古代人尽然不知羞耻的毫不避讳的站着,看着你主子的女人!但表面上却要一脸平静,就再我差点连要不要喝茶这种问题都要问出来的时候,他自己提出了离开。
      话音刚落,就翻窗而出,只留下阳光下一道白影恍着眼……
      留我一个人愣在当场……

      等着这个不知何时会醒过来的太子醒过来,百无聊赖,走到屋外的书架上想找本书看。话说,看一个人的书架便能看出一个人的品味,这个宋念的书柜上,除了诗词歌赋就是经书医书,找不到任何兵法书籍。可是看他的处境,这并不是一个太平盛世的年代,他处处危机四伏,如或只依靠这些诗词歌赋成为一个大学者怎能在这乱世之中保存性命到现在。想必就连同这书架也是他活到今日的手段之一吧!
      诗词歌赋我是在大学里看够了,便随手抓了本穴道的讲解书籍,搬张凳子坐到宋念的床前看了起来。不知道看了几个时辰,我完全被这本书的内容给吸引住了,穴道止血,穴道治疗食欲不振,止痛,各式疾病,让人倍感神奇。就在我看到穴道穴道如何增加房事乐趣这一章时突然发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扫射在我身上,一抬头,宋念这个家伙不知道何时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奔到他床前,问他好些没有,他挣扎着要起来,却碰到腰间的伤口痛苦的低吼一声倒了下去。
      看到他这个模样,突然很想笑,我知道幸灾乐祸是一种不好的习惯,可是我就是改不掉。忍住笑,想起刚看的医书中提到过止痛活血,帮助伤口愈合的穴道,便在他身上乱摸着找起来,他慌张反抗着,但碍于伤口又动弹不得,我撩起他的衣服,按照书上所说,穴道所在之处与周边体温有异,有硬块,按压微痛,刺伤痒痛强烈,比其他地方敏感。
      我不断的摸索着,宋念也不老实,怒吼着置问我要做什么!
      我也不回答,咦,这个地方完全符合书上所说,天枢上三指,关元下二指,我依照书中所言的手法按捏着。宋念先是哼了一声,之后可能由于摸到敏感部位便开始发笑。
      按摩完我擦着额上细小的汗珠,原来按摩这种工作如此消耗体力,我对宋念微微一笑,问他可好了一些。
      他也明白我刚才只是要帮他止痛活血,但却对我的态度很不满,别过脸不理我,我想这个人真不识好歹!
      我救了他一命,现在还为了他汗流浃背,拿什么态度对恩人呢!心想救条小狗还知道对我摇摇尾巴呢!
      于是,我也转过身坐到一边,继续捧着书看,看了没多久宋念在一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我抬头迎向他美丽的眸子,问他:“怎么了?”
      “你还不过来帮我把衣服穿上!”他愤愤的说
      我看着赤身裸体的宋念才醒悟过来,憋不住嗤笑出声,口中一边不停念着“对不起”一边跑过去,扶着他的身体帮他穿衣服的时候才看见他秀气的耳廓早已红透了。然后发现,我刚才的做法确实有点过分,活像一个按不住寂寞的老女人去占这个秀色可餐的男人的便宜。
      事后,宋念问过我是不是熟谙医学之道,我摇摇头,指了指扔在桌上的书说,我只是在他昏睡的时候看到那本穴道讲解的医术而已。宋念顿时额上渗出细小的汗水,大声冲我嚷道知不知道穴道乃有生门死门,一不小心就会送他上西天!
      我不以为然的对他傻笑,不反驳,心想我这么聪明又怎么会弄的错。事实也证明我在这方面也确实有着天分,多年后成为这个朝代点穴治疗的专家级人物,但深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后,才发现,我对宋念今日所做确如同买□□,赢得很险!手指哪怕多挪一寸都会要了宋念的命,而我可能也成了开国以来第一个弑夫的太子妃!
      宋念在休息一阵过后,配合林江南同学送来的药,以及我的穴道按摩,早已好了大半,只是碍于伤口太深行动依旧有些不便。他要求我帮他穿上衣服后便出了门,完全没有想向我解释一下昨晚这么离奇荒谬的事情的意向。

      宋念离开后,阿紫便进来给我端水倒茶,由于我对她态度过于和蔼,以至于她完全不把我这个主子当一回事,轻声笑道:“小姐昨晚和太子一夜休息可好?如果累了便回房间再躺躺才是!”
