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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一 恶灵 ...

  •   恶灵浑身发冷,失重与窒息的感觉让他难以忍受,尽管已经感受过很多次了,但是依旧无法习惯。
      不知过了多久,恶灵意识有些消散了,难道这一次刚出生就要死了吗?虽然恶灵不惧怕死亡,但是生死的苦楚却不好受,恶灵内心正不痛快时,一双绵软无力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身子,那双手颤抖的摸遍自己的全身,终于在屁股上重重地落下一巴掌。
      一阵婴儿的啼哭随着黎明的光辉,充斥着这个小小的草屋里,聒噪而充满希望。
      终于可以呼吸了,伴随着啼哭,恶灵大口大口地吸入氧气,这才算真正地转世成功,开启新的人生。
      吸入足够的氧气,恶灵睁开双眼,看了看眼前的环境,破败的草屋映入眼帘,破旧的床铺,一方桌椅,家徒四壁。
      真穷啊。恶灵心里感叹,自己转世千千万万次,成为过形形色色的人,经历过各种人生,穷不可怕,以自己千万年的阅历,只要愿意,不愁过不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看自己想不想。这一世显然幼年时期要吃些苦了。
      恶灵正在盘算以后人生的时候,被那双软绵无力的手抱进了怀里。
      吓鬼一跳。恶灵心里吐槽,但是眼睛开始细细打量抱着自己的,这一世作为自己母亲的女人。
      女人面色苍白,就连嘴唇都透着一股青白,汗水打湿了额间的发丝,狼狈,缺掩盖不住美貌,可惜这美貌不会遗传到自己身上,不管父母生的何种模样,自己都会长成自己原本的模样,千千万万年用得同一张脸,看了就想吐。
      恶灵细细打量眼前的女人,她脸上弥漫着死气,明显是将死之人。
      “孩子,我的孩子,娘亲对不起你,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受苦,你放心,娘亲一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为你寻一户好人家。”女人看着怀里等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哭着说。
      这个女人名叫锦绣,原本是边陲小镇员外家的千金大小姐,可是一年前一天夜里北离蛮族冲出沙漠,血洗了小镇,家人全部被杀,自己也被蛮族抓走,成为禁脔,日日夜夜,受尽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怀上了不知是哪个蛮族人的孩子,堕胎失败,生下了眼前这个孩子。
      看着怀里的孩子,不哭不闹,只会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锦绣心里柔软了下来,萌生出了活下去的渴望,哪怕这个孩子是被凌辱所生,但是这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绊。
      锦绣收回思绪,摸了摸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眼泪,解开衣襟,给孩子喂奶,恶灵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实在是不喜欢吃奶这件事,可自己现在也吃不了饭,为了生存自己只得含住,大口吮吸起来。
      看着怀里的婴儿大口吃奶,生机蓬勃,锦绣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那鼓起的小腮,说了句“小馋猫”。
      “咳咳咳。”恶灵被抢了个正着,不就喝你几口奶,就说我是小馋猫,身子底子这么差,奶水稀薄,根本吃不饱,要不是因为自己转世重生是随机而不能自己选择,你以为我愿意给你当儿子?穷鬼。
      锦绣忙不迭地给婴儿拍后背。
      恶灵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埋怨看着锦绣。
      “生气了?好了好了不说你了,我儿子真聪明,这么小就能听懂娘亲讲话了。”锦绣看着婴儿难掩欣喜的说,可是心里更多了些许心酸,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还能守护自己的孩子多久。
      看在你命不久矣的分上原谅你了。恶灵懒得和将死之人计较,伸出小肉手,在锦绣胸前抓了抓,继续吃起奶来。
      恶灵吃的正起劲,小草屋的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恶灵吓得一哆嗦,是谁敢打扰老子吃早饭。要不是现在还不会开口说话,恶灵肯定破口大骂。
      锦绣身子正在止不住颤抖,恶灵疑惑地扭头看向门外,门外漫天风沙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背着光,黑漆漆,看不清脸。
