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明啊》绿茶茶香

38、因果

　　向亭晚做了一夜的噩梦，一大早醒了便回了自己寝殿，庭院里绿毛正在和锦鲤们聊天，见向亭晚回来纷纷追问他昨夜去了哪。
　　向亭晚搪塞了几句，忽觉池子里少了点什么，“大莲怎的不在？”
　　“嗐，狐仙来了，正被大莲堵在宫门口，两人吵架呢。”小锦说道。
　　狐仙，向亭晚还没见过狐仙呢，便想去一看究竟。
　　“她俩经常吵，大莲觉得狐仙生性浪荡，狐仙觉得大莲故作清高，一直不大对付，你要去看便去吧，我要修炼了，过些日子天尊考核我法术，若是不过关，又得罚我。”小锦说道。
　　绿毛落到向亭晚肩上一人一鸟便往宫外走去，向亭晚老远就听见两个女子破口大骂的动静，宫门处大莲将一美艳女子堵在门口，掐着腰指着那女子破口大骂。
　　“骚狐狸，当年你动了凡心，出了昆仑山还有脸回来，你不要脸！狐狸精。”大莲喊道。
　　那美艳女子美貌眉毛一挑，不甘示弱地说道：“呦，老贱人，这几百年了，脾气还是这么暴躁，怪不得没人要。”
　　大莲仅有的几句脏话都是在于狐仙对骂时学到的，一时间有些语塞，气的浑身发抖，沉默许久突然仰起头：“谁说我没男人要了！天尊是不是男人？！我告诉你，我在这昆仑山走丢了，天尊都会着急出来找的！”
　　这回换狐仙语塞，这憨货，根本没听明白自己什么意思。
　　这话原原本本地被向亭晚听到耳朵里，虽说自己知道大莲与天尊并无关系，可是大莲说的没错，大莲若是走丢，或是池子里任何一条鱼走丢，天尊都会出来找的吧，毕竟是天尊养大，这份情谊自己自是比不上。曾经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情谊......
　　向亭晚收起心里的酸涩，上前说道：“别吵了，你们吓到铁柱石柱了。”向亭晚指了指门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石狮说。
　　“女人好可怕”石狮齐声说。
　　狐仙打量了一眼向亭晚，掩嘴轻笑，“小郎君，新来的？”
　　大莲将向亭晚往身后一护，“离他远点。”
　　绿毛也扑棱翅膀往前挡，狐狸擅长魅惑，若向亭晚被迷惑，天尊可怎么办，毕竟天尊抱着他睡过好几夜呢，向亭晚在绿毛心里已经被划成天尊的私有物品。
　　绿毛道：“狐仙，当年你贪恋凡人，私自下凡，今日为何又回来。”
　　狐仙说道：“我想见天尊，有事相求。”
　　大莲怒气冲冲地说：“天尊不会见你，回去罢。”
　　绿毛也道：“当日你离开时，天尊说过，你与昆仑山再无关系。”
　　狐仙一下子红了眼眶：“我求你们，让我进去，让天尊救救我的夫君。”
　　向亭晚心想，听绿毛的话，狐仙是几百年前恋上凡人，可刚刚狐仙又说让天尊救她夫君，她夫君活了上百年了吗？
　　那狐仙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人，心一横，跪在宫门口，朝着里面喊着：“天尊，求您救救我的夫君。”说罢便不住地磕起头来。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向亭晚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发生了何事。”一道流光闪过，天尊站到了向亭晚的身侧，看了一眼向亭晚紧蹙的眉头，问道。
　　“天尊。”狐仙看到天尊后跪行过去，本想去抓天尊的衣袍，可自己双手沾满了泥土，又将手放下，重重地磕了个头，“求求天尊救救我夫君。”
　　美艳的女子卑微地恳求着，可天尊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说。”
　　“天尊，三百年前我恋上凡人，随他去了凡间，可我们相守不过三年，我夫君便死于战乱，后来我按照您教我的术法，将鲜血滴于他的掌心，后来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方才找到他，可他已年近古稀，我陪了他不过几月，他便撒手人寰，后来我再寻到他，我们成婚不过三年，他便发现我是狐狸，可他却说我是妖，他逃了一生，我追了他一生，直到前些日子他死了，我才发现，他已轮回七世，没有来生了。”狐妖声泪俱下地说道。“今日是他死的第七天，夜间便是回魂夜，过了今夜，他便魂归天地，可我抛弃神格，入凡世追随他，用了三百年，却至于他相守了短短几年时间，天尊，我不甘心，我求求您，送他重入轮回，我想和他好好过一辈子，我愿用一切来交换。”
　　向亭晚看着天尊，他会帮她吗？
　　天尊瞥了向亭晚一眼，转头对狐仙说：“天道轮回，讲的是一个平衡，你夫君命数已定，他若要重入轮回便会打破这个平衡。”
　　“我愿用我一身修为交换。”狐仙说道。
　　“你入了凡尘那天起便弃了神格，沦落为妖，一身修为早已在凡尘中消磨殆尽，灵力所剩无几，否则，你早就闯进这太泽宫了不是吗？”天尊说道。
　　天尊一语道破，狐仙低下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向亭晚小声说道。
　　“有。”天尊说道。