      我瞪她,“你这小蹄子!”说罢,轻轻在她身上一拧,她便装腔作势的嬉笑道:“莫不是这样么?”于是就上演了猫捉老鼠的一幕,还追着,却发现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早已站在门口,睁大了两只绿豆眼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确实不成体统,一个太子妃散着头发追着陪嫁的小丫头,而且还眉眼载满了笑,他干咳两声,我和阿紫都停了下来,收了笑脸,他是来传皇帝口谕,说皇帝有事找我。
      我心底慢慢思忖,该不会是帮助太子的那个秘密败露了吧。
      便让阿紫随便帮我拾掇拾掇,换好衣服,刚要拉着阿紫一起走,李公公又开口了,“皇上只让太子妃一个人去。”
      完了完了,肯定东窗事发了……死宋念!遇上你就没什么好事!
      我像一个罪人一样跟在后面,进了富丽堂皇的大殿,只见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站在大殿中间,背着手,背对着我们,阳光洒进来,那种绝代的威严,让我有一瞬的恍神,21世纪的小市民在这一世却和王宫贵胄打起了交道。
      李公公通报了一声,皇上轻点一下头,手一挥,所有的侍从便诺诺的退了下去,剩我一个人站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上,我挪了一步,没想到连踏在地上都有回声。尴尬地咽了一下口水,皇上终于转过身,我想着也就豁出去了,宋念要是撑不住,再不济,还有我那丞相老子,不行还有我那莲瞑教撑腰呢!
      谁知皇上第一句话让我绝倒,看来是我想太多,他叫我来不过是告诉我象棋已经让工匠做好了,让我和他杀一盘!
      收回已经到口边准备为宋念受伤这件事想好的全部辩解,只见皇上亲自铺好桌布,摆好棋盘,我只得努力恢复镇定坐下来。
      爸爸曾经说过,象棋要下好,兵法必定要精通,亦或是在下象棋中无意精通了兵法。而爸爸最擅长的便是三十六计中的“假痴不癫”——“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静不露机乃‘假痴不癫’也。”眼前渐渐浮现爸爸说这句话时淡定的表情,作为他唯一的闭门大弟子,我自然也是精通其术。
      开局我便装傻作呆,碌碌无为,皇上当年也是读遍兵书,且亲自上过沙场的老将,容易上手,很快掌握了象棋的要领。对我穷追猛打,食我多子,看得出,他是如此有抱负,曾经策马疆场的老将呵!我弃车杀马,皇上一阵疑惑,只当我是小丫头没看见,我再献上车,皇上毕竟是新手,没有发现我已布下阵来,等着瓮中捉鳖,他扶着鬓发,笑呵呵的吃掉我那一颗送到嘴边的车,之后的战况自然是我连诛他数子。硝烟散尽,我方方多一相,一过河之卒,过河之卒可当车,扬起我方旗帜杀向敌众,策马直扑卧槽!
      “将军!”我咧着嘴笑道。
      棋盘上一个逃无可逃的可怜将军,似乎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在一抬头对上皇上沉思的目光,猛然醒悟,收敛了笑容,想起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背后冷汗涔涔,我不会因为这盘棋被永远打入地牢再不现世吧……
      皇上自是沉下了脸,看我的眼光中好像多了些什么,我突然想到下棋之术“假痴不癫”,可是怎么忘了应用在生活之中呢!如此暴露的锋芒,还在一个才高八斗万人之上的国君之前!真是不知轻重,自取灭亡!
      皇上只是笑着嘉奖我年纪轻轻却下有一手好棋,还说这象棋确是有趣,还问是谁所创。我都一一答着,答到是谁所创这个问题时便诌道,是在乡下养病时,一个落魄秀才所创,只是后来身患重疾过世。最后也不忘拍马屁道皇上不过是新手上道,棋艺就如此精湛,要不是我在乡间多与秀才厮杀必无力反抗,这次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云云。
      可皇上的疑惑早已不是那般单纯,象棋之于用兵是相通的,我一个在家从小做着女红,偶尔看看诗词的小女,对于象棋却如此擅长,怎能不让人起疑心!我想说,在二十一世纪,男子与女子是如何的平等,不仅兵书我看过,飞机大炮汽车的刊物我照样熟知,从小和赵小寺长大,他房间里枪械模型哪个我不清楚!
