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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暗夜清荷点迷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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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时已经干涸的湖泊此刻依然是先前的模样,只是微微皲裂的土地中央却婷婷玉立着一支清荷,枝叶青翠,花朵莹润,在微暗的夜色中清浅绽放。
陆青时面上露出一抹诧异神色,向自己身旁之人确认:“灵衡君,咱们之前来的时候,没有这玩意儿吧?!”
江千雪微微颔首,道,“没有。”
陆青时心里咯噔一下,这地方实在太诡异了,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急着求教,一时不妨抓了那人的手腕。
“灵衡君,你之前不是说这里从来就没有东西存在过吗?那符咒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方才的幻境和眼前的异象又是怎么回事?”
江千雪眸子微垂,看了一眼被他抓得紧紧的手腕,陆青时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放开,他这才沉声道,“自这里被封住的那天起,这府里确实就是空的。”
陆青时思路很快,他想了想,接道:“所以准确的说,它不是没有存在过,或许在封府之前是存在的,但后来是被人带走了,两道门上的符咒,也并不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只是如灵衡君你所说,为了掩人耳目,防止有人闯进来发现这府中其实是空的。”
“对。”江千雪点了点头,同意他的看法。
“那方才那幻境......”陆青时眉尖微蹙,看着江千雪。
江千雪沉吟道:“这幻境,大抵是之前这里的主人留下的,因着没有术法支撑,所以它威力并不强,且被我们破了之后便消散了。”
陆青时:“主人?难道是方才幻境中那个女子?”
“嗯。”江千雪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朵诡异的清荷之上:“至于这异象……”他顿了顿道,“我虽不知,但却不像是对我们不利的。”
陆青时赞同的点了点头,“嗯,刚刚如果没有它,灵衡君你可能到现在都找不到我。”
不过旋即他又锁着眉道,“看来我们需要弄清楚这里被封住之前到底出过什么事。”
“嗯。”
沉默半晌,陆青时想到幻境中他那个眼神,便试探着唤道,“灵衡君?”
江千雪微微侧目,“何事?”
陆青时摸着下巴疑惑道,“刚才在幻境中,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默了默,淡淡道,“没有。”
陆青时狐疑的看着他,“真的没有?”
“嗯。”
闻言,陆青时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灵衡君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把你惹生气了呢,那可就罪过大了!”
江千雪看着他肆无忌惮的大笑,眸光柔和了些许,低声道,“怎么会……”
陆青时没听清,凑近他些许,眸光含笑道,“嗯?灵衡君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江千雪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不待多久,天边已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在离开那座宅邸之前,陆青时将腰间的感灵铃解下来悬在了绣楼门口,位置极其隐蔽。
“好了,走吧。”陆青时拍了拍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江千雪将他这番举动从头看到尾,没有露出一丝讶异,闻言点点头道:“嗯”。
此刻晨曦微露,待行至正门处,陆青时才发现了宅邸门楣上悬挂着一块牌匾,匾上题着两个威严庄重的大字:方府。
离了那里,陆青时知道要打探到方府之前发生过什么,须得去市井之地,因此他一路尽挑有人声的地方走,直到一条颇为繁华的街道,道路两旁立满了鳞次栉比的客栈酒馆,五颜六色的酒望在空中随风而舞。
他与江千雪二人本就是上上等的品貌气度,甫一进入那些招揽过往来客的小二们视线中,他们便如同看到了行走的银子般,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陆青时微微侧过头道,“灵衡君,你挑一家。”
闻言,江千雪有些愕然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陆青时会让他做决定,四下看了看,就直直走进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一家小酒馆。
陆青时笑了笑,跟了上去,他就知道,让这人挑,其实根本用不着挑。
这家的伙计似乎也很意外他们二人会选择自家的小店,忙不迭的跑过来笑容满面道,“两位公子真有眼光,您别看小店看着不起眼,做出的吃食可是在这十里八街都出了名的,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陆青时手肘撑着桌,托着腮笑吟吟道,“有酒吗?”
伙计猛点头,道,“有!有烈的能醉倒一头牛的也有果酒,公子您看要哪种?”
