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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清浅 ...

  •   大军开拔当日,向秦向亭晚各自策马走在军队前方,身后是城中百姓,向老夫妇与阿素也在城墙上目送着大军。
      向亭晚转身看了一眼城墙上的人,与阿素的目光对上一刹便收回,阿素被那冰冷阴毒的目光吓了一个哆嗦,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目光竟来自于一个孩子。
      军队缓缓出城,与城外大军汇合,启程向北。
      方才进宫没能见到初七,向亭晚心中有些遗憾,下回回京,自己便不是这番模样了,也不知道到时初七还能不能认得出自己。
      向亭晚牵着缰绳有些遗憾地想,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只见一个暗卫策马追上军队,后面竟是面色苍白的初七。
      “你怎么来了?”向亭晚有些惊喜地说。
      “我...呕...”初七一开口便没忍住吐了起来。
      向秦抬手,后方将士停住脚步。
      “颠...颠死我了。”初七擦擦嘴有气无力地说。
      “坐下歇歇。”向亭晚扶着初七坐到路边,向秦将时间留给两人,自己转身离去。
      “小晚,你这一去便不知何日才能回京,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待日后回京,莫要忘了我。”初七拉着向亭晚的手说。
      “自然不会,等我回来说不定长得比你还高了。”向亭晚有些感动地说。
      初七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北疆苦寒,你那副兔毛手套已经旧了,我用狐狸毛给你做了一副新的,尺寸有些大,不过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有这双靴子是我托宫里嬷嬷连夜缝制的,用的上好的牛皮,这样在沙漠里沙子便不会轻易进到鞋里。还有这里是一些吃食,我在御膳房里跟御厨学的,你带着路上吃......”
      向亭晚看着絮絮叨叨翻包袱的初七,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将军说我是小媳妇,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小媳妇。”
      “别取笑我了。”初七退了一把向亭晚说。
      两人拉着手说了一会话,向秦在一旁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看着向亭晚看着初七眉开眼笑,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刺眼。
      “咳咳,初七公公,北疆路途遥远,时间紧迫,有什么话可等回京再说。”向秦骑在马上看着路边的两人说。
      初七看了一眼冷面将军,连忙松开向亭晚的手:“那我便不叨扰了。”
      看着初七被暗卫带着策马走了,向秦指派两名亲兵让人沿途护送。
      “爹爹?生气了?”身后是骁骑营大军,向亭晚不敢直呼其名,便甜腻腻地叫着爹爹,这人自初七离开,便一直冷着脸,吓得一众亲兵以为将军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哼。”向秦绷着脸。
      “你爹怎么了?是不是皇上又有什么密令,将军这表情,太吓人了。”方遥凑到向亭晚身边问。
      “没事,闹脾气了。”向亭晚含笑地看着向秦冰冷的侧脸。
      方遥挠挠头,刚想上前询问向秦,向秦便一夹马腹窜了出去。
      “别跟来,前方回合。”向亭晚说罢追了上去。
      向秦一口气窜出七八里地。
      “阿秦。”向亭晚追上后,伸手扯了扯向秦的袖子。
      向秦:......
