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幽昙》树店爱娜

4、与太子共舞同眠

　　进到李府，果然是旧式官宦的大豪宅，有我初中迷上的红楼梦中描述园林景象的片段，前庭后院，假山石林，错落有致的花花草草，蜿蜒的石板路，亭台楼阁，兜兜转转，隐约看到树后面藏着一处处气派的建筑。
　　我搀扶着爷爷走在前面，父亲和二奶阿姨紧随我们之后，接着就是一堆亲戚，侍卫丫鬟，虽然这位老人家身体已久很健硕，但是为了显示李家小姐的孝顺，我还是一手挽住爷爷的手臂。
　　爷爷边走边简单的说说每个建筑是什么地方，我们转过一条狭小的弯道,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座巍峨的汉白玉牌坊巍峨的耸立着,两边的玉柱上写着＂功勋昭日月，德行浣人间＂，我在口里默念了一遍，爷爷转过头含着笑说：＂这是御笔．＂
　　过了牌坊，来到一片低矮的观赏竹林前，竹叶很茂密，看得出来精心打理过。竹林后是一个很特别的建筑，两边的房檐高高翘起，房梁上鸟雀等图案也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建筑前的一大片空地上还有些青铜制的造型怪异的兽首，是我从未见过的，看上去很神秘的样子。
　　我盯着一只兽首的眼睛，甚是空洞，空的深邃，心里微颤，似乎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毕竟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不想和这么诡异的东西打交道。
　　其实在很远的时候就已经闻到很浓重的檀香味，我猜这里应该是李家的宗祠了吧。
　　一系列繁琐的礼节，李家人似乎看在我从小在乡下养大的面子上，并没有为难我，而是一步一步的教导，让我轻轻松松又过了一关。拜完祖先，父亲让我先休息，吩咐下人一些杂事，无非是如何好好伺候我，在所有家人都在的时候，树立起我的地位。
　　我觉得奇怪，这个李家小姐从小被放养在农村，可如今突然接回来像掌上明珠一样，今日这般往昔何苦呢？莫非这位父亲突然父爱大发，记起有这么一个被他忽略的女儿，想在晚年好好补偿？
　　据组织资料显示，这位李丞相是位文物兼备的人，年轻时率兵打过仗，通晓军事，但诗词文章，治国之道也有一手，上了年纪之后，便留在朝中做文臣。李丞相的父亲，即我的爷爷，是燕国图腾式的一个人物，为先帝推翻压制先帝的皇亲国戚，说来不过是段史，但经历过的才知道那是段真正血雨腥风的日子！由于先帝器重，并且一直在先帝前出谋划策，渐渐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虽然现在下野了，但朝中所有大臣、皇族里的亲戚对他也是敬重有佳。
　　只可惜，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李爷爷同志培育出了一个能够继承他的优秀儿子，却不能如愿的看见一个优秀的能继承他儿子的儿子。李家第三代，子嗣虽多，但无一人成才，玩古玩的，玩女人的，总之每一个能玩得起当朝政治的。来到这么一个走向破落的家，不知道我的好日子还能过几天。
　　经历完一切折磨之后，二奶阿姨牵着我来到我将来的栖身之所“转凤阁”，这是一座很富丽堂皇的房子，这个年代，二层小楼是很少见的，可是这个“转凤阁”，在主屋后面却有一座二层阁楼，可以眼收大半个城的景色。对于李家一个小女儿来说无疑是超越了她本该有的待遇规格，我虽有这样的疑问可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不准，真是这位父亲见儿子们不争气，转嫁到女儿身上，父爱泛滥，找地方发泄，反正钱多的没地方花，天知道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想的！
　　我正一个人呆呆地想着，二奶阿姨牵过一个女孩子到我面前，说：“嫣儿，她叫阿紫，是府里做事勤快，人又聪明的小丫鬟，和你年岁又相仿，你也有个伴！”说完，换了一种严厉的口气转向阿紫，“阿紫！还不快给小姐请安！”
　　我打量着这个女孩子，五官也算清秀，只是一身仆人打扮，让她逊色了几分。等所有人都退去，我唯独留下了阿紫，想着这个小丫头今后都要留在我身边，在这个世界里我也确实需要一个人照应。那个组织太恐怖，只能利用加防范，却不能信任和依赖。而这种复杂的大家族里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利益集团，我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摸清他们的利益关系，以保证自己行事的安全。
　　想着阿紫年纪轻轻进府，如果主人待她好，将心比心，应当可以成为我将来互为依靠的人也说不定。我尽量安抚这个的小姑娘，努力表示我的亲和力，问她家里的情况，她说府里总管媳妇是她表姑，自己一直在二奶阿姨房里做二等丫头，也知道这个二奶阿姨果然是父亲纳的妾，也是望族出生，我理应称一声鸢姨。