陆青时看了正襟危坐的灵衡君一眼,心想这人看着就是极其自律不像是个能喝的,而且喝酒这种事若是他一个人喝就没意思了,他便道,“果酒。”
不想话音未落,江千雪却看着他,淡淡道,“你随意就好,不必迁就我。”
似是觉得自己口气有些生硬,他又缓和了语气道,“我不挑,你想要什么便要什么。”
闻言,陆青时也不坚持,只是对他笑了笑,对伙计道,“换烈的。”
“好嘞,公子您稍等。”伙计把毛巾一甩搭在了肩上,掀帘子进了后厨。
片刻,一坛酒并几道看着朴素的小菜被端上了桌,还有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陆青时眨了眨眼,对伙计道,“我们只要了酒啊。”
伙计一边为他们摆碗筷一边笑嘻嘻道,“我家掌柜的看二位公子一身贵气,不似常人,所以这饭菜是赠的。”
陆青时笑眯眯道,“还请小哥帮我们谢过你家掌柜的。”
不待伙计回答,陆青时便问道,“不知小哥在这里做事有几年了?”
伙计想了想道,“两年多吧,不太记得具体日子了。”他挠了挠头发,憨笑道,“嘿,我这人记性不太好。”
陆青时挑了挑眉,“那不知小哥对这城中近一年发生的一些怪事可有耳闻?”
“怪事?”伙计目露疑惑,低声道,“公子是指??”
陆青时端起伙计为他倒好的酒,浅啜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二人一路走来,曾路过一座府邸,见那门上贴着符咒封条,心下好奇,是以打听一下,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缘故?”
不想,一直笑容可掬的伙计听到这话却突然噤了声,神色也变得有些不安。他左右看了看,像是在防着什么无形的东西,他面带惶恐道,“公子,您别问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能不知道还是不要知道了。”
闻言,陆青时更好奇了,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能在它已经归于平静之后还能让人们害怕到提都不敢提的地步?!
陆青时摆了摆手,“不打紧,我胆子一向很大的。”
伙计还是有些踌躇,但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他犹豫道,“公子您真要听??”
“嗯。”陆青时无比确定的点头。
“唉……那户人家姓方,原也是本地的名门望族,只是后来的遭遇实在是……唉。”伙计叹了口气,开始娓娓道来,“他家有原有一位小姐,名唤方华,虽说不是方家亲生的,但年仅十七便名满鹿城,只因她不仅生得一副好相貌,更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自打她行了及笄之礼,上门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之后挑了许久,与一位门当户对也颇负盛名的名门公子定了亲,可谁知道,就在他们成亲没几天,新郎突然死了,听说是暴毙,死状可惨了,
新郎的母亲一怒之下把方小姐扫地出门,遣回了家,非说是方小姐克死了她儿子,方老爷就不乐意了,谁家孩子还不都是宝了,他过了不久便又为方小姐说了一门亲事,只是……”伙计说到这里顿了顿。
陆青时接道,“唔……让我猜猜,这位新郎官也惨遭不测,死状同上一位一模一样。”
伙计一拍手,“谁说不是呢,公子您简直神了,一猜一个准儿!”
陆青时微微一笑,“继续。”
“这位新郎官也死了之后,不知是谁开始传的,方小姐就得了个克夫之名,更有过分的,说方小姐是妖怪,专门吸男人的精气,
方老爷也有些犯愁,不过他还是深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不可能会是妖魔,直到有一次他亲眼看到方小姐在吸取方少爷的精气,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只是奇怪的是,他惊怒交加之下喊了方小姐一声,方小姐却突然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做过的事,听说方老爷都上了家法,她依旧不松口,只说自己没做过,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又怎么能抵赖得了。”说着,伙计摇了摇头。
陆青时下意识想道:她是装的!可转念一想,似乎又没有这个必要,若那方小姐当真是凶残的妖邪,暴露之后完全可以逃走,何必要多此一举。
他问道,“之后呢?”
“之后方小姐一直不认,方老爷没法,只得找了一位听说很有名望的道长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位道长一来便一口咬定方小姐是妖邪,在让方老爷全家都搬走之后,把她镇压在了府中。”
听到这里,陆青时与灵衡君对视一眼,看来问题关键在这个道长身上。