      “吃醋了?”向亭晚忍笑问。
      “我会吃醋?”向秦冷冷反问。
      向亭晚将背后初七给他的包袱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哎,这郊外空气怎么酸溜溜的。”
      “他给你了什么?”向秦斜视一眼,面不改色地问。
      “你下马我给你看看。”向亭晚跳下马,抱着怀里的包袱轻轻晃着。
      “没兴趣,我下马等军队。”向秦说着便下马坐到路边。
      两匹战马四处溜达着去吃草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坐在路边。
      “一些吃食,你尝尝,午时你便没有吃多少。”向亭晚将那精致的糕点送到向秦嘴边。
      向秦看着那张凑在自己身边的小脸,轻轻张口咬了一下,“甜甜腻腻的,只有小孩子才爱吃。”
      “对,哄小孩子呢。”向亭晚笑着说着将向秦咬过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阿秦咬过的地方真甜。”向亭晚看着向秦说。
      向秦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查觉的笑,拿过那个被向亭晚咬出一个月牙的糕点,送到自己嘴里三两下便吃完了。
      “另外是什么?”向秦看了看包袱露出来的黑色一角问。
      “宫里嬷嬷缝制的长靴。”向亭晚乖巧地说。
      防沙子不错,“另外呢?”向秦示意包袱里另外的东西。
      “嗯...一副狐狸毛手套。”向亭晚拿出手套在向秦眼前比量了一下。
      毛色红亮,一看便是上品,不必做对比,向秦做的那副野兔毛手套便被比了下去。
      “没有阿秦做的那副好看,这个一看便不耐用。”向亭晚看着向秦愣了愣神急忙开口说。
      “那个副现在带着应该小了,戴着副吧,沙漠夜里凉。”向秦说。
      “我有那么幼稚吗?”向秦问。
      “有。”向亭晚重重地点头。
      “你...”向秦未说完的话被向亭晚的嘴封了回去。
      “你吃醋我特别开心,你在意别人对我好我也特别开心,阿秦,你这个样子特别特别好,我不介意你对我的掌控欲更强一些。”向亭晚低声说。
      向秦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自己已经很控制自己了,毕竟向亭晚年纪尚小,再成熟也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他怕自己可怕的掌控欲吓到小小的人,可是他竟喜欢。
      向秦耳尖动了动,“军队快追上来了。”
      “嗯。”向亭晚虽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但他相信向秦的耳力,随即坐正身子。
      向秦看着身侧正襟危坐的小小的人,“想去军队吗?”
      “啊?”向亭晚有些迷茫地看着向秦。
      “打仗,和我。”向秦看着前方说。
      “阿秦...”向亭晚不有不可置信地看着向秦,喃喃地说。
      “要不要与我并肩作战。”向秦转过身看着向亭晚。
      “要,我要。”向亭晚激动地扑进向秦怀里,他从来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不想每天守在营地提心吊胆地等他回来,他想和向秦并肩作战,想守护眼前这个人。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给你这个机会,而不是把我圈养在身边。
      “有条件。”向秦任由向亭晚抱着。
      “嗯,你说。”
      “夜里住我帐中。”向秦说。
      “那末将定会好好给将军暖床。”向亭晚搂着向秦的腰身抬起头说。
      不多时大军便追了上来,两人各自端坐在自己的坐骑上,方遥发现向秦脸色依然冷冰冰的,但是眉眼间舒展了许多,看上去心情应是不错。
      方遥悄悄朝着向亭晚竖起一个大拇指,向亭晚冲他轻轻一笑。
      “咦,小亭晚,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嘴怎么肿了?”方遥大着嗓门问。
      “咳咳咳。”向秦呛了一口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将军,怎么了?不会是受了风寒了?我找军医过来吧,哎,咱这刚出京城呢,你可千万别病倒。”方遥看着向秦背影吆喝。
      “你闭嘴我爹爹身体就无恙了。”向亭晚斜着眼说。
      军师摇着扇子从前后头追上来,“方将军,你与在下许久未见,在下有好些话想对你说。”
      “咱俩不是昨日才见。”方遥一脸疑惑。
      军师不由分说地扯过方遥手里的缰绳把人拉倒一遍,末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向亭晚。
      带人走远,向亭晚凑到向秦身边。
      “军师怪怪的。”向亭晚说。
      “他应该是知道了。”
      向亭晚:??
      “初七来过我便冷着脸,咱俩离开近一个时辰回来我便心情大好,你这小嘴,”向秦说着便在向亭晚红肿的小嘴上轻弹一下,“都肿了,他应该是猜到了。”
      “那该如何是好?”