      想到这,于是勇敢的迎上他的目光,既然早已如此不幸的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难道我还要永远的低眉顺眼,胆战心惊在别人的眼光下过一辈子么!
      皇上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这时一个亲卫还未通报便冲了进来,见我在场,便走到皇帝身边,耳语了几句,皇上脸色大变,吩咐李公公送我回宫,便急急走了出去。留下满脸疑惑的我……
      第七章何处是天涯
      我一个人闷闷地回到嵌峰苑,想着或许真的命不久矣,如此不掩锋芒的暴露在一个一国之君面前,并且间接反抗了他的权威,真是找死!
      嵌峰苑内,我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别致的人工湖,入湖口有一个透亮的黑玉石坊,刻着古篆体白字“烟雪湖”,后来听小丫头说,名字是一年冬天,太子外出两个月后回来给取的,听说太子那个时候还不是太子,至于什么原因消失了两个月他们也不知道,也不是他们可以打听的事情。但回来之后,便常常来到烟雪湖边,有时虽是在看书,却看着湖面发呆,有时还会看到他看着湖面傻傻的露出难得的笑容。
      看来准是在那两个月遇上了他的她了,看着湖面发春,也只有古时候的人那么有“情趣”!
      我坐在湖边,想到那个时候的宋念,不觉轻笑出声。这湖边种满了枫树,现在正值初秋,一阵秋风似乎吹黄了这片枫林,美不胜收,就在我沉浸在枫林的美景,深呼吸着湖水的氤氲的气息,一个大手一把将我抓了起来。
      “你在这,让我好找!”
      猛一抬头,发现此人正是宋念,这么大的蛮力,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嘛!本来还担心他,但现在看来我还真是多此一举,被他抓痛了手臂,却倔强的迎上他的眼睛,恨恨的咬紧了牙。
      他无意遇上我的目光,先是一愣,接着眼神柔和了下来,松了手,“快回去收拾些简单的行李,我们傍晚出宫,巡游南方,有要务!”
      我脑袋跟着快速的转起来,什么事,出城,还天黑?明摆着是跑路嘛!
      一个堂堂当朝太子爷跑路,太不符合常理了吧?我走了,那组织上的事情怎么办,我的主要目的不就是潜入皇宫打探消息么?又不是专职打探太子爷的,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属于背叛组织?
      我正呆呆的想着却一把被刚才的大手拉起来,一股蛮力拽着我回到房间。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安全。”他的眉心又深深地拧了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想要上前帮他抹平的冲动,还好他在忙着收拾东西,没有顾及到我又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不然以他自恋的程度,必定以为我喜欢他了。
      “你不说我不走!父皇母后呢?走么?”
      他不理我,我继续问“为什么我也要走?我可以回李家……”边说边坐在红木圆桌前翘着二郎腿嗑瓜子,还吐了一地。
      他瞟了我一眼,“你必须走!父皇母后自然不会走,但都知道的,别再问了,我不想说谎,不要再问了,不要逼我骗你。”
      又是那种掷地有声的口气,冷冷的不容反抗,“我爹呢?我爹知道么?”
      宋念冷哼一声,看他表情凝重,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想再回答我任何问题,我老老实实的拿出刚才准备塞进嘴里的一颗瓜子,放回桌上,背过身去收拾东西,也知道其实我这样唧唧歪歪导致的结果只能是什么都没收拾被绑架式的带走,所以还不如收拾些东西呢!
      不死心的我走到宋念面前,眨巴着眼睛抛出最后一个问题“阿紫走么?”
      他看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恩!”
