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明啊》绿茶茶香

61、心乱

　　翌日一场恶战结束，天尊与云初从战场走出，两人皆是筋疲力竭，战场戾气重，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可就在这一片荒芜中屹立着一棵槐树，槐树枝繁叶茂，粗壮的树根盘桓交错，天尊属水，被这烈日晒的心底烦躁，见得这方阴凉，便打发云初带人清理战场，自己去阴凉下躲懒了。
　　云初脚底慌乱地折了回去，方才作战之时，云初发现了一件让他万分恐惧的事情，他已无法像先前那般心无旁骛了，他的目光总会落在那个战神身上，总想寸步不移地跟着他，保护他，尽管那位战神并不需要他的保护，如此这般，他的心便乱了，他便无法感知那人心中所想。
　　所以在方才战役中，有许多决策是云初站在天尊立场猜测他会如何决断，可正如天尊所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云初没有那么多思考的时间，所以有些决策他赌对了，有些决策他赌错了，当天对上天尊错愕的眼神时，云初总是心虚的别过头。
　　云初的手臂受了伤，是他猜错了天尊的想法枉下决断导致的，最终若不是天尊相救，他早就被魔尊的利斧斩成两断了。
　　“云初！过来。”白薇看着失神的云初喊道。
　　云初回过神，冲白薇笑笑，每每战争结束，白薇总会带着族人前往战场，去救治那些生命垂危的神灵。
　　白薇抬起手要给云初医治，云初往后躲了躲：“小伤，你脸色苍白，灵力损耗过度，别浪费在我身上。”
　　白薇收回手，看着云初笑了笑：“真是长大了。”
　　云初笑了笑。
　　“帝君去哪了？”
　　“他有些累，想休息一下。”
　　白薇看着云初胳膊上狰狞的伤口，天尊总是有意无意护着云初，云初在战争中极少受伤，每次云初受伤，天尊身上总会出现比他更重的伤。
　　“我想去看看他。”白薇有些固执地说道。
　　云初脸上出现一丝疑惑。
　　白薇看着云初的表情有些无奈，他总是这样，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他受伤了，我要去替他治伤，你告诉我他在哪？”
　　记忆里白薇很少有如此严厉的时候，云初显然被吓了一跳。
　　“抱歉，我有些着急了，帝君他肯定受了伤，你告诉我他在哪？我去看一下。”白薇说道。
　　云初心里本就烦躁，此时最不想听见的便是帝君，况且方才帝君杀敌勇猛，下了战场只是有些力竭，并没有受伤的样子：“他没有受伤，他只是累了，晚些时候你去太泽宫见他即可。”
　　“云初！你都受伤了，他怎可能没有受伤？哪一次你受了伤，他不是比你伤的更重。”
　　“即便他受了伤也只是小伤，自己便可康复，不会有性命之虞，你不必在他身上浪费灵力。”
　　“帝君是天界的支撑，他必须时刻保持巅峰之态。”
　　“你为何这么在意他？你喜欢他对吗？你时不时地便去太泽宫，每次都是先见过帝君之后才顺带去看我，你每次灵力枯竭你都会强撑着替他治疗，我还听见你们族里长老想替你向帝君提亲，你都没有拒绝。”云初脱口而出。
　　白薇愣了愣，“你原来一直都知道，对，我喜欢他，当日率药灵一族离开空桑也是因为我喜欢他。”
　　云初没想到白薇如此坦然地承认了。
　　白薇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话音一落，两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两人同时开口。
　　“往西三里有一棵槐树，他在树下乘凉。”云初说道。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白薇说，“对于我喜欢帝君这件事。”
　　“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我不知道。”云初有些懊恼地席地而坐。
　　“你不想我喜欢帝君吗？”
　　“不是，白薇，我的心乱了，我的心里很满，装了很多我不懂的事，我说不出也理不清，因为这些事我听不见帝君的声音了。”云初目光有些空洞地说道。
　　白薇大惊，两人之间的感应断了，不知为何，白薇心中竟有一丝侥幸，“此事万万不可告诉天尊，毕竟，他创造你便是为了你们之间的感应。”
　　云初表情明显慌乱了：“他若是知道，我便没了利用的价值，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白薇那话说出口便后悔了，自己何时变成这幅模样，随即挽救道：“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是我没用。”云初有些失落落魄地走开。
　　白薇想追去，可不止该如何开口，最终只得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背影说着对不起。