      “无妨,军师聪明,瞒不住他,都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向秦笑笑说。
      “那军师是何许人?”向亭晚不仅对着千年狐狸精有些好奇。
      “他原本是一招摇撞骗的一江湖术士,早些年认识,嗯...被我打服了,便留在军中做起了军师。”向秦说着神色有些不自然。
      “仅仅只是认识?”向亭晚问。
      “嗯,仅仅只是认识。”
      “哦,那我便相信了,爹爹肯定没有被他骗过。”向亭晚拉长声音说。
      “没有。”嗯,某少年将军没有被骗的交了全部银钱,连衣物都被骗走,在树林里穿着里衣狂奔了十里地。

      骁骑营行军速度很快,不过十几天,大军便到了边陲小镇,与驻守边关的守备军汇合了,大军驻扎在小镇外,向秦带着向亭晚方遥以及军师进了小镇。
      清浅镇。
      向亭晚看着小镇关口的几个大字。
      是锦绣的故乡,女人苍白羸弱的脸又浮现在自己眼前。
      向秦低头看了看出神的向亭晚。
      “她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向秦捏了捏向亭晚的掌心说。
      “嗯,进去吧。”一行人进了小镇。
      一行人是第一次来这小镇,不知道以前是何种样貌,但是现在,几人脑海里只有破败二字,或许这根本不是一个小镇,而是各国商贩与流民的聚集处。
      形形色色的商贩脚步匆匆,流民蹲在路边迷茫地看着来往的人,没过多久,向亭晚便发现这流民全是妇女老幼,向亭晚心中疑惑时。
      “方遥,尽快回营地扣下边疆守备军陈明仁,封锁骁骑营抵达边关的消息。”向秦看着前方沉声说道。
      方遥不假思索,领了命便离开了,向亭晚顺着向秦目光看去,只见前方告示栏新贴了一则告示,内容大约是北姜征兵,凡年轻力壮者入伍可得十两白银,每月还有分红可领。
      这则告示乍一看不像那么回事,细看更不像那么回事,北疆写成北疆,入伍还有分红可领,这又不是土匪打劫,朝廷这么有钱?向亭晚心中疑惑。
      “将军可是觉得不对劲?”军师低声说。
      “去清浅知府查看一下。”向秦说。
      向秦曾来过清浅县,说罢便带领两人穿过几条破败的街道到了清浅。
      衙门口大开,没有衙役守着不说,这门庭上的积灰该有二指厚了。
      “进去看看。”向秦率先迈了进去,军师紧跟其后,向亭晚警惕的环视四周后跟了上去。
      偌大的府衙杂草丛生,一个人也没有,三人一起在这府衙里搜了起来。
      向秦推开后院一扇门,只见一人正踩着凳子将头伸进房梁上悬着的白绫上,那人见人闯进房中,一激动脚底一滑,凳子被踢翻,整个人悬了上去。
      向秦抬手袖中飞出一把飞刀,斩断了那白绫,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未等向秦开口,那人便匆忙地站起身,指着面前三人:“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府衙!”
      三人皆是便衣,所以那人并未认出向秦身份。
      “你都要上吊了,还管有没有人擅闯?”军师好笑地说。
      “你是清浅知府徐兮?”向秦问。
      那人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否认。
      “这房间放着官服,看身形你穿正好合适,刚刚你第一反应就是质问我们为何擅闯府衙,再说,你若不是徐兮,上吊还有挑房间吗?”向秦有些鄙夷地看着那人说。
      向亭晚心里悄悄给向秦鼓掌。
      徐兮自暴自弃地承认了,“你们是何人,看你们衣着华丽,不像是来府衙抢东西的,莫不是来往商贩?”
      向亭晚看着向秦看着摊在椅子里的徐兮眼里满是厌恶,便替他开口:“你身为清浅知府,清浅流民乱窜,沿途沙匪作乱,你不安顿流民为何在此寻短见?”