      我欢天喜地的叫上阿紫过来收拾东西,阿紫也是不明就里的问了十万个为什么,但怎么也是在李家混出来的丫头,见过大世面,对政治上的事情也很有敏感度,即使得不到答案也还是执着的帮着我一起收拾起来。
      临走前,宋念又出了一趟门,抓着这个空隙阿紫便给我这个常年呆在乡下的“小姐”恶补了一下时下政治走向。
      照阿紫的话分析看来,当今朝廷并不是我所看到的那么风平浪静,当朝皇帝,也就是我的公公,14岁便袭了帝位,却有许多历史遗留问题,在君主交替之时大家都开始蠢蠢欲动,国家一直不是很安定。内部矛盾也尤为突出,国家分为三大家族,一是我们李家,由于是开国功臣,大有功高盖主的架势,太子的爷爷辈就努力削弱李家势力,时至今日,李家在朝中已渐渐弱于其他两大家族;二是萧家,萧家与我李家不同,李家世代书香,而萧家确实武官出身,手握重兵,表面屯守关外,但今日却传言其暗中调兵入京的消息;三是林家,向来以大财阀居称,天下门客数万余人,不论是哪个世纪,人才都是关键,一个既有人才又有钱财的庞大家族,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啊!
      皇上登基之时靠打赢了借机外侵的突厥,方才险险的坐稳了这宝座,这任皇上虽不是骄奢淫逸之徒,但心慈手软,内部早已腐朽不堪,大臣们各自为营,无人真正为着国家江山着想,只是努力聚敛自身的财富,想着有朝一日也能问鼎中原一方热土,分一杯羹,终于导致常百姓年积贫积弱,苦不堪言。
      我正在思索这些问题,宋念扔过一身宫女服,“换上!”声音简短而干脆。
      我一抬头,之间宋念一身蓝青色的劣质绸缎,扎紧的小袖口,束发而无冠,和名宿一样的太监装扮,我差点没喷出来。他的脸也微微一红,“笑什么?”
      “你就算扮成侍卫也比太监好吧!”我憋着笑,拿衣服转身进了房间换。回过身瞄他一眼,只见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当朝太子也会如此落魄,不过难得他连一身太监服都能穿的这么阳刚……
      走出嵌峰苑,回头最后一眼看向烟雪湖边红了一片的枫叶,这一眼,便深深刻在我的脑子里,多年后物是人非也是唯一的念想。任由时光倒回,那时的我穿着一身红袍,万人簇拥着入宫,几天之后不料却是这般草草结束宫廷生活,也不知何时回来,去向何处。一个无根的人本就不该奢望有家,却在抛给她一个假像最后再彻底毁灭,对,我不难过,真的……

      不禁被秋风吹得有些瑟瑟,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扯了扯单薄的宫女服,上了马车,奔着朱红的宫门而去。
      往事如烟,多少年后知道缘由,想起这一天太子的外逃,衬着这些红墙绿瓦,琉璃屋顶,是多么讽刺与悲壮!

      “停一下!马车上的人下来!出示出宫牌!”
      “我们奉太子之命去李府取些太子妃的惯吃的食物,以解太子妃对家的思念之情!这是宫牌!还不开门,耽搁了时辰你们付得起责任么!”
      我在马车里听到这个烂到死的借口差点没吐出来!宋念什么时候对我那么好,还有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娇情,还学杨贵妃百里送荔枝、妲己烽火戏诸侯,以博红颜一笑?
      侍卫扫视一周,这时阿紫从车里识相的弹出了脑袋,“怎么啦?名宿?娘娘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什么都没胃口,我回去取几样鸢姨亲手做的小吃也有问题么!这么久都出不了门!再晚,回来都天黑了!”
      我就说这小丫头聪明!关键时候果然懂得随机应变,侍卫见是太子妃的贴身丫鬟,也不便再说什么,放了我们出城。
      看来宋念这次逃跑的消息很及时,而他对立的一方并没有获得信息导致我们能够如此轻易的就走出了京城,不得不感叹这个势力纠结的魔域呵!

      马车的步调渐渐缓了下来,我也隐约的听见潺潺的流水声,一直坐在我对面却一声不吭的宋念,终于换了个姿势,探出头去让名宿停下车来。
      我下了车,这时的天已经黑了大半,月亮又圆又大的隐在密林后面,零星的灯火透着山中或许有人家,我们走了多远?突然一声马儿急促的嘶鸣,惊得我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掉进溪水中,阿紫一把扶住我,宋念眼角飘过一丝寒光,想着这个李府千金真是没用吧!