　　云初听来往清理战场的小将说道好似看着天尊受伤，云初方才警觉起来，不由地想起白薇的话，好似确实每次自己受伤，天尊都会伤的比自己重，虽说战争险恶，天尊却总是在护着自己，可越是这样云初心里越惶恐，他害怕天尊知道自己听不到他的声音该会有多失望，天尊会不会放弃自己，重新创造另一个云初，那个人会不会有着与自己相同的音容样貌。
　　云初心里无限惶恐，他恨不得立即飞到天尊面前，想亲自确认自己在那个人心里是独一无二的特别存在，不会为了什么而改变，云初往东跑去，路上猛地顿住了脚步，白薇会不会陪在他的身边。
　　白薇喜欢他啊。
　　云初不知为何有种有些酸涩，曾几何时那颗叫做嫉妒的种子被掐灭后，现在好似又死灰复燃。
　　云初摇摇头，白薇喜欢天尊，可自己也很喜欢白薇啊。
　　可是好似哪里又有些不对。
　　云初想不明白，想见天尊心切，于是先行释放一缕神识前去探查，天尊躺在树下睡得正香，白薇不在。
　　于是云初脚尖轻点，飞到了天尊身侧。
　　天尊一身战甲未退，一手枕在头后，倚在树干上，半躺着睡得正香，云初凑近细细地看着他的眉眼，锋利的目光褪去，天尊长得极美，不似女人那般妩媚，但英气中带着丝丝柔情，云初不仅想起，这人是水做的。
　　“好看吗？”天尊嘴角一勾说道。
　　云初心脏狂跳一下，“你...你醒了。”
　　天尊睁开眼，看了云初一眼：“根本没睡。”
　　“你在想什么？”
　　“你。”
　　“啊？”云初脸颊微红。
　　“在想该罚你还是赏你。”天尊看着他有些戏谑地说道。
　　云初垂下头，果然战场上的事，天尊要秋后算账了。
　　“战场上违抗军令者，论罪......”天尊看着他。
　　“论罪当诛。”云初跪坐在天尊身侧说道。
　　天尊挑了挑眉，
　　目光看向被自己随手扔在地上的佩剑。
　　云初瞳孔一缩，面色苍白地看着天尊。
　　“逗你的。”天尊扯了扯嘴角，“你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事实证明，有时候你做的比我对。”
　　“云初不敢。”
　　天尊用力摸了一把云初的发顶，正色道：“没什么不敢的，你有自己的决断我很欣慰，我也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对我言听计从的工具，不过，我希望你在下决策是悄悄告诉我一声，毕竟，我们听得到对方心底的声音，这样，更会打魔族一个措手不及。”
　　云初身子微不可查的颤抖一下。
　　天尊拍拍他的头：“放才你危急关头使出那一击很厉害，像是将法力瞬间凝出一堵墙，而且持久不散，若不是你，不少人又要受伤了。”
　　“我...我也不知，我情急之下，怕你受伤。”云初说道。
　　“很厉害，回忆一下当时是怎么做的。”
　　云初闭上双眸陷入沉思，许久一道苍白的光罩笼罩着这课槐树，天尊扬起脸看着光罩满意地点点头。
　　“光罩将我们与外界隔离，空气水源畅行无阻，但生灵灵力会被阻隔在外，灵力比我高的人想击破也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云初说道。
　　“外面的人进不了。里面的人出得去吗？”
　　云初摇了摇头：“不知，只是一个雏形。”
　　“很厉害了，回去闭关，将这个法术创造出来。”天尊说道。
　　云初眼睛亮了亮，创造法术与学习法术不同，能创造法术的都是远古与天地同生的神明。
　　“去吧，若是成了，可以御敌，囚禁，自保，小云初，你能耐了。”天尊看着云初满意地说道。
　　云初第一次在天尊脸上看着如此肯定的神情，于是满心欢喜扑进天尊怀里。
　　“嘶...”天尊倒吸一口冷气。
　　云初抬起头，看着天尊领口原本白色的衣襟已经□□涸的鲜血染成褐色，云初手指微颤，轻轻替天尊褪下战甲。
　　在天尊肩甲出有一道贯穿伤，像是被一柄利刃刺穿，血肉翻了出来，云初隔着血肉能看着森白的骨头。
　　云初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天尊叹了口气。
　　“我没想哭，你不要这个表情。”天尊曾说过不准哭，云初咬着牙说道。
　　“小伤。”天尊将衣襟拉起，手指微动，将佩剑召回手中，“这把剑也曾认你为主，你可以随时召唤他。”
　　这是天尊的杀戮之刃，杀过的魔族无数，杀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神族也多，普天之下，见剑如见人。
　　今日天尊一番话，便是将半个神族交到云初手中，这是何等的信任，云初感动又惶恐。
　　“这把剑叫什么名字。”云初抚摸着剑身问道，他曾无数次见天尊挥剑，只知要杀人时剑便出现，杀完人时，剑便消失。
　　“我自仙灵池开智这柄剑便在我身侧，天地所生无名无姓。”天尊说道。
　　“神剑有灵，当有个名字。”
　　天尊思忖片刻：“长宁吧，愿天下长久安宁。”
　　一柄染鲜血无数的杀戮之刃，却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讽刺又可笑，云初握上天尊的手，“天下总有一天会因你而太平。”