      “绣娘,我今天早上就听见婴儿哭声,就想着肯定是你生了,哈哈,这都喂上奶了。”高大的男人卷着风沙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锦绣,用带着北离口音的中原话说着。
      恶灵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黝黑的面庞,一双眼睛像鹰的眼睛,浓密卷曲的胡子分成三缕编成麻花辫。
      能随意进出,这人该不会是我父亲吧。这个瘦弱的女人口味这么重?恶灵心里惊叹道。可是锦绣止不住颤抖僵硬地往床脚退缩的举动又打消了恶灵的想法。
      男人伸出布满茧子的大手钳住锦绣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对怀里的婴儿熟视无睹,男人哈哈笑着说了一句北离话,在北离生活了一年的锦绣自然听得懂,那就话的意思是“做了母亲的女人味道会不一样。”
      “格木,不要,我...我刚刚生完孩子,而且,而且世子说不能碰我了。”锦绣睁着惊恐的眼睛颤抖地说。
      “世子?世子说你有孕期间不能碰你,可你现在都生完孩子了。”格木说着把婴儿从锦绣怀里揪出来扔到床尾。
      重重地摔击让恶灵一时间气血翻涌,随即用大哭来宣泄心里的不满。
      孩子从自己怀里脱离的一瞬间,锦绣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
      “你他娘的嚎什么。”格木朝锦绣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破口大骂。
      锦绣强忍着眩晕向孩子爬去,却被格木揪着头发提了回来。
      一时间孩子的哭喊女人的尖叫一齐冲进了格木的耳朵里,格木扫兴的停下身下的动作揪起锦绣的头发迫使她看着床尾的婴儿。
      “不准叫了,让你的小崽子儿子别哭了,要不然我立刻摔死他。”格木指着婴儿烦躁地说。
      锦绣浑身一僵屏住了呼吸,北离人杀人不眨眼,摔死一个婴儿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恶灵一听这话,识时务地闭上了嘴,锦绣的处境自己是看在眼里的,自己可不想在重复一下死亡与重生的感觉。
      茅草屋里霎时间没有了动静,只有□□的撞击声和男人压抑地低吼。
      恶灵别过头,不去看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那一幕,这样的处境,自己长得大吗?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窸窣的穿衣声而后格木摔门离去的声音。锦绣见人走远,手脚并用地爬到床尾,抱起那个小小的婴儿,无声地哭着。
      午后又有两三个男人闯进锦绣房中,做着与格木同样的事情,直到深夜,锦绣房里才消停,锦绣出门提了湖水,擦拭了身体,半躺在床上喂奶。
      恶灵吃了几口便别过头去,今天一天的事情,实在让人恶心。
      “你在嫌弃娘亲吗?”锦绣看着怀里的婴儿脸上竟露出厌恶的表情,苦笑一声喃喃地说。“娘亲也恶心自己,可是我们得活下去,我以前一直想死,可我现在有了你,我不想死了,至少我要杀了那些凌辱我的人再死。”锦绣眼里透出一股冷光。
      恶灵看在眼里心想可算有点出息不再哭哭啼啼了,便强忍着吃了几口奶,算是给她面子。
      锦绣房里每天都回迎来不同的男人,锦绣不再抗拒,慢慢地学着迎合,偶尔哪个男人被伺候的开心了便会赏给锦绣一些吃食,锦绣的奶水不再那么稀薄,恶灵便抽芽似地长大了。
      渐渐地锦绣发现自己的孩子有些不正常,不哭不闹不粘人,晚上睡觉时只要自己一碰他,他便滚到另一边,而且孩子突然某一天抵触奶水,伸手去抓桌上的米糊,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干净利落的娘亲,叫完便把头扭向一遍,不再理会自己。
      这孩子可能是神仙转世,所以聪慧非凡。锦绣看着孩子自言自语。
      “没...没神仙。”孩子从锦绣腿上趴下去,枕在枕头上看着锦绣奶声奶气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若是有,为何还不收了自己这个恶灵。
      锦绣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有神仙,那为什么时间还有如此多的疾苦。
      看着孩子渐渐长大,锦绣身体也一天天地衰弱,时常夜里呼吸困难,半夜惊醒。
      又是一夜,锦绣俯在床头艰难的喘息,那急促的呼吸声就像沙漠里的风,恶灵被这声音吵醒,起身看着背对着自己急促呼吸的女人。
      渐渐地,呼吸平复下来。
      “你是不是快死了?”恶灵坐在锦绣背后问。
      锦绣被吓的一哆嗦,“把你吵醒了?放心,娘亲死前一定带你离开这里,给你寻一处好人家。”
      “你可以试着去找一下世子,他一直对你心怀歉疚。”恶灵躺在床上看着锦绣说。
      “让他帮我逃离这里,他不会答应的。他虽然满口仁义,但夜深时他也没少来过我房中。”锦绣摇摇头。