　　鸢姨过门后为父亲生有二子，老大比我小一岁，叫李文澍，老二才13岁，叫李文渐。这两个儿子，李文澍在家长面前表现的服服帖帖，温文尔雅的样子，但就连下人都知道他的风流账，17岁的孩子，见着小丫鬟就屁颠屁颠的跟上去，放在21世纪的他的行为已经完全构成性骚扰，甚至性侵犯。阿紫在和我介绍这一段的时候眉飞色舞，义愤填膺，看来她应该也是受害人之一。她还说，其实家里人也都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尽快想帮他找个老婆，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收心养性。李文渐就不用说啦，成天好吃懒做，不喜念书，这都是公子哥儿的通病，但这个公子哥，仗着自己家财大势大在外面为非作歹，欺负平民百姓，早把李家的门风丢尽了。街头巷尾说道李家没有一个不对李家二儿子咬牙切齿的。
　　阿紫说完这些，含笑看了看我，说道：“将来李家的兴衰都靠小姐了呢！”
　　我想这小丫头片子，这时候倒挺会怕马屁的！便含蓄的说道：“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撑起这一个大家族的兴衰，小孩子别乱说话！”阿紫急红了脸说：“小姐！我不是乱说话，虽说女子应无才，可小姐是富贵命，将来是能母仪天下的人呢！”
　　“你说什么？”
　　阿紫马上用手按住嘴巴，支支吾吾的说道：“阿紫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全府的人都知道。小姐和当朝太子殿下宋念是皇上当年指的婚，如今皇上身体不好，也想借太子的婚事冲冲喜呢！”
　　这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吧！又给我上了一课！我说这个父亲怎么父爱泛滥成这个样子，原来是女儿即将成为太子妃，才享受了这样豪华的待遇！
　　那么，那个组织应该也是知道这层关系才把柳亦千送进李家的吧！一切都开始于这样一个阴谋，我竟然一不小心混入了上层社会的顶级斗争之中，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同时，一不小心就会尸骨无存。
　　我并不关心这个组织和李家的关系，也不关心李家和太子的关系，我关心的是，我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新世纪的好青年，竟然要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年代就莫名其妙的嫁掉。连对方长什么样，人品相貌如何都不知道……
　　“此话当真？”虽然我知道这只是无谓的挣扎，但哪怕是在沙漠中我也想登登腿，试着挣扎一下。
　　“恩，本来消息先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大家也都是猜测，后来看老爷把小姐接回来，还大张旗鼓喜宴亲戚朋友就八九不离十了。我还听我表姑父也是这么说，府里已经开始准备出嫁的用具，这个月十五就嫁！”
　　十五？今天初十……来到这个世界一切就像安排好的一场电影，我的人生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看客，一个没有灵魂身不由己的木偶。一切有导演，有场监，由不得你乱来。被摆弄却毫无反击的能力，我该怎么办，即使反击也要有方法和渠道，可是我在这里没有势力范围，没有人愿意帮我，就这样被安排着走进一个不属于我自己的人生道路。
　　在我活生生的被着急折磨了五天之后，眼看着自己嫁入了太子府，我完全没有办法，逃，一是不会翻墙，二是没有钱，三是逃了也会被抓回来……

　　大婚当天是很奢侈的，很多人看过之后也许会说人生能办这么一次婚礼就死而无憾了。
　　看了这场婚礼，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古代封建王朝聚敛财富能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让人叹为观止。就身上这件新娘服来看，今后谁再说古代生产力低，我能和他打起来，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工艺，高级奢侈品店我也不是没逛过，但这样的手工我在自认为发达的21世纪也是从没见过的。
　　一根根金线，细致的勾勒出凤凰的每一根羽毛，凤冠上镶嵌的玉石刻画着精致奇特的图案，每转一个角度都泛出不同的光泽。我一直向往着被宝石晃着眼的境界，而如今竟然没有付出任何头破血流闯社会的代价就得到了之后，却也并无开心可言。