　　狐仙猛地抬起头。
　　“我可以送你们两人入轮回，转世为人，相守一生，但是你会忘记所有前尘往事，不过只有一生，一生结束，你们两人皆灰飞烟灭，这便是用你漫长的寿命以及数个轮回来做交换，你愿意吗？”天尊说道。
　　“忘记前尘吗？我们相守时间虽短，甚至很多年他都怕我厌我，可我不愿忘记，好的坏的都是他，我们两个总要有个人要记得这些事，我们在一起的开心，痛苦，不幸与磨难，对我来说都是那么宝贵。”
　　“有些事记得反而沉重，我在你们寿终正寝前将你们两人全部记忆还于你们可好。”天尊说道。
　　“多谢天尊。”狐妖重重叩首。
　　“蠢狐狸，值得吗？你能活好几万年呢。”大莲摸了一把眼泪说道。
　　狐仙看着大莲，笑了笑：“你不懂，希望你永远也不懂，太苦了。”
　　向亭晚不想再站在这个地方，便转身离开，天尊看着向亭晚孤孤单单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挥手将狐仙与她夫君的魂魄收于袖中便闪身去了后山。
　　后山山洞深处一座石台上，插着一把被术法封印的神剑，天尊进入以后坐于神剑前侧，祭出两道魂魄开始施法。
　　“轮回塑魂之术，耗费极大，有损功德，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这洞内响起。
　　“不想让某人觉得我冷血而已，费些心神能让他开心，何乐不为呢。”天尊摇摇头说道。
　　“哦？他？”那声音饶有趣味地说。
　　“不说这个了，老龙，上次我闭关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我遇见云初了。”天尊说道。
　　“什么？！云初！你你把他带回来了吗？他怎么样了？”老龙声音激动了起来。
　　“那是自然，我将他带了回来，他...他还是那么聪明，有些骄纵有些闹腾，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变了，变得小心翼翼，沉默地让人难以发现他的存在，我好像又伤害了他。”天尊说道。
　　“你总是在伤害他。”老龙打了个鼻息说道，“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他吧，我活不长了，能在临死前见见故人，也算没有遗憾了。”
　　“现在不能，他忘了以前的事，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让你们见面的。”天尊说罢便闭上了眼睛，开始施法，老龙也沉寂了起来。
　　施法过程缓慢，饶是天尊灵力深不可测，也足足耗费了整整二十一天。
　　向亭晚二十一天没有见天尊了。
　　洞内天尊睁开眼睛，收敛灵力。
　　“气息紊乱，灵力运行受阻。你受伤了？”老龙敏锐的察觉道，“这天上地下竟有人有能耐伤了你？”
　　“你是龙，不是狗，鼻子莫要这么灵敏。”天尊叹了口气说。
　　“究竟发生了何事。”老龙担忧地问。
　　“是云初，他在不受控的情况下，伤害了很多人的性命，功德亏损，灵魂离开□□后本应立即引来天雷，我替他抵消了一部分，并将天雷降下时刻推迟，可是他的杀孽太重，抵消的把部分杯水车薪，我只得去救因果之外的人，替他积攒功德，否则我哪怕能替他挡住所有天雷，也挡不住帝君的审判。”天尊说道。
　　“因果之外！那便是要你封住神力以肉身去抵抗妖魔之力，所受创伤直达灵魂！”老龙失声道。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天尊说道。
　　“但愿你们能有善始善终。”老龙叹息道。
　　天尊回了寝殿，发现向亭晚正抱着一个瓷瓶坐在门口等着自己。看到他的一瞬间顿时觉得通体舒畅，心情大好。
　　“天尊回来了。”向亭晚站起身面色不善地看着天尊。
　　天尊一看向亭晚这个表情便道不好，每每这时，向亭晚总是会向自己发难。
　　“怎么了？”天尊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天尊，您天地共主高高在上，为难我一个小小鬼魂很有意思吗？以捉弄我取乐你觉得很开心吗？”向亭晚面色涨红地说道。
　　天尊：？？？
　　“我怎么捉弄你了...”天尊话音未落，一向亭晚便将瓷瓶打开，倒出一堆绿油油的虫子。
　　“每日午时都会有着许多虫子长在作物上，数量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只。”向亭晚指着地上的虫子说。
　　“天界土壤肥沃，对害虫吸引力较大。”天尊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虚说道。
　　“那请天尊仔细看看这虫！”向亭晚伸出一指指着地上的虫，气的浑身发抖，怎么神仙也睁眼说瞎话，欺人太甚。
　　天尊低头仔细看着，猛然发现，那虫上竟被做了不易发现的记号。
　　天尊心道完了完了，自己为了省事，施了一道法术，每日午时之前，虫便会出现在作物上，自己自然没发现虫上被做了标记。
　　“天尊，一个月了，我来来回回捉的虫都是同一批，您真拿我当傻子，中途都不知道换一批吗？就算不做标记，我也都认得它们了！一天三个来回，我一天要在路上跑三个时辰，生怕误了时间被你责罚！”