　　槐树职枝叶无风自动，唰唰作响，天尊看了他一眼，倒回树干上，闭上眼睛，微微勾起来嘴角。
　　云初窝在天尊身侧，也沉沉睡去。
　　直到日落西山，众人寻遍太泽宫寻不到两人踪迹，白薇才在槐树下寻得两人。
　　两人挨得极近，云初缩在天尊怀里，天尊手臂垂下，半环住怀里的人，白薇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指，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神情。
　　“天尊，云初，夜深露重，早日回宫吧。”白薇说道。
　　两人缓缓睁开眼，天尊环顾四周，有些懊恼地摇摇头，自己怎睡得如此沉，竟然来人了都未曾察觉。
　　“白薇啊，天黑了。”云初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白薇嘟囔道。
　　天尊看着半躺在自己怀里的人，有一丝失神，总觉得是因为他在身边，自己才睡的如此香甜。
　　“回宫睡吧，当心着凉。”白薇说道。
　　云初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回过身发现天尊还坐着原地，立即又跪到天尊身侧，“白薇，天尊身上有伤，你替他治愈一下吧。”
　　云初边说边去解天尊的衣襟，而天尊神色淡淡，对他这一举动并无异议。
　　“我来吧。”白薇恰到好处地挤进两人中间，接过天尊的衣襟。
　　云初看着白薇的背影，心里有一丝丝的别扭，但是没有多想，便爬到天尊面前，笑呵呵地看着天尊。
　　天尊紧蹙的眉头看见云初的笑容后舒展了许多，但依旧冷着一张脸，白薇解开衣襟后看着狰狞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怎伤的这么重，伤口带毒，为何不早些时候找我？”白薇有些责备地说。
　　那伤口面积扩散，并且呈黑紫色，比先前严重了许多。
　　白薇有些责备地看了云初一眼，云初心虚地低下头。
　　“无妨，过些日子自己便可痊愈。”天尊说道，“不过战事迫在眉睫，只能劳烦白族长了。”
　　白薇叹了口气，指尖绿光闪烁，充满生机的灵力迅速地修复着创伤，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尊肩胛便完好如初，丝毫看不到受伤的痕迹。
　　“好了，运转灵力试一下。”白薇说道。
　　天尊灵力运转正常，余毒已清。
　　白薇白着一张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了，云初，帝君的伤口带毒，那你的估计也是同样情况，让我给你看看。”白薇向云初伸出手。
　　云初看着面色如纸的白薇，不忍她再度受累便摇头道不必了，白薇去捉云初的胳膊，却扑了一个空，天尊手疾眼快，钳着云初的胳膊放到了白薇眼前。
　　“听话，不要让白族长担心。”天尊说道。
　　白薇扯了扯嘴角，心道担心的是你吧，但还是检查伤口后替云初治疗。
　　云初伤口愈合的瞬间，白薇体力不支，向后倒去，天尊伸出一臂，接住白薇绵软的身子。
　　白薇以为自己倒进了天尊的怀里，嘴角浮出一丝浅笑，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尊召来一朵云彩，捏成一朵莲花，将白薇放了进去，两人护送着莲花去了巫山，将白薇安置妥当，两人便回了太泽宫。
　　云初想立即闭关，可天尊却想让他休息几日再闭关也不迟，可急于在天尊面前证明自己的云初执拗的连夜去了后山。
　　“开创法术不易，过程稍有分神难免会走火入魔折损修为，这些日子苍龙替你护法。”天尊将人送到后山洞穴中说道。
　　云初看了一眼盘桓在洞中的苍龙微微点了点头。
　　“若有意外，在心底唤我即可。”天尊说道。
　　云初动作一顿。随即在心底说道：知道了。
　　天尊听见心底的声音，微微笑了笑。
　　云初见他神情稍稍松了口气，好在天尊能听到自己，原来，只是单方面的自己与他断了联系。
　　天尊离开后，苍龙盘在云初身侧说道：“你有心事？”
　　云初看了看这个跟在天尊身边几万年的天生神灵突然问道：“你与帝君如何相识？”
　　苍龙甩甩尾巴沉思片刻“我出生便是龙，有呼风唤雨之能，初入红尘，善恶不辨，被歹人利用，祸害人间，帝君得信前来镇压，知晓前因后果之后，又觉得我身怀绝技，便收了我当坐骑。”
　　云初斜视苍龙一眼，“你有何绝技？”
　　“我飞得又快又稳。”苍龙骄傲地说。
　　“呵。”云初冷嘲一声。
　　“你别这副表情，帝君尽全力也堪堪能与我同行，作战时有我助威，天尊便专心御敌即可，我可是他的一大助力，当初帝君收我时便说日后上了战场我有大用呢。”
　　“所以，他收留你，也是为了打仗？”云初说道。
　　“不然呢？”
　　“你心里不会有疙瘩吗？”
　　“打仗为了天下苍生，拯救万民，这是行正义之举......”
　　“闭嘴，我要闭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