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明啊》绿茶茶香

73、请求

　　“司命怎么了？”向亭晚自从醒来之后，只知道天尊接代帝君位置，重新掌管三界之外，其他事情一概不知，不是不想知，而是不敢，他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再听到那个人又多在乎他，他怕自己后悔。
　　红线仙看到向亭晚脸上的疑惑，擦了擦眼角泪水说道：“天尊对您真是宠爱至极。”
　　“何处此言？”
　　“三年前帝君兵临太泽宫，我和司命与其他天尊那一派的神官一样，被帝君囚禁起来，而天尊自封神力蜗居人间是孔珏告诉帝君的，孔珏的初衷是想除掉你，可他没想到帝君竟胆大包天，想除掉的是天尊。”红线仙有些愤恨地说道。
　　这些事向亭晚早已猜到。
　　“这些事又与司命何干，我想天尊并不会迁怒于司命。”向亭晚说道。
　　红线仙：“不会迁怒？您太小瞧您在天尊心中的地位了，我们冲破帝君的囚笼赶到太泽宫时，天尊抱着您的躯体早已杀红了眼，他那时哪有半分神明的样子，分明是从地狱的爬出的恶魔，太泽宫后山被他一掌拍为平底，胁迫你的武神被他打的灰飞烟灭，你见过单方面的杀戮吗？那是我这一辈子的噩梦。”
　　向亭晚听得浑身发冷，但从红线仙惊恐的眼神中，向亭晚仿佛看到了人间炼狱。
　　“整个九重天上的神联合起来对抗他，却被他死死压制，他那时已经没了理智。”红线仙说道，“最后，一个刚飞升不久的神官赶来，唤醒了天尊的理智，但是天尊还是没有放过那些胁迫过你的武神，将他们打入轮回，永世不得为神，然后将帝君打入天牢，废除法典，天界为他独尊。”
　　“那司命呢？”
　　“司命教徒不严，被天尊打了一掌，失了大半修为，天尊要当场将孔珏处死，司命说你曾答应过孔珏无论犯下什么过错，你都会求天尊饶他一命。天尊留了孔珏一命，却要将他流放到三界之外的虚无之境，司命不忍让孔珏一人去那地方，便跟着去了。”
　　虚无之境处于三界之外，是自古流放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那里永不见天日，时间停止流动，是比死还要恐怖的惩罚。
　　“司命一介文神，又被废了大半修为，那虚无之境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去了，可怎么活啊。”红线仙揪着向亭晚的衣摆说道。
　　向亭晚虽为司命悲惨的命运感到惋惜，可那都是他自己的抉择，向亭晚最想知道的是将天尊从癫狂中唤回的那个刚刚飞升的神官是谁。
　　可向亭晚又有些不该如何去问。
　　“司命知道虚无之境是个什么地方，既然他自己做了选择，他要去，那便让他去，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就算司命后悔了，想离开，我又如何能去改变天尊的决定。”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天尊早就分开了。”向亭晚说道。
　　“仙君。”红线仙揪着向亭晚的衣服喊道，“您不要拿我取乐好吗？天尊心里有您，您也爱着他，我不知道你们那在闹什么别扭，可得一知心人不易，生与死都跨过来了，您现在说与他分开？您若不想帮我，大可不必用这种理由搪塞我，毕竟，我心爱之人还在困境中受苦呢。”
　　向亭晚看着红线仙那张涨红的脸久久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向亭晚说道。
　　“您没有对不起谁，都是命，若司命当真死在虚无之境，那我便从诛仙台跳下去，一了百了。”红线仙决绝地说道。
　　向亭晚浑身一颤，不论红线仙是真心话还是只是想说服向亭晚，总归向亭晚被她说动了。
　　“我去找他，但我不知他会不会听我的。”向亭晚说道。
　　红线仙又开始“哐哐”磕头。
　　向亭晚叹了口气，折回大殿。
　　殿里侍奉的宫人说天尊回了卧房，向亭晚一听这话便有些头皮发麻，他可不想跟天尊共处一室，他真怕天尊再说出什么不可描述的话，可在红线仙恳求的目光中，向亭晚还是硬着头皮敲开了天尊的门。
　　“进。”天尊的声音从门里想起。
　　红线仙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将向亭晚推了进去。
　　天尊正半躺在床上看折子，神色恹恹。
　　“你...脸色不是很好，伤好了吗？”向亭晚有些局促地站在房里说道。
　　“伤？哦，折剑的伤？那剑相当于另一个我，被毁了，我的根基受损，没个几千年好不了。”天尊自嘲地笑笑说道。
　　向亭晚心里堵得慌，一时难以开口。
　　“来找我有什么事？莫非只是关心我的伤？”
　　“不是，我...我有事求你。”向亭晚说道。
　　“有事求我？真新鲜，当时赶我走的时候那般坚决，这才多久，便有求于我了。”
　　向亭晚双手死死抓着衣摆，控制着向他挥拳头的冲动。
　　“什么事说来听听。”
　　“司命被你流放到虚无之境，你能不能放他出来？”向亭晚说道。
　　天尊眸光一冷，这人好不容易来找自己一次，竟是为了别的男人，“我可没流放他，他自己死活要去的。”
　　“对，是他自己要去的，你能不能帮忙把他抓出来？”向亭晚立即改口道。
　　天尊换了个姿势，侧卧在床上用手撑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向亭晚，“你，在求我？”
　　“对。”
　　“拿出点求人的姿态来。”天尊冷笑着说道。
　　他是天尊，众神之主，打不得，骂不得，大丈夫能屈能伸，跪一跪无妨，向亭晚内心极力说服自己，然后一撩衣摆，跪到地上说道：“求天尊。”
　　天尊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尽管他知道向亭晚肯定是受红线仙所托，可他为了别的男人跪在地上恳求自己，还是让他极度愤怒。
　　“脱了，上来。”天尊冷声道。
　　向亭晚身子一颤，深呼吸片刻，缓缓地去解自己的腰带，衣服一件件滑落，向亭晚大半个身躯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
　　“够了，今日本座没兴趣。”天尊转过身不去看他。
　　向亭晚又面无表情地将衣服件件穿上。
　　“你若只是想羞辱我，那现在心里是不是痛快许多了，若是痛快许多，那还请您尽快将司命带出来。”向亭晚语气平静地说道。
　　天尊烦躁地转过身，不满地看着站在地上低头装鸵鸟的人。
　　“急？”
　　“急......”