　　“这不是闭关没时间嘛......再说，你可以找绿毛载你过来啊！”天尊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宫内飞禽不得载人是你立的规矩。不对，我不是在和你探究这事！”向亭晚有些暴躁地吼道。
　　“不是，对不起，我错了。”天尊低着头说。
　　向亭晚愣了一愣，慌忙转过身去，以往向秦总是这般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认错。
　　“天尊以后莫要捉弄我便是。”向亭晚说着便要逃离这个地方。
　　“我只是想多见见你。”天尊见人又要躲着自己，声音有些委屈地说。
　　我好累，我想好你能像以前一样爱我，可你现在都躲着我，只会跟山野精怪说说笑笑，我一出现在你面前你就浑身戒备，总会怕我伤害你。天尊心里委屈至极，明明自己才是最爱他的人啊。
　　向亭晚听了那话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
　　许久，天尊说道：“我把狐仙和他夫君送人轮回了。”
　　向亭晚转身看了天尊一眼：“多谢。”
　　天尊没有说话，回了寝殿。
　　天尊那张苍白疲惫的脸在向亭晚脑海里挥之不去，向亭晚思忖了片刻转身进来厨房。
　　不多时，天尊房门出现了敲门声，不必开口，天尊便知是向亭晚，于是挥手将门打开。
　　“进来吧。”天尊躺在塌上说。
　　向亭晚端着一碗面走到天尊床前。
　　“我给你煮了一碗面。”向亭晚脸色有些局促地说。
　　天尊愣愣地看着向亭晚。
　　“抱歉，我忘记天尊不食人间五谷。”见人没有反应，向亭晚有些窘迫地想离开。
　　天尊手疾眼快地接过面，“清汤面。”
　　见人将面接过，向亭晚轻轻舒了一口气，“在沙漠时给你做过，你说爱吃。”
　　“你做什么我都爱吃。”天尊说完便大口吃了起来，向亭晚呆愣在原地。
　　天尊这是何意。
　　一碗面瞬间下肚，天尊将碗递给向亭晚。
　　“你以后还回来吗？”天尊问。
　　“我不想捉虫了。”向亭晚垂眸回答。
　　天尊脸上露出失落。
　　“我有些怕虫，黄瓜开花了，我想来赏花。”
　　天尊一脸欣喜地抬起头。
　　“不一定每天来。”向亭晚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来？”
　　“看心情。”
　　“哦...”天尊有些失望地应着。
　　“我回去了。”向亭晚指了指宫外说道。
　　“我送你。”天尊站起身说道。
　　向亭晚看了看眼前的人，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并肩走在宫内小路上，天尊已经许多年没有步行走在宫内了，甚至忘了这宫内景象是这般美了。
　　天尊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向亭晚，向亭晚也时不时抬眼去看天尊，两人偶然间目光对上，皆是慌乱躲开，一路上皆是无言。
　　半个时辰便走到了向亭晚寝殿门口。
　　“我到了。”向亭晚驻足看着天尊说道。
　　向亭晚第一次觉得这条路竟这么短，半个时辰竟这么快。
　　“那...你明天去我那边吗？”天尊白皙的脸上泛出微红，向亭晚看在眼里心跳的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去。”向亭晚说道。
　　“好。”天尊点点头便要离开，忽地又想起什么来说道：“你殿内的星辰法阵该注入灵力了，我今晚会过来。”
　　“那你忙完要不要来我房里喝茶，我上次去人间买了普洱。”向亭晚搓搓手指说道。
　　“好。”天尊心里受宠若惊，但脸上依旧一副冰冷，“回去了。”
　　待人走远，向亭晚蹦着回来寝殿。
　　“路上捡金子了？这么开心？”小锦说道。
　　“傻子，路边不是到处都是金子嘛。”自从狐仙走后，大莲便一直闷闷不乐，当下便悻悻地说。
　　“你还想狐仙呢，天尊出关了，说是已经送他们入轮回了。”向亭晚宽慰道。
　　“啊，用几万年寿命换与凡人几十年相守，值得吗？”大莲感叹道。
　　“值得，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向亭晚说道。
　　“对了，你不是也有心爱之人，天尊让你们见面了吗？”大莲突然问。
　　“见了，我很开心。”向亭晚脑海里浮现出天尊的身影，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哎呀，你这来了月余了，我还第一次看你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呢。”大莲感慨道，“这便是爱情的力量吗？”
　　“你不懂。”向亭晚脚步轻快地闪回房内早早地烧上热水。
　　向亭晚躺在床上打了个滚，天尊心里应该是有自己的吧，毕竟凡间一切两人皆是记得，那些缠绵的日日夜夜，怎能忘记。
　　想到这里，向亭晚浑身滚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