      一个人影从远而近,是上次那个少年!眉目间不笑而含情,黑得透亮的一双眸子总是荡着浅浅的水波,让人不能久视,视久必沉陷下去,那湖深不见底,沉下去的人即使熟于游泳,亦难以施展,只能眼睁睁让自己淹没在他眼睛沉沉的波光中……
      对,林江南,字紫庭,是他,他王子般的五官看一眼就无法忘记呢!他从马上下来,正要给宋念下跪请安,宋念一把扶起他,低声耳语着什么,我隐约听见似乎是说有驻扎的人手在不远的村庄里,两个天人般的男子站在逐渐沉下来的暮色之中,虽然只看得清轮廓,却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阿紫似乎也已经看呆了,果然,没有少女不怀春,这样的心境我在16岁以前也是有的,怎叹如今年方18就假嫁人妻,还要受尽世间苦楚,步步维艰!
      宋念走过来,准备给我正式介绍林江南,林江南冲我莞尔一笑,导致我猝不及防,一时血液上涌,然后才知道原来蜡笔小新见到美女的鼻血是这么流出来的……还好我对这方面修炼时间长,内功深厚,硬把血液压了回去,故作镇定回应了他的笑。早已相识的一对男女,在女方的丈夫互相介绍的时候突然很有默契的达成一致,装作不认识,本来光明磊落变得有愧于人似的。
      “江南是林元帅的远房侄子,打小和我一起长大,习文练武都在一块,和我亲兄弟一般,这次我们南下之行也全靠他了。江南,这是李府千金,太子妃,我们成亲时你在西安办事。嫣儿,上车吧,风大,小心着凉。”边说边解下自己的风衣披在我肩上,露出自己的那身蓝不垃叽的公公服,他冰冷眼光透出些温度,虽然不够热度,但对于温暖这微凉的初秋也已足够了。心理纳罕,这宋念到底现在是要做戏给谁看?宋念接着转向林江南:“江南,你先去准备一下随行军队的事,我们随后就来!”我顺着宋念的声音回头看一眼林江南,只见他诺了一声,看见我回头便转身上马,给了可怜的马儿一鞭子,绝尘而去。
      我们休整一会过后也上了路,“我们去哪?”这是我最大的疑惑。
      “我有一队人马在那面的村庄里,但是人多不利于投宿,我让江南把人带出来,我们在林子里扎寨。”宋念声音平静,似乎他完全不是在逃难。
      “还是不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有兵变,父皇收到的消息,我到南边除了避开攻击,还可以……”
      “以防不测,拥兵在南,自立小国,养精蓄锐,待时而发?”我顺口说了出来,说完才发现有些不妥。
      宋念转头看向我惊讶的神情转瞬即逝,“可以这么说。”还是没有波澜的声音。
      看着他这一副没有表情的脸真的很不爽,头痛着我这一走组织上怎么交代?又想到他刚才在林江南面前占地为王的假意,原来男人强大的占有欲不仅仅是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只要是个女人,都要向其他人示威!越想越气,解开他刚刚披在我肩头的披风,情绪开始不受控制,这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忍气吞声,难道我就该这么受气么!似乎有意找宋念吵架来发泄,拿出刚才的话题挑衅他君王的权威,“你以后在外面不用演戏假装对我好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这披风让我觉得很好笑呢!”
      宋念有点恨恨,眉头又拧了起来,顿了几秒,“是么?那你明明见过江南,还若无其事看着我介绍彼此,也让我觉得很好笑!”
      我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拿着披风的手就尴尬地悬在半空中,宋念也没有接过来的意思,如果我此刻落下来便有种服输的意味。
      空气里似乎飘过一种奇异的味道,不对,是醋味么?他在着急对林江南划清他的地盘,他的女人,是在吃醋?理解到这一层,顿时觉得宋念这人还真的具有喜剧效果,大笑出声,佯装大色魔挪着屁股,坐到他身边,拢过他宽厚的肩膀,不过这个时候会显得我的手有点短,有点够不着,妩媚地看向他,娇声道,“相公,你可是在吃臣妾的醋呢?”宋念当场气结,推开我,我又巴上他,马车里传出我阵阵爽朗的笑声,和宋念在马车里东倒西歪的碰撞声,以及大骂我“不知廉耻”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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