　　“再急也给本座等着，三天后我带你们进去，”
　　天尊既然应下，向亭晚便想离开，可红线仙恳求道想让向亭晚陪他一起去虚无之境，毕竟天尊只是答应将他们带进去，司命要不要出来，还是要凭自愿，带着向亭晚，多个人劝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若是司命再说出什么触怒天尊的话，向亭晚在旁边还能劝解一二。
　　向亭晚左右无事，便在巫山住了下来，不过天尊当天便有要事离开了。
　　哪怕向亭晚对天界上的事漠不关心，但从天界神官凝重的脸色上也发现了不对。在向亭晚的追问下红线仙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如今天界虽然天尊掌政，但三年前神官死的死，下界的下界，导致九重天上冷冷清清，原本三界稳定，太平盛世，神官少一些无妨，可偏偏三天前帝君越狱了，还伤了一位刚飞升的神官，将人的修为几乎全部吸收化为己用，若不是天尊及时赶到，那位小神官可就灰飞烟灭了，而且帝君在逃，天尊不得不派遣大量人手前去搜寻。
　　所以三年前天尊离开自己是为了回神界处理这些事情。
　　“你可知受伤的是谁？”向亭晚问道。
　　“你昏迷期间刚飞升的，我与她并不熟识，天尊留她在天界协助处理政务，却没有封她官职，不过，她好似与帝君颇有渊源，时常去牢里探望帝君，若非如此，怎会被帝君所伤。”
　　向亭晚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刚飞升，阿雅刚飞升，与帝君的渊源，帝君曾借萨满的肉身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莫非受伤的是阿雅？
　　“那人可是女子？叫什么名字？”
　　“是位姑娘，名字不知道，不过大家都称呼她一声雅姑娘。”
　　向亭晚白着一张脸往外跑去，刚出门口，便撞上了一个白色身影。
　　“投怀送抱？今日可没兴趣，省省力气吧。”天尊冷嘲道。
　　“阿雅怎么样了？”向亭晚抓着天尊的衣襟问道。
　　天尊不满地看了红线仙一眼，对向亭晚说道：“没事了，恢复一段时间便可重新修炼。”
　　“我想去看看她。”向亭晚说道。
　　“天尊说雅姑娘无碍，那便是无碍了，不如我们先去将司命带出来，然后您再随天尊回太泽宫。”红线仙一刻也等不及了。
　　“也好。”向亭晚点了点头。
　　回太泽宫。
　　他答应了。
　　天尊决定不再计较红线仙多嘴一事。
　　“你别生气，我真的一刻都不能再等了，我真的怕，再耽搁片刻，司命会出什么事。”红线仙小声对向亭晚说道。
　　红线仙的心情向亭晚自然理解，于是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她。
　　三人来到一片荒地，天尊双手结印，一道灰色的甬道便出现了三人面前。
　　“将司命的血玉给我。”天尊说道。
　　红线仙从怀里摸出一块泛着红光的白玉放进天尊的手中。
　　每个被放逐到虚无之境的人都会将一滴鲜血封印在白玉中，光在人在，光灭人亡，同样，血玉进了虚无之境会自发寻人。
　　天尊接过血玉，踏进了甬道，红线仙与向亭晚紧随其后。
　　跨过那一步便到了虚无之境，入眼便是满天黄沙满目荒芜，热浪扑面而来，向亭晚进来片刻便觉得难以呼吸。
　　最让人难受的不是恶劣的环境，而是萦绕在心头的恐惧，这片荒芜中好似没有任何生灵却又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四周寂静异常，向亭晚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是怎么在这个地方活了那么久？”红线仙眼眶一下子红了，捂着嘴哽咽道。
　　“走吧。”天尊隔着衣襟轻轻的握着向亭晚的手腕。
　　一丝清凉顿时充满向亭晚的四肢百骸，环境带来的不适瞬间消失。
　　“多谢。”向亭晚小声道。
　　天尊轻轻嗯了一声。
　　三个人在虚无之境走了许久，越往虚无之境深处走，越是能看半掩在沙土里的枯骨，在这种地方死去的人不会回归天地，而是将躯体留在此处，血肉腐烂，白骨化沙。
　　还有目光空洞的人像是本能一般趴在沙土上去挖那些骨肉。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作是人，而是人形的野兽，看见三人也只是茫然的看一眼，然后继续撕扯骨头上的腐肉。
　　这里的人都是这般生存，活着的时候吃人，死了被吃。
　　红线仙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浑身颤抖地催促这天尊快些走。
　　虚无之境深处，有几个错落的木屋，刚被流放进来的人还保留几丝人性，便住在这深处，等几百年后，人性会渐渐消失，成为方才三人所见的野兽。
　　司命就住在其中的一个草屋中。
　　虚无之境没有空气流动，若是有的话，眼前这个木屋应当瞬间就会塌掉吧，向亭晚看着面前的小屋心想。
　　红线仙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破落的门，而是瘫坐在门外掩面痛哭起来。
　　“谁？”屋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陆离...”红线仙哭着叫他。
　　司命本名陆离，只是很多年没有人这般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