      “过些时日这个部落的军队要离开沙漠去中原,部落里没什么人,你可以...下毒。”恶灵勾起冷笑,在黑夜里阴恻恻地说。
      锦绣被眼前这个五岁孩子的眼睛看的浑身发冷,但很快镇定下来,“我该怎么做,我没有毒药。”
      “河边铜线草开的花和发菜一起吃,会让人陷入短暂昏迷......”五岁的孩子说着与年龄不符的话。
      自己孩子超出年龄的成熟与心智锦绣早已习惯,有时看着自己的孩子甚至觉得他像一个饱经沧桑的长者。
      “世子,感谢您对我们母子的照拂,明天是部落的丰收节,我想和部落的妇人们一同为大家准备晚宴。”锦绣双手合十跪在世子齐阿诺的面前。
      “当然可以,但我无法改变北离人民的风俗,你不必感谢我。”齐阿诺摆摆手,他从小生活在中原地区,对北离人野蛮风俗不可苟同,但他初回北离,根基不稳,面对部落百年传下来的民风无能为力。
      “世子心善,神明将会庇佑你。”锦绣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齐阿诺看着锦绣离开的背影,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收服中原,带领北离人离开这片荒芜的沙漠,一定要让北离的民风向中原一样,让北离人摘掉蛮族的称号。
      铜线草开的花泡酒可以解暑,但铜线草的花很小,惧怕高温,太阳一出来,花便凋零了,所以部落的人以能喝上一口这样的酒为荣,锦绣趁着天未亮去河边采了花绊着发菜一起喂给了野兔,不多会野兔便蹬蹬腿躺到了地上,直到傍晚才转醒。
      锦绣看着坐在草屋看着远处沙漠的儿子,默不作声地绕过他进来房间,把剩余的铜线花包好。
      “现在信了?”恶灵手托下巴头也不回地问。
      “信了。”锦绣边收拾边说。
      锦绣想问他怎么知道,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能问出口。
      “锦娘,快先去给大家倒酒,不要在厨房里面了。”厨房的妇人吩咐。
      锦绣放下铲子,应了一声出去了,部落里只剩几十人,他们围在部落的空地里,交谈着,齐阿诺坐在上位。
      “绣娘,给大家倒上铜线酒,让我们举杯感谢绣娘为我们连续多日去河边采铜线花。”齐阿诺举起酒杯大声说。
      锦绣紧张的面色发白,倒酒的手止不住颤抖。
      “绣娘,你的手为什么这么抖,珍贵的酒都被你洒出来了。”格木一把抓住锦绣的手问。
      “我...我今天做了太多劳动,太累了。”锦绣低下头不敢看格木。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昨晚去你房间里的人让你受累了。”格木□□着往锦绣身上抓了一把。
      锦绣强忍着不适没有躲开。
      锦绣准备了足够的铜线酒,看着所有人都喝了以后便抱着一小坛进了后厨。
      “阿姐们,我给大家带了酒,大家快来尝一尝。”锦绣对着厨房里的妇人说。
      妇人们纷纷上前。
      沙漠里难得吃上新鲜蔬菜,发菜也被所有人扫荡一空,不多时,整个部落里死一般的寂静,锦绣看着躺了一地的人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愣着干什么,放火。”恶灵从草屋离出来看着呆如木鸡的锦绣,压低声音地催促。
      稚气未脱却带着杀气的声音吓得锦绣差点坐倒在地上,“对,对,放火。”锦绣一下子回过神来,踉踉跄跄地把未喝完的酒水倒在躺在地上的人。
      看着躺在地上的格木,锦绣条件反射地浑身发抖,深呼吸平复下来把酒倒在那张让她恐惧的脸上。
      锦绣在所有人身上倒上酒以后,恶灵埋开短腿,奋力推到架子上的火把,大火在干燥的傍晚蔓延开来。
      锦绣刚想离开脚腕却被一只手死死抓住。
      “啊啊啊。”锦绣失声尖叫。
      齐阿诺不知何时转醒过来,趴在地上抓着锦绣的脚,嘴里用北离话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锦绣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坐在地上闭眼尖叫。
      恶灵抱起酒壶重重地砸在齐阿诺头上,但是一个瘦弱的五岁孩子能有什么力气,齐阿诺艰难地转过头,盯着恶灵,艰难地想他伸出手。
      “别嚎了,快打晕他,要不然一会火烧过来了。”孩子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沙漠里显得格外尖锐,锦绣的神志瞬间被唤回,抄起旁边的木凳狠狠地砸向齐阿诺的头。
      齐阿诺趴在地上没了动静,锦绣抱起孩子就往外冲。
      “厨房还有人。”恶灵俯在锦绣肩上提醒。
      锦绣脚步一顿,面上露出一丝不忍。
      “你在同情敌人吗?”孩童稚嫩的声音在锦绣耳边轻问。
      锦绣面色一冷,下定决心折回厨房。
      在漫天大火里,一个瘦弱的女人背着一个竹篓,牵着一匹骆驼沿着河岸慢慢走远。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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