      徐兮冷笑一下:“小娃娃,安顿流民?我一个人如何安顿流民,说的道轻巧,来时相比你们都看到了,这府衙就我一个人,我有负皇恩,正打算以死谢罪。”
      “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是说来。”向秦站在他面前冷冰冰地说。
      徐兮被向秦看的打了一个冷战,咽了咽口水:“你们三个人少打听那么多,清浅水深,你们做完生意赶紧离开吧。”
      “这位是骁骑营大将军——向秦。这清浅水深,能伸到何处啊?”军师缓缓开口。
      徐兮瞪大眼睛愣了片刻,随即像是见了救世主一般匆忙跪到向秦脚边,不住地磕头,嘴里不停地念叨“下官见过将军。”
      向亭晚看着这人,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官做到这个份上,可悲。
      “起来,回话。”向秦抬脚踢在徐兮肩头。
      徐兮爬起身已是面脸泪水。
      三人在坐下,徐兮跪在三人身前。
      “下官名叫徐兮,一年前到此上任,再此之前,清浅已经死了两名知府了。”
      “连死两名,为何没有上报朝廷?”军师问。
      “皆是水土不服,过劳而死,其实不然......”徐兮摸了一把眼泪说“相必将军在镇上看到了北姜贴的告示,招兵入伍。”
      “北姜...”向秦皱着眉头思忖。
      “什么北姜,本是这边疆一沙匪窝,那土匪头子与边疆守备军陈明仁沆瀣一气,吞了朝廷拨给清浅的赈灾款,联手剿灭了几个沙匪帮派,竟在边疆称王了。这沙匪头子名叫王莽,自称姜北王,招兵买马,迫使来往商贩缴纳关税,交税者,王莽便奉为上宾,反抗者杀无赦。”
      “可我们来时,各国商贩云集,不像被胁破的样子。”向亭晚问。
      “这王莽,根据商贩此行利润收取关税,自己既得了银钱,也不至于让商贩亏本,并且会派人沿途护送,避免商贩被别的沙匪打劫罢了。这久而久之,王莽在这北疆口碑竟还不错,被各路商贩拥戴,成为仁义之士。可悲啊,可悲。”
      “只不过是变了一种打劫方式,竟还成了仁义之士。”向亭晚愤愤地说。
      “这沙匪竟有几分能耐。”向秦目光变得幽暗起来。
      “那你为何不上报朝廷?”军师说。
      “微臣刚来便被陈明仁带到沙匪窝走了一圈,要拉微臣入伙,微臣写的折子也许经那陈明仁的手才能送出,不是微臣不想上报,是微臣无能啊,微臣的新婚妻子,本是江湖一侠女,想趁夜深将微臣折子直接送往京城,不料在官道上被陈明仁截杀,那畜生第二日直接将阿雪的尸身挂在府衙门口。”
      徐兮说着便掩面痛哭起来。
      “从那时起,我便苟延残喘,留着这条贱命,希望能有一天能将陈明仁与王莽绳之以法。”
      “那你今日为何自尽。”向秦问。
      “士可杀,不可辱。”徐兮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
      向秦不明所以。
      “那王莽称霸北疆,搜罗各种美人,荒淫无度,这几日不知发了什么疯,开始男女不忌,他让微臣三日内自己去他山寨,今夜便是最后期限。”
      向亭晚这才细细打量眼前的人,徐兮长得还真是白净,一看便是文面书生。
      向秦捏捏眉心:“军师怎么看。”
      “有些矛盾。建立北姜的王莽和荒淫无度的王莽好像不是一个人。”军师说。
      “要么王莽是一具傀儡,要么他就是装的。不如今夜我随徐兮入寨探查一番。”向亭晚说。
      向秦想起王莽荒淫无度,男女不忌,当下便拒绝了。
      “将军,王莽没有那等聪明才智,他只是陈明仁的一具傀儡,陈明仁才想做北疆的王,王莽只是他的一块踏脚石。”徐兮咬牙切齿的说。
      徐兮话音刚落,方遥便顺着向秦留的标记找了过来。
      “将军神机妙算,那陈明仁果真有问题,我回营地时他正神色匆匆地带人从营地出来,当场被我拿下,他的亲兵奋起反抗,被我就地斩杀。”方遥一脸热切手舞足蹈地说。
      徐兮:......
      “回营地,审陈明仁。”向秦起身说。
      徐兮看着向秦的眼光充满崇拜,向亭晚上前两步挤开徐兮,紧贴着向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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