　　带上能把头坠下来的新娘头盔，上了轿，就等着最后的出嫁了。话虽如此，我林怀彦，不，柳亦千，不，李嫣照可不是省油的灯，让我乖乖就范牺牲色相让别人得利那是做不到的！更何况这事有关我的终身幸福！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身上收着出门前小师妹给的那些瓶瓶罐罐来到太子府，进了洞房，想着要是太子霸王硬上弓我不用化尸水把你化没了，也要用浓硫酸让你毁容！
　　坐在洞房里，本该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时刻，我却在想着如何才能毒害自己的夫婿又不用负法律责任。18岁，打死我也没想过嫁人啊！
　　门外锣鼓喧天，唱曲声也没有停歇，我也是第一次领会做度日如年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吱”，随着这一声门被推开了，我全身的毛孔都紧张起来，从腰带里掏出药瓶紧紧拽在手里。低着头，并不看他，这将会是我第一次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这个社会政治集团的重要人物，不知道史书会不会因为我这一举动而更改呢？
　　余光扫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这就是我的夫婿，宋念？
　　“太子殿下，那可是您和太子妃的交杯酒合欢酒！”旁边的女仆说道。
　　“出去！”一声怒吼。
　　心里暗想，完了，这太子脾气还不好……
　　他一声吼完之后所有人都被吓了出去，我们就在这个昏暗的烛光摇曳下沉默了十几分钟，我正准备下手，只见宋念站了起来，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接着走到床边，在床上的白巾上挤出手指的血液。耳边响起了这个男人浑厚而又低沉的声音，“我不会碰你的，等时候到了，我会废了你的皇后之位，”他的声音有点颤抖，“还你自由！”
　　这时，我抬起头看着说出这番话的主人。高高的个子，剑眉星目，昏暗的烛光更加衬出他脸部深刻的轮廓，一身红装打扮和高耸的礼帽，可能在别人身上有点滑稽，但在他身上却恰如其分的帅气。
　　我这个人就是很没用啦，从小对帅哥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整个人对帅哥完全没有抵抗力，本来气郁加厌恶的情感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佯装淑女，道：“太子殿下这番话我不太明白。”
　　“你父亲是什么用意，我相信你自己也明白！实话告诉你，我常常去花街柳巷，将来你没什么好日子过，整日在后宫哀叹应该也不是你想要的生活，而且我现在不想被婚姻束缚！登基之后时机成熟，我会还你自由的！也可以保证你家族的地位，你可同意？”
　　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思想这么时髦，还提倡晚婚晚育，不过我今天出门前照过镜子了呀！这身打扮虽然傻了点，但妆容我也还算满意，按照古代的审美也算是美人，出嫁前没少听赞美之词，甚至门口的小司看见我还把端着的茶水打翻了，如果不是吓人那就该是美人咯！这个自称花街柳巷到处跑的男人，见美人坐怀而不乱，如此自相矛盾，可见明显在说谎！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和了我的心意，既然我不吃亏干嘛不答应！
　　“太子殿下的话，嫣儿明白，嫣儿也愿意配合太子殿下。只是不知太子殿下的意中人是哪位？让太子殿下这样对待一桩父皇亲自指的婚呢？”
　　我本来也只是猜测，看着宋念先是握紧手中的合欢杯，再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来是猜中了。
　　我拍拍裙子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学着从前赵小寺痞痞的样子靠近他，笑着看他，“太子无需向嫣儿解释什么，既然是约定，那我们就要有明确的项目要求！在外人面前我们可以亲密无间，免得遭人蜚语，我也会尽量配合太子殿下登上皇位，做好太子妃的本分。但是，我在你面前不用拘礼，平等自由！这个你可否答应？”
　　宋念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惊讶的嘴角中抽出一丝笑容，“好！我答应你！”
　　这个戏路虽然超出我的想象，却也按着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我可以少在一个人面前装，可以做一下自己。如今所有的棋都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想要在在适应的中